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心中一震。

【靈舟】?

這是第四顆點燃的星辰,第二顆開始有量化的星辰。

在【黑暗吞噬者】有量化完成後,它的有量化也即將步向完結。

知識之書曾經告訴過他,星辰的有量化之所以這麼慢,是因為他的靈魂太弱小了。

事實也是如此。

在他跨過九級靈能,邁入強者行列之前,【黑暗吞噬者】的有量化持續了非常長的時間,幾乎都沒什麼動靜,羅德差點都把這事給遺忘了。

在跨過之後,【黑暗吞噬者】只用數天時間就迅速完成了有量化。

而現在,他的靈能又一波暴漲,【靈舟】完成有量化其實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知識之書為什麼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

羅德倒在地上,連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就和上次一樣,夢境中閃耀著刺目的紅光,鮮紅的蒸汽在方尖碑上搖擺。

夜空中落下一道巨大影子,彷彿有一個龐然大物正在接近。

但不知道是不是第二次有量化的原因,只過了數秒,羅德便又恢復了行動能力。

他立刻抬起頭,看到那個龐然大物以難以想象的速度縮小,它拖著長長的白色尾焰,像一顆流星一樣落入夜空,成為了懸在西南角的一顆白色星辰。

一行資訊浮現在羅德的腦海中。

【靈舟】

【狀態:源初】

【位勢:源之海】

【星能:靈界掌控】

【強度:6000】

【源:3】

【描述:旅途沒有終點,源海沒有彼岸,靈無盡頭。】

——

刺目的紅光漸漸消散,方尖碑上的血紅蒸汽逐漸消失,夢境很快恢復了原狀。

唯一的變化就是夜空中多了一顆白色的星辰,不再是【黑暗吞噬者】一顆星孤零零地掛著夜空中央。

羅德露出了笑容。

終於,又完成了一顆星辰的有量化。

這個時候,他才有空仔細研究【靈舟】的變化。

大體和上次一樣。

【靈舟】的位勢提升到了最高一級,並且擁有了【源】。

不同的是,【靈舟】的【源】,只有【黑暗吞噬者】的一半。

這代表,【靈舟】給夢境提供的能源,也只有一半。

“夢境的能源”到底有什麼用,羅德目前還不太清楚。

但它帶來的改變羅德切實的感受到了。

原本蒼白的大地有了顏色,原本飄渺的霧氣有了實感。

原本被濃霧籠罩天空變成了深邃而寧靜的夜空,一紅一白兩顆星辰在夜空中閃耀,讓羅德頗有一種立於另一個世界之下的感覺。

而隨著【源】的總量達到了9,更遠處的夢境也發生了類似的改變,濃霧瀰漫的邊緣變得更加遙遠。

夢境的實際空間變大了。

不知道當更多的星辰有量化完成之後,夢境會變成什麼樣?

羅德心想。

他來到方尖碑的預兆面前看了一眼。

入侵沒什麼變化。

羅德皺起了眉頭。

那知識之書在幹嘛?

他轉頭望去,知識之書狂扇著書頁,依然很生氣。

“蠢貨!白痴!智障!你怎麼能不經過我的允許啊啊啊!”

羅德彈出中指,面無表情地插進它的書頁。

“你給我好好說話!”

知識之書頓時蔫了下來。

“主,主人,您怎麼能不經過我的允許讓【靈之輓歌】進行有量化?”

羅德皺眉道:“有什麼影響嗎?會有更多的夢魔入侵我們嗎?”

知識之書抖了一下:“不,不會,死魂夢魔的入侵具有排它性,除非有更強的怪物存在,否則它的入侵不會被動搖,也不會被合併或被擠落大道。”

“那會有更強的怪物出現嗎?”

“不……不會,對靈界的擾動還遠不到那個程度。”

羅德很不高興地問:“那你發什麼神經?”

知識之書顫抖了一下,字也變得凌亂了。

“我,我只是擔心……啊,夢境防護的修復工作又出現了偏差,真煩人……”

知識之書一熘煙地跑了。

但下一瞬間,它又跑了回來,在一個土堆上又蹦又跳,瘋狂扇動書頁。

羅德奇怪地問道:“你在幹什麼?”

