第章七日聽證會

“我打斷一下。”劉璃煩惱地說道,揮了一下手指,將面前漂浮的資料完全摺疊起來。“百里法師是怎麼得到這個訊息的?”

“有人從公共驛站傳給了我一封信,寫信的人自稱戴瑋,是這件事的受害者。”百里達有些得意地說道。

“受害者,給你寫信?”烏蘇笑吟吟地說道,拿捏著重音。“他沒有試試多給法師安全委員會寫幾封信嗎?”

“那或許是因為法師安全委員會的首席師本身就遭受了羅奇的攻擊吧?這種訊息在黑市裡可瞞不住。戴瑋大約是覺得安全委員會不怎麼可靠,還不如找一個古道熱腸的普通法師來的更好。”百里達說道。

他說的洋洋得意,其他人都看著桌面沒說什麼,唯獨三春哂笑了一聲。

百里達對他毫不在意,繼續說道,“不要忘了,公共驛站本身也在軌道交通序列裡,信寫給我,被收到的可能性更大。據我所知彭小鵬也拿到了一份舉報信,結果羅奇只被他詢問了幾句就過了關。”

彭如新已經聽了半天,他這幾天一直沒怎麼說話,但是百里達已經點到他部門的頭上了,他很是惱火。“百里法師是在暗示我們安全委員會無能嗎?出問題的是黎緒,不是我們整個委員會。彭小鵬是委員會次級法師,只有按照流程詢問的權利,他詢問了羅奇,也收到了羅奇的回答,他的任務就完成了,這沒有任何程式錯誤。”

百里達沒有接他的話,不想繼續跟他吵架,可是他梗著脖子,一副不以為然,顯然也並不在乎得罪他。

會議的氣氛變的有些浮躁,劉璃的壓力大了起來,她在處理人事問題上一向有些笨拙,這並不是她擅長的領域。她尋思了半天,幾次要開口也沒找到合適的話來,最後只好就事論事。“彭如新法師說的不錯,調查委員認為有問題是可以繼續討論的,我並沒有說羅奇在這點上過了關。百里法師,既然你也接到了材料,你想再說一遍羅奇是如何攻擊戴瑋的嗎?”

百里達的神色掠過一股厭惡,“就是意念法師的那套東西!羅奇學徒使用幻覺折磨了戴瑋,從戴瑋描述的情況來看,我得說羅奇學徒很擅長幹這事。考慮到他才剛剛開始當意念法師,又是一個連正常法師的學業都沒完成的學徒,他這折磨人的本事可是天生的。”

百里達說了一段就停了下來,故意留出時間給眾位委員法師感受壓力。

劉璃一邊聽一邊重新開啟了資料瀏覽起來,“戴瑋。羅奇在接受詢問的時候提過這個名字一次,不過我好像還在哪看過這個名字”

坐在她旁邊的周權略一思索,低聲說道,“在姚羽的社會關係裡,他應該是姚羽的情人。”

“姚羽?”劉璃指尖一頓,“那個疑似同樣未被記錄在案的意念法師?”

“對。”周權微微點頭。

百里達注意聽著他們兩人對話,眉頭擰了起來,他沒有想到戴瑋還從另一條線上跟這件事有牽扯。這樣一來,所有人對羅奇的懷疑都會打上折扣。劉修筠一直在觀察著百里達,把他的神色看了個徹徹底底。

劉璃繼續問道,“那麼,戴瑋是否受到了永久性的傷害?”

“長期失眠。”這不算什麼,所以百里達立刻補充道,“不過眾所周知,意念法師造成的傷害通常都是長期的,有時候需要長時間的積累才會爆發出來。羅奇在接受詢問的時候,可沒有坦白過他是如何一次又一次把戴瑋推進地獄的。在我看來,羅奇很享受這個過程。上次受理投訴的彭小鵬還是太年輕了,缺乏經驗,沒有找準重點。”

有幾個法師互相看了一眼,神色略微有些凝重,只有項乾因為預感到事情又沒完沒了了,一臉煩躁地仰倒進椅子裡。

桌子的另一邊,劉璃問道,“羅奇的記錄裡一共有三次重要的攻擊行為,你要展開這三次行為進行討論嗎?”

“羅奇總共有三次攻擊行為,第一次可以認為是生存本能,是正當防衛。第二次他自我解釋為受到流浪法師攻擊,也算可行。所以這兩次攻擊,都可以不必說。可是第三次針對戴瑋的攻擊則完完全全是一場n。”百里達敲了敲手指上的一枚戒指,投射出一封信來,他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接著為大家讀了一遍信中戴瑋被n的詳細經過。

一時間樹林中鴉雀無聲,對意念法師的恐懼深入每個魔法師的骨髓,這種恐懼很難移除,哪怕他們已經是難以撼動的師,聽見這樣的事情仍覺毛骨悚然。

第一個開口說話的人是年紀最大的雲茂然,他的語速很慢,好像每說半句話都要停下來想想。“人類未成年的孩子,做點什麼事,也總是不知道輕重。有時候,就算人類的孩子對別人做出了嚴重的傷害,人類也不會把孩子送進監獄。因為他們願意給人第二次機會,尤其是給孩子機會。唉,我記得前年有一個法師學徒,炸燬了一條街,一次就害死了幾十條人命。沒辦法,我們派出了戰鬥法師,把他抓了起來。我們沒有給他第二次機會,是因為,我們給不起。但是羅奇學徒,他只是嚇唬了一個法師,甚至都沒有傷害他。我個人認為,羅奇的第二次機會,我們還是給的起的。”雲茂然人老慈祥,話說的很真誠,劉修筠忍不住也點了點頭。百里達臉色陰沉,想要開口反駁,項乾突然粗魯地敲了敲桌子,眾人都嚇了一跳。女法師滿臉不耐煩地說,“我們快點好嗎?我還有很多事要做,我們戰鬥法師可不想諸位這麼閒。百里法師,你省省吧,我知道你接下來要說什麼,我會按照你的意思說,但是咱們快進,好吧?”

百里達臉色不好看,但對方是個跟他年紀相當的戰鬥法師,他還是有所忌憚。

項乾看都不看他的臉色,繼續說道,“不是我吹,你們現在是在處理潛在的高反法師,我們戰鬥法師才是處理高反法師的專家。我比你們更熟悉流程,首先我們說羅奇行為的危害性。他在有心的情況下造成的最大的主動傷害,是讓一個人做了噩夢,哦天啊謝謝,他可真是我見過的最危險的高反分子。我有一個侄女,今年五歲,有一天一個玩具熊從架子上掉下來砸在她的肩膀上,嚇得她連做了三天的噩夢!這不怪她膽那隻玩具熊是棕色的,渾身都是棕色的絨毛,脖子上還繫著一個粉紅色的蝴蝶結。真是太可怕了,粉紅色的,我都快吐了。”

劉璃莞爾一笑,三春最沒心沒肺,聽出她的意思來忍不住哈哈大笑。烏蘇也感興趣地看著項乾,微笑地聽著女法師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