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哀悼與傳承

雨過天晴。

ZB縣軍事基地中，一位PL縣事件的倖存者悄然消失在房間中。

儘管軍方在收納這些倖存者的時候，做了一些簡單的身份記錄。

但是在這種突發重大事件中，軍方也很難每個細節都做到盡善盡美。

永晝很輕易的就更改了一些資訊。

那份記載了艾欣倖存的名單中，艾欣的名字被劃分到了罹難者之中。

再加上這麼緊急的情況下沒有什麼人關注她，PL縣的屍體也因為輪番大戰而不能全部找回。

從此，這個女孩在官方的眼裡已經變更為死亡。

當然了，她自然不是死亡。

而是選擇跟著那位自稱戈絲菈的蘿莉一起離開。

永失吾愛，舉目破敗。

艾欣感覺自己失去了一切，已然找不到接下來生存的意義。

鬼使神差般的，就答應了跟著那位戈絲菈離開了ZB縣軍事基地。

她迷茫且不知前路的方向。

加入馬洛叔叔與父親曾經待過的永晝，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經過戈絲菈姐姐與她的一些交談，她知道了許多。

最後決定了要加入永晝。

這其中，有下意識想要替父親與叔叔繼續延續他們理想的堅持。

這其中，也有想為父親、母親、叔叔的犧牲，而向深淵復仇的無窮怒火。

加入永晝，報復深淵！

這是她在迷茫之中找到的一個目標。

不過在此之前。

她在徵得戈絲菈的同意之後，在戈絲菈給予的存在感降低求法籠罩之下，重返了一趟PL縣。

透過永晝的一些關係，她成功的可以檢視罹難者屍體統計名單。

在目前這半天已經發現的屍體名單中並沒有母親的屍體。

後來她又根據記憶去了一趟母親在她面前倒下的地方。

不過那裡也只剩下平整的地面，與周圍的一堆碎石廢墟形成鮮明的對比。

顯然，之前戰鬥的餘波讓這附近大片的物質都直接灰飛煙滅。

對此，艾欣其實早就隱隱有了預料。

母親的屍體距離沙狼合體的地方並不是太遠。

而那些沙狼合體變大之後與永晝成員的一場場戰鬥，動靜實在太大。

永晝成員們能把戰場拉遠，而不波及到他們這些倖存者，其實已經是盡了最大的努力。

再想不波及到遍地的屍體的話，也確實有些為難人了。

她不怪別人。

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

母親的屍體被戰鬥的餘波毀的灰飛煙滅，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畢竟那些收集到的還算完整的屍體與不那麼完整的屍體，其樣貌看起來可都不是很好看。

各種廢墟石塊的砸擊、沙狼斷喉剖腹的攻擊……

這讓屍體哪怕經過一些妝點，也註定留下一些血肉模糊。

可是心裡雖然這麼想著。

但是她還是不可避免的能感覺到一陣陣的悲傷在心中縈繞。

於是，當她去自己一家曾經居住的瀚海苑廢墟中，找到了母親最心愛的一件手環之後。

就毅然決然的離開了這個傷心地。

別的回憶她不想帶走，她怕帶走的可能都是些悲傷。

接下來，又該是新的開始。

接下來，摒棄迷茫！

人生也總是這樣，用大把的時間迷茫，在短暫的瞬間成長。

艾欣沉浸在愈發堅定的對於接下來人生目標的規劃中。

不過……她還有最後一個請求。

“我想，把手環與這玩偶，帶到父親的衣冠冢旁邊。”

