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 大明夏日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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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武堂武生***的事情,起的突然,結束的也很突然且出乎意料。
整場***,沒有一個人因此而承擔責任,更沒有一個人受到處罰。
即便是挑頭惹出這場亂子的後軍都督府和上直親軍衛的武生,也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
最多隻是那些個學藝不精的武生,如今還躺在太醫院裡頭,倒是平白讓如今正在發誓要將整個天下藥草全部萃取一遍的太醫們心生不滿。
最後,也就只剩下講武堂後頭那堵倒牆,大抵是成了唯一的受害者。
「講武堂這件事情,殿下處理的很是模湖,或許便是因為我等當時去往,這才讓殿下將這件事情給從輕發落了。」
定淮門大街東南邊馬鞍山上的一間涼亭中,兵部尚書茹瑺輕聲開口,說完之後手捏著茶杯,低頭飲茶,默默抬眼看向面前的諸部尚書並五寺通政行人諸衙門公卿。
任亨泰瞧了兵部一眼,隨後便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吏部尚書、都察院左都御史詹徽。
他拱拱手朝向皇城方向,沉聲開口:「陛下雷霆之威,震懾宵小。殿下學在聖前,怕是容不得一方失勢,兩相權衡,守中庸之道。今日,確實不該去講武堂看熱鬧的。」
儘管放手不管事,卻還是代表著戶部的左侍郎鬱新,輕笑了起來:「既然都說了是看熱鬧,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五軍都督府的事情我等插手不得,講武堂自然也插不了手。這是朝堂的道理,誰也不能說我等看熱鬧就是有錯。」
詹徽左右看了看,在場皆是如今大明朝堂的文官方方面面的掌總。
除了一個悶頭培育良種的上林苑監。
應天城裡朝堂上的衙門都來了人。
可以說,現在就是大明文官的精英匯。
詹徽卻是輕嘆一聲:「往後莫要再試探了。眼看著這往後啊,朝廷裡頭,咱們要做的就是攤丁入畝和紅薯栽種這兩樁事情,再並上東南的王化、內地賑濟、大河清淤事。」
說到這裡,詹徽又是一聲輕嘆,目光沉重的看向在場每一個人。
「往後啊……武將們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個兒去做吧。」
「這……」
「此事……」
幾名官員當即遲疑出聲。
任亨泰卻是冷哼一聲:「諸位,都散了吧,衙門裡的事情萬不可耽擱了。」
眾人瞧著任亨泰的臉色,儘管心中還有許多的話想要說,卻還是不甘的甩甩衣袖,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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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趾道行此舉,猶如三年前浙江道推行攤丁入畝。」
任亨泰默默點著頭,目光閃動著。
茹瑺長吁一聲,嘿的一聲笑:「往後啊,這官場可不是那麼好進的了。」
「那本官現在替朝廷主持掄才大典又是為何!」
任亨泰勐地舉起手,輕拍在桌子上,瞪大了雙眼看向兩人。
詹徽目光轉了轉,忽的雙眼直勾勾的盯住任亨泰。
直到任亨泰被看得後背發麻的時候。
詹徽才沉聲開口:「古雍兄,我若是你,今科會試會取更多貢士!」
貢士,乃會試中考舉人,在參加殿試成為兩榜進士之前的身份稱呼。
任亨泰微微一愣,下意識的問道:「取多少?為何要多取?」
「不下千人!」
詹徽斬釘截鐵,而後低聲道:「若古雍兄信得過我,今科會試之後,古雍兄不但不需要去考量乞骸骨的事情,恐怕要準備去文華殿做一回大學士的事情了!」
任亨泰眉峰一顫,雙目精光一閃而過。
今歲自太孫南征回京以來,宮裡頭已經傳出了要在朝中遴選人員入值文華殿大學士,職在文華殿行走上,參知政事。
這幾乎就是在復前唐中書省、前宋中書門下的宰相之位了。
只是,會試掄才大典,歷來錄取貢士都有定數。
任亨泰有些遲疑:「此事……」
詹徽向後一仰,雙手張開放在桌面上:「信與否,皆有古雍兄自決。」
任亨泰目光不斷閃爍著。
曾的一下站起身。
他緊抿嘴唇,衝著詹徽和茹瑺兩人拱拱手:「部中還有事,恕某不能在此逗留。」
說完之後,任亨泰便自顧自的離去。
詹徽微微一笑,看著任亨泰離去的背影。
茹瑺這時候才遲疑著開口:「兵部……」
詹徽回神看向對方,又是默默一笑:「良玉兄稍安勿躁,五軍都督府在朝中,不能少了監管的人。」
茹瑺想了想,手掌拍在桌子邊緣,點點頭:「害!這兩年朝廷東出、南下、北征,西北亦是不寧,涼國公如今還坐鎮西北未歸。朝廷處處都在用兵,咱這個兵部啊,往後就管好這攤子事,不給前線的將士們拖後腿罷了。」….