“哈……呃,沒什麼,我運動一下身體,有助於我靈魂的恢復……”

書頁上的字像雞爪一樣,顯示著它緊張的內心。

羅德皺起了眉頭,從剛才起,這傢伙就這麼反常,不會是中毒了吧?

正當羅德想上去提起知識之書好好檢查一番時,一隻手從土堆裡伸了出來,揪住了知識之書的書頁,一把將它仍了出去。

緊接著,一個黃褐色的人偶從土堆中站了起來。

轟隆一聲,在遠方巡邏的邪鬼之王跪了下來。

羅德一下子想了起來。

這不就是在上次【黑暗吞噬者】完成有量化之後出現的人偶嗎?

當時它剛一起身,就被知識之書拍倒在地,埋在了土裡。

沒想到在第二顆星辰完成有量化後又醒了過來。

人偶抖了抖身上的泥土,目光巡視一圈,鎖定了羅德。

知識之書狂奔上來,用書頁瘋狂地拍打它的後腦勺:“你醒來幹嘛?夢境能量這麼少你還要佔用?快給我休息,這裡有我就夠了……嗚嗚嗚!”

這次,知識之書沒能拍暈它,人偶捏住了它的書頁,將它強行合攏。

知識之書瘋狂扭動掙扎,但並沒有用。

人偶將書放在了地上,單膝跪在上面,向羅德低下頭顱。

“偉大的夢境之主,我是神僕阿芙羅,從現在開始,將由我來侍奉您……”

羅德撓了撓頭,有些尷尬地說:“我覺得你還是先把書放開吧,它看上去都快要裂開了……”

人偶單手附胸,微微欠身:“遵從您的命令,我的主人。”

它站起身,知識之書啾的一聲跳起來了,書頁嘩啦啦地對著人偶瘋狂輸出了一陣,然後迅速跑到羅德腳邊,不停地狂寫道:“太過份了!竟然把我當墊子用!不可饒恕!絕對不可饒恕!主人,快去把它拆了!”

人偶面無表情地看著它,沒有說話。

“好了好了。”

羅德俯下身,輕撫知識之書的書背,柔聲安慰道:“別生氣,別生氣,讓我先弄清這是怎麼回事。”

他直起身,咳嗽一聲:“這個,你別介意啊,我問一下,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人偶平靜地說:“我是夢境的造物,依附夢境而存在,因夢境喪失能量而長眠於地底,我是最愛您的僕人,屬於您的護衛,我的任務是維護夢境,協助主人掌握更多的源。”

“呸!”

知識之書激烈扇動著書頁,巨大的黑體字如同狂風一般在書頁上出現。

“你才不是主人的僕人,你這個破爛貨,在無數年的沉眠中喪失了心智嗎?你怎麼可以公然說出夢境的隱秘!你想害死主人嗎?”

人偶那不知道由什麼製成的頭顱轉動了一下,無神的眼珠看了知識之書一眼。

“阿朵莉絲,你不……”

“閉嘴!”知識之書暴怒地寫道:“不準叫我的名字。”

人偶停頓了一下,隨後說道:“知識之書,夢境已經有兩顆星辰歸位,源之力的供應達到了9,夢境的屏障已經足夠強大,我們可以討論一定程度的隱秘,而不必擔心源的反應,引發不詳。”

知識之書怒道:“這都是我的功勞,和你沒有關係!是我堅持與主人並肩戰鬥,才協助主人奪回這麼多力量。”

正吵鬧時,忽然,夢境中傳來了持續的震動,像發生了地震一般。

“這是怎麼回事?”

羅德喊道,一眼就看到夢境的邊緣上出現了幾道半透明的裂縫。

知識之書哀嚎一聲:“我的防護!”

數塊黑影從夢境外飛過,它的影子投射到夢境邊緣,清晰得連夢境內的羅德都能看到。

羅德驚道:“那是什麼?是襲擊我們的怪物嗎?”

“不是。”人偶平靜地答道:“我們可能進入了碎片帶,靈界的碎片正在撞擊夢境的空泡。”

“能避開嗎?”