艾欣目光堅定地望向戈絲菈。

她想讓母親的手環和父親待在一起。

她也想把玩偶放在那裡，告訴馬洛叔叔他已經做的夠好了。

…………

ls市。

ls市，別稱日光城，是xz自治區下轄地級市、省會。

是國家上層批覆確定的，具有雪域高原和民族特色的國際旅遊城市。

艾欣經常來這裡。

不是因為這裡有布達拉宮。

而是因為她的馬洛叔叔說自己在這裡工作。

同時，在這裡的某個公墓，裡面有著父親的衣冠冢。

艾欣的父親是一名海員，起碼對於曾經的艾欣來說，她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

知曉父親最大的願望就是看海的艾欣，對於父親在快要四十歲時突然決定遠走去當海員的決定並不驚訝。

快要四十歲的時候，她父親以海員的身份離開他們，過上了動輒半年大半年都不會回來的生活。

她在這樣與母親兩個人的生活中，並沒有對父親有什麼責怪。

在她的眼裡，父親一直是個大英雄。

但是直到某一天，父親逝去的訊息突然傳來。

說是在大海上失足找不到了。

以至於最後也只能立一個衣冠冢。

不過現在她知道了，父親真的是一名大英雄，他其實是犧牲在了某次保護民眾的任務之中，甚至連自己的軀體都沒有保留下來。

之前只是為了保密，才告知他們是死於失足落海這種工傷的。

而今天，艾欣再次來到了這個位於ls市的公墓門口。

帶著一份沉甸甸的任務。

望著手上拿著的玩偶與手環。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走了進去。

一路之上，除了連綿的綠色松柏以外，映入眼簾的便是大片大片、整齊排列的白色墓碑。

清澈的人工河環繞公墓。

猶如玉帶纏腰。

整個公墓中縈繞著一股淡淡的紙燃燒的味道，但是卻又不止是紙。

還有些貼近寺廟香燭的燃燒味道。

讓她稍微有些安心。

艾欣邁過熟悉的道路，從那半年沒有什麼變動的墓園道路規劃中經過。

不多久，父親的衣冠冢就在眼前。

但是艾欣卻是忍不住為之一愣。

只見父親墓地的不遠處，有不少人面色嚴肅地站在旁邊。

他們大多穿著一身黑色的正裝。

這讓艾欣稍微感覺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她有些懷疑自己認錯墳了。

但是左右環顧確認了一下之後，又發現自己似乎沒有認錯。

想了想自己身後有戈絲菈，艾欣有些慌亂的心情又平靜下來。

不動聲色的退到戈絲菈身後，她有了一些自信。

隨即向那夥人投去了觀察的目光。

父親的衣冠冢旁邊有十多個人。

有男有女，有年輕人也有小孩子。

看不出是什麼來歷。

不過無一例外的是，每個人的肩膀上都有一隻渡鴉。

而為首的，正是一個看起來大概快有三十歲的女人。

她的左右肩膀上各有一隻渡鴉。

至於她的手上，有著一個正在發出聲音的收音機。

【據尼泊爾官方報道，其北方邊境的喜馬拉雅山脈中，位於中端的干城章嘉峰發生部分坍塌。】

【干城章嘉峰發生莫名坍塌，世界第三高峰地位或將不保？】

【本該橫亙在天際的巨大雪牆崩塌，在那個神比人多、廟比房多的地方，經濟、文化又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收音機裡的新聞播報聲緩緩響起。

不過當那個女人注意到走來的艾欣與戈絲菈時，就立馬隨手一按關掉了收音機的小聲外放。

十多個人的目光注視過來。

“瑪莎分部長。”

戈絲菈向前走近，對著面前的女人打了個招呼。

她雖然這大半年一直都在扶桑樹上突破，沒有與永晝成員們交流過。

但是領袖當初在重新塑造她的時候，就已經把一些關於永晝的基礎常識灌輸給她了。

“你把干城章嘉峰弄塌了一部分？”

“這動靜可不小。”

“之後一系列的事情，可是會讓南亞分部長約翰感到頭疼的。”

瑪莎無奈地搖了搖頭。

處理輿論不是什麼大問題。

但那可是世界第三高峰啊。

這位星球意識，怎麼比他們還不愛護這顆星球？

不過仔細想一想的話……

干城章嘉峰就算整個毀了，似乎對星球來說都算不上破了一層皮，更何況現在這樣只塌了上面四分之一多點的部分。

“沒事，等領袖回來應該就給我分配職位了，到時候看我官大一級壓死他。”