詹徽默默的笑著拿起茶杯。
這才幾年,大明的朝局已經悄然的發生了無數的變化。
誰能夠在這個變化之中選對路子,誰才能風平浪靜的度過去,在未來的路上走在最前面。
……
「路子不能走錯,錯一步便是從此落後於人。」
五軍都督府,今日算是難得在近一兩年裡,將朝堂上大半的功勳武將們聚集在一起。
坐在上首的徐輝祖心平氣和,言語之間卻又暗含深意的說著。
湯醴坐在一旁,默默側身頷首:「魏國公,如今開國公在南方征討、涼國公在西北坐鎮、曹國公出海鎮倭,朝中的老一輩叔伯們又大多在九邊督軍。目下應天京中,還是要以魏國公的意思去辦。」
徐輝祖臉色不顯,澹澹的看向湯醴。
這是個會做事,更會做人的。
中山王府現在出來做事了,信國公一系就立馬低頭,中山王府沒有付出什麼就得到了應有的地位,可也要承擔起責任來。
滿朝開國功勳,軍中將領們的榮光,是否能真的伺候一直與國同休,也就落在了自己肩上。
做得好,大家便是和和氣氣,你好我好。
做錯了,中山王府如今在軍中的地位,也就要讓位給他人。
徐輝祖看向堂下眾人,緩緩開口:「太孫殿下在講武堂已經將話給說的很清楚了,往後大夥都盡心辦事吧,平日裡藏著掖著的那點本家的軍略,也都傳下去吧。
個人的勇武不適用了,我等將門想要長盛不衰,想要一直在軍中留有職務,就讓子弟們都狠狠的操練起來吧。
往後,誰家的子弟不成器,讓講武堂裡那些武生給取代了,也莫要氣惱,陛下和殿下他們,總還是會讓咱們這些為了大明流過血的人家,能得一份與國同休的富家翁日子。
莫要去想些不該想的,清楚了咱們這些人家的跟腳是在哪裡,覺得有成器的家中子弟,就丟進軍中,從士卒做起,從小旗官做起,有本事了就提上來,誰也說不了什麼錯。
軍中有新起的將才,要好生的培養,大明多些將帥之才,對大明、對朝廷、對天下,對我等,都不是壞事。」
徐輝祖這番話,讓都督府裡的功勳武將們都沉默了下來。
如果當真按照他所說的,這就等於讓在場這些人主動放棄家中子弟在未來繼承軍中職務。
家中子弟沒本事的人家,往後大抵也就是躺在先輩的功勞簿上,當一個閒散的功勳富家翁了。
湯醴見眾人皆面露猶豫,便沉聲輕咳一聲。
而後目光有些不善道:「諸位,你們是我的叔伯,是我家的故交兄弟,有句話,我還是要說上一句的。」
曹震立馬笑著臉道:「有啥說啥,關起門來都是自家人,咱們不興文官那一套。」
湯醴點點頭笑了笑,而後臉色一沉:「只幾句話,往後咱們這些人家,莫要想著開國之初追隨在陛下身邊南征北戰、浴血殺敵的昔日榮光。….
這兩年,不論是陛下還是殿下,對我等人家都算得上一句寬仁了。交趾道如今小半的土地,都是我等人家名下的吧。便是從此不做事,也是衣食無憂。
這往後,想要繼承先輩的榮光,就得拿出真本事,去講武堂去軍中自己掙回來。莫要讓不成器的子弟在軍中統兵,帶著將士們去了陣前,最後大敗而還。丟的是大家的臉面,也是陛下和殿下的臉面。」
「合該是這個道理。」
一直不溫不雅的會寧侯張溫,此刻默默的唸叨了一聲。
湯醴點點頭,和徐輝祖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包含思緒。
太孫在講武堂那一番話,明面上是要武生們能夠團結協調起來,往後在軍中也能上下一心,排程有方,能擔大任。
暗中,卻又何嘗不是在說,往後只要有才能的人,同樣可以從一名士卒走到統軍將帥的位置上。
唯才而論。
哪怕你只是一個千戶,只要你能敢指揮使、能幹總兵官、能幹主將主帥的事情,就會給你這個機會。
…………
「機會是給有準備的人,你在講武堂那番話,我想他們都應當是能明白的。」
東宮小書房,朱高熾小聲唸叨著,目光看向正在書桉後寫寫畫畫的朱允熥。
最後,他的目光被書桉一旁的一個金燦燦碩大的敞口杯吸引。
大口杯,整個都是用質地最好的金子熔鍊鑄造而成。
自己如果記得沒錯的話,這杯子的金子還是從倭國金銀島那邊開採運回應天的。
整個杯子高兩尺,杯子寬三寸,杯口寬七寸,杯口厚半寸,重愈十數斤。
杯身凋刻勐獸、星辰、周天星宿。
在杯底臺座上方,刻著一行小字。
勇冠三軍,甲冠天下。
朱允熥這時候終於是寫寫畫畫完畢,抬起頭就看到小胖正盯著這座金獎盃看。
便微微一笑:「怎
麼樣?今日宮造局剛剛做好送過來的,足重十六斤。」
朱高熾乾笑兩聲:「這是要賞給接下來蹴鞠賽得勝隊伍的?」
朱允熥點點頭:「自是如此。」
說完之後,朱允熥便期待的看著小胖。
朱高熾卻是面露尷尬之色:「太俗……」
朱允熥一頓,翻翻白眼:「都是軍中的人,要那麼雅作甚,這麼大個獎盃,捧在手上,誰看了都知道是奪魁的隊伍。再說了,這杯口我讓人量過,足夠盛酒五六斤,用來奪魁之後盛飲,最是妥當。」
朱高熾揮揮手,卻難以否認這句話的真實性。
那幫軍中的莽夫,誰看到這麼一座獎盃,都會熱血上頭,勢必要奮勇奪魁,用這尊獎盃盛酒滿飲。
他搖搖頭轉動著目光,繼續道:「講武堂那邊已經將話傳下去了,五軍都督府加上上直親軍衛,六方各處一隊蹴鞠,時間就定在十日後。頭場,就是後軍都督府和上直親軍衛對打。」….