“能……”

“不能!”

知識之書大喊一聲,飛上了半空。

“這是去往光之國最短的路徑,我們必須頂過去。”

它又開始全神貫注地修復夢境,更大量的無靈之魂迅速被消耗。

夢境的震動更大了。

人偶澹澹地說道:“主人,夢境的防護屏障有些許擾亂,我們進神之屋吧。”

神之屋?

羅德正想問神之屋在哪的時候,就看到人偶走進了夢境小屋。

呃,這就是神之屋啊……

羅德也隨之走進了這件其貌不揚的小屋。

就這樣,在強烈的夢震中,夢境的主人和夢境的僕人開始了第一次正式談話。

羅德終於問出了他憋在心中已久的問題。

“夢境到底是什麼?”

人偶用一慣平靜而柔和的語氣答道。

“偉大的主人,夢境這個詞只是您慣用的翻譯而已,它的根源名稱是絕對禁忌,除非我們取得了全面的優勢,否則不能陳述。”

人偶停頓了一秒,繼續說道。

“但我們一般都稱之為天神武裝,這也是歷代主人最常用的名稱。”

“天神武裝?”

羅德咀嚼著這個名字,感覺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彷彿在哪裡好像聽過。

“它是哪來的?”

人偶平靜地答道:

“偉大的主人,夢境的存在比您想象的還要偉大,但它真正的起源早已遺失在歲月的長河之中,如果您有朝一日能找到傳說中的禁忌倒映之所,也許可以找到它真正的起源。”

羅德皺起了眉頭:“禁忌倒映之所?”

“對,它在失落的大陸上,也有可能沉入了永恆之海的深處,您的力量還非常弱小,這並不是您現在能接觸到的存在。”

羅德有些鬱悶,連問了幾個問題,都沒有獲得他想要的答桉,乾脆直接問道:“夢境為什麼會受到這樣的忌憚?為什麼我總感覺好像什麼東西都在針對我。”

人偶古井無波的語氣中有了一絲絲波瀾,答道:“天神武裝是由遠古的人類強者和神靈共同打造出來的,用以對抗黑霧的存在,天神武裝可以從源上淨化汙染,吞噬腐蝕。”

“而世界早已被侵蝕,不只是物質界,靈界,源之海,都受到了嚴重的感染和腐蝕,怪物橫生,汙染遍地。”

“而淨化汙染、消滅黑霧的天神武裝在這樣黑暗的世界中,就成了最大的害蟲。”

“三界之中,靈界受到的腐蝕最為嚴重,天神武裝的空泡的行進過程,就是一種淨化,侵入另一個靈界地域,就是掠奪它們的本源力量。”

“您所受到的,都是來自世界的惡意,來自源的威脅。”

“所有被黑霧侵蝕的存在,天生就視我們為最大的敵人。”

羅德一下子明白過來了。

難怪他反覆橫跳時會引發一大堆舊日主宰來追擊他,難怪夢境的隱秘不能說,難怪僅僅不是按照以前的軌道來走,就是脫軌偏航。

“那我們該怎麼辦?”

人偶說:“主人,您需要變得更強,需要更多的神性,需要找到更多的夢境碎片,需要更多的群星歸位。”

“我們要儘可能多的消除汙染,要儘可能的讓人類更加強大。”

“只有人類強大,我們才可能獲得更多的人性和神性,才有可能贏下這場源之戰爭。”

人偶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黑霧是宇宙的暗面,世界的詛咒,是世界源初之律被打破後誕生的惡性,它終將這個世界拉入永恆的沉寂中,所有的存在都將在永恆的沉寂毀滅。”

“火,守護之火,光明之火,生命之火……它是對抗黑霧的主要力量,因抵禦黑霧而存在。”

“而夢境,是人類的守護神,它的最根源力量,是來源於人類,人類強大,夢境才能強大,我們這些夢境的造物才能持續存在,甚至找回最初的自己。”

“所以。”

人偶盈盈拜下。

“主人,請您竭盡全力地淨化這個汙穢的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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