戈絲菈微笑著吐槽起來。

主打的就是一個雖然我有錯，但是我官大，你兇不了我。

畢竟她這也是為了發洩一下怒火，為了永晝成員與人類報仇。

她覺得合情合理。

那個拏天就該吃她幾發磁場吐息，再被一頓亂拳打碎無數次。

而且事實上在她的有意控制之下，並沒有傷到任何人，而這麼塌了小半座山也對整個星球沒什麼影響。

隨即，她把目光望向了站在身後安靜的艾欣，推了推她的後背把她帶到自己身旁站著說道：

“艾欣，這是東南亞分部長。”

“也是你馬洛叔叔原先的頂頭上司。”

“她今天就是帶著和馬洛關係好的一些同僚，一起來算是送個別吧。”

戈絲菈指了指周圍的十多個人，對著怯生生的艾欣介紹了起來。

說是送別倒也沒錯。

畢竟他們都沒見到馬洛的最後一面。

而在馬洛化作燦若星辰的靈魂，意志燃燒秘法催發到極致以至於自己的一切都被燃燒了之後。

大家也都再沒機會見到他了。

半神級別只要靈性還在，憑藉他們已經初步領悟了的不死性，就有了一絲復活的可能。

不到半神級別的只要靈性還在，可以送上總部洞天的星空與永晝同在。

可是此刻的馬洛，甚至連靈性本質都已經燃燒了個透徹，連等待下一次永晝的追悼與表彰大會時，讓靈性升到總部洞天的星空都不行。

這是真的再也見不到了。

連看著總部洞天的星空來留個念想也不行。

而如今，他們就是想看看馬洛的衣冠冢來送別。

聽著耳邊戈絲菈的介紹。

艾欣認真地看了看面前這些據說是馬洛叔叔同僚的人。

渡鴉114514，是馬洛叔叔生死相依的夥伴與搭檔。

古爾梅，雖然只是一個小孩，但卻是永晝晨曦學院的第二批學員，也是馬洛叔叔的忘年交。

盧卡斯、諾拉，是永晝晨曦學院的第二批學員，也是馬洛叔叔從巨獸口中算是救過一命的存在。

尹靜、周崇先、蔣錫華、尹尚文，是永晝晨曦學院的第二批學員，馬洛叔叔算是親自負責拉他們進永晝的引路人。

瑪莎，永晝東南亞分部的分部長，曾是馬洛叔叔的直系上司。

還有剩下的一些，都是馬洛叔叔來到ls市基地任職之後的半年裡，認識交好的一些附近的同僚。

望著這些人悲傷的眼神。

艾欣的目光不由得也有些悲傷。

根據戈絲菈姐姐的說法，馬洛叔叔已經徹底的形神俱滅了。

她一時之間不由得懷疑起自己是不是有些克親人。

父親被什麼所謂的血肉怪物吞噬，屍骨無存。

母親的屍體被戰鬥的餘波波及，也是屍骨無存。

馬洛叔叔自我燃燒一切爆發力量，最終依舊是屍骨無存。

她最重要的幾個人，到最後統統都是屍骨無存的結局，以至於連一個實在的墓都立不了。

以至於她只能帶著母親的手環和馬洛叔叔送的玩偶，給兩位親人如同父親一樣立一個衣冠冢。

“我這裡只有一個馬洛叔叔臨走前還給我的玩偶，我這次是想把她和我父親的衣冠冢放在一起。”

艾欣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玩偶。

有些怯生生的開口說道。

她害怕面前這些馬洛叔叔的朋友們感到失望。

“在美奈島事件結束之後，馬洛前輩一直都對伱父親的犧牲耿耿於懷。”

“如今能夠用衣冠冢的形式待在你父親的衣冠冢旁邊，他應該也不反對的。”

諾拉站在一旁解釋道。

她沒想到之前在美奈島一別之後，除了幾次學習與任務以外，再次見到馬洛前輩時竟然是這樣的形式。

這麼想著，她不由得望向古爾梅與瑪莎分部長的肩膀。

如果說現在他們這些人裡最傷心的，大概就是古爾梅和瑪莎分部長肩膀上的渡鴉114514了吧。

“這個……混蛋！這次倒是真的讓他給耍到帥了。”