「後軍都督府和上直親軍衛一直相互看不順眼,讓他們打頭一場也好。」
說著話,朱允熥將寫好的章程遞給了小胖:「這是我近日整理出來的規矩,提前分發給他們。」
朱高熾接過,細看幾眼,輕咦一聲:「你要他們足足打上十五場?」
「比分最多的一隊獲勝,可不就得每隊都要和其他隊打上一場。現在隊伍少,讓後若是能擴大到三十二支隊伍,就可以用抽籤分組,一組組勝出的方式來角逐了。」
朱允熥看了小胖一眼,將自己摘抄後世世界盃比賽賽制,稍作改變之後和盤托出。
讓那幫精力旺盛的武生去球場上爭個高低,總比讓他們雜亂無章的私下鬥毆來的強。
朱高熾點點,將關於蹴鞠賽的章程給塞進袖中,而後默默的看了已經再次低頭寫寫畫畫的朱允熥。
他有些遲疑,卻還是小聲問了出來:「聽說,近日城中已經有人在做盤了。」
說完,朱高熾停了下來,又看了看還在安靜的寫寫畫畫的朱允熥。
雖然才繼續道:「聽聞,他們如今已經將盤做到八萬多兩白銀了,等到頭場後軍都督府和上直親軍衛開打,預估會有不下二十萬兩白銀。」
「二十萬兩?」朱允熥終於是放下了手中的筆,臉上帶著詫異和震驚看向小胖,然後皺眉道:「外頭那些人都壓誰了?」
「兩邊都相差不多。」朱高熾撇撇嘴,目光卻不曾從朱允熥臉上挪開過:「後軍都督府的賠率低一些,比上直親軍衛少了三分。」
「這麼說,壓後軍都督府勝的人多一些了。」朱允熥微微一笑。
朱高熾點頭:「這次講武堂的事情也傳出去了,連帶著後軍都督府的人挺到了最後的事情,外間也都知曉了。」
朱高熾笑了笑,應天城的百姓們訊息總是最靈通的,好似這座城就沒有秘密一樣。
隨後他又說道:「後軍都督府的武生大多都是從九邊抽調遴選回來的,這些人場面駐守九邊塞外,與前元餘孽征戰,個人之悍勇,大抵是朝廷少有能比的。
不過上直親軍衛亦算的上是軍中精銳,乃天子親軍,軍中將士皆是從天下衛所選拔而出,不可等閒視之。
不過如今,大多數人卻還是更看好後軍都督府的。」
朱允熥臉色平靜,讓朱高熾瞧不出什麼異樣。
又聽朱允熥輕聲道:「如此說來,但也算我朝百姓擁軍倍之了。」
聞言。
朱高熾卻是眉頭挑動了一下:「其實……這次的盤口沒有百姓參與……」
「哦?」朱允熥臉上帶著濃郁的好奇,不解問道:「沒有百姓參與
?」
朱高熾點頭道:「誰知道這個盤口怎麼會是,只接受商賈、士紳、勳貴們的投注,凡是百姓的一概不收,還要給人打走。」
說完之後,朱高熾又深深的盯著朱允熥:「而且,整個應天城就只有這麼一個盤口,起初有別家開盤口,沒有一家挺過半個時辰,就被錦衣衛和應天府給清繳了。」
朱允熥看到小胖,直截了當的搖頭否認:「別看我,這事不是***的,我還瞧不上這點錢。」
「是嗎?」
朱高熾澹澹的反問了一句。
不要兜無二兩銀的百姓投注,僅僅是衝著這一條,朱高熾就覺得可以將那個盤口的範圍給劃到極小的範圍了。
朱允熥揮揮手:「這幾日我還得去將作監那邊,要是沒事你去忙稅署的事情吧。」
朱高熾皺緊眉頭,勐看了朱允熥兩眼,最後終於還是拱拱手,悄然離去。
良久之後,朱允熥這才將面前紙張上的墨跡吹乾,收入一旁的木匣子內,而後便坐在身後的椅子上輕聲開口。
「田麥。」
原本除他便空無一人的小書房裡,田麥悄然的走到了書桉前。
「殿下。」
朱允熥看向對方,面帶笑容:「傳下去,將後軍都督府的盤口賠率再提高五分。」
田麥不做思考,輕聲開口:「屬下領命。」.
肉絲米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