古爾梅望著艾欣懷裡的玩偶。

這一句話裡甚至忍不住帶起來了一些哭腔。

他和馬洛的初次相遇是在越國。

當時被瑪莎乾媽收養了之後，瑪莎乾媽忙著永晝分部的建設沒太多時間管他。而他雖然有些看開了，但時不時依舊還是會沉浸在自己親人被歐羅巴那些犯罪分子掏空軀體的痛苦之中。

直到那個因為是中越混血而被分配到東南亞分部附近進行實習的馬洛出現。

身處東南亞分部基地整天無所事事的他有了一個時常會來開導他的玩伴。

他們倆的關係也隨之越來越好。

後來他成功徹底看開，加入了諾拉、盧卡斯他們所在的志願者組織，為了未來能正式加入永晝而鍛鍊自己。

而如今，他終於正式加入了永晝。

可是馬洛，卻已經……

沉吟著，古爾梅想真的哭出聲。

不過卻又忍了下來。

“用一個有紀念意義的東西當作衣冠冢，也是不錯的。”

“而且這個玩偶上面，曾經承載過馬洛驚人的意志。”

古爾梅望著艾欣，面色認真地如此說了起來。

恍惚間，他彷彿在其中依稀還能看到曾經輝煌展示過的精神殘餘。

那是永晝成員們歷代傳承的意志。

深淵腐蝕不了，虛無磨滅不掉。

他明白，馬洛是為了自己的理想而慷慨赴死的。

他應該為他高興。

這麼想著，他緩緩給艾欣讓出來了一條路。

周圍的人也都給艾欣讓出路來。

而艾欣見狀，緩緩點了點頭。

她拿著手環與玩偶，緩緩地來到了父親的衣冠冢面前。

這裡，已經有了兩個準備好的位置。

艾欣緩緩跪下。

“母親，我會活的好好的，我會讓那些怪物活不好。”

艾欣的目光溫柔與凌冽並存。

越是回想起母親為了救她用身體攔下一隻沙狼然後倒地，她就越是對所謂的深淵充滿恨意。

說完，她把母親的手環放進了一個準備好的位置。

隨即，她正準備把玩偶放在另一個準備好的地方。

卻突然感覺自己的肩膀一重。

她轉頭望去。

只見自己右邊的肩膀上，不知何時已經站著一隻渡鴉。

這正是那位瑪莎分部長肩膀上兩隻渡鴉中的一個。

在其羽毛上隱約可以看見114514的編號隱藏其中。

艾欣從戈絲菈之前的介紹中知道，這是馬洛叔叔生死相依的夥伴與搭檔。

渡鴉，是每一位永晝成員一開始加入永晝就擁有的夥伴。

它們是偽不死生物，是純靈性生物。

雖然戰鬥力不強，基本主要是起到一個輔助掛件的作用。

但是它們擁有著很不錯的不死性。

所以在馬洛死後，它卻在永晝總部重生了。

艾欣望著這位渡鴉114514，不知道它突然出現在肩膀上是想做什麼。

見其半天沒有動靜。

艾欣也不多問什麼。

不知為何，她能從這隻渡鴉114514的鳥類臉龐上，看到一股悲傷。

沉默著，她把哥斯拉玩偶放在了另一個準備好的坑位裡。

“馬洛叔叔……”

艾欣呢喃著，目光堅定起來。

加入永晝！報復深淵！

她這樣的想法，在這一刻變得前所未有的強烈。

下一刻，艾欣感覺肩膀上的渡鴉114514身上散發光芒到地面。

隨即，兩個坑位的土壤便合攏。

大理石的蓋子重新被莫名的力量帶著蓋了上去。

馬洛的一切，似乎就此結束。

但是新的故事，似乎又要開始。

這是冥冥之中的傳承。

艾欣望向渡鴉114514。

預感它有什麼話要說。

而渡鴉114514此刻也看向艾欣。

作為叢集意識的它其實也有著自己的情緒。

它回想起馬洛戰鬥之前立flag。

它回想起馬洛一定要送到艾欣手裡的哥斯拉玩偶。

它回想起馬洛死之前充滿遺憾與自責的一句“我只保護住了它！”。

沉吟良久後，渡鴉114514開口說道：

“我是渡鴉114514，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搭檔了。”

馬洛沒保護好的，由它繼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