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霄天鶴降下長空,落到了在懸崖邊停了下來,岑碧青腳下一點,隨著一道青光綻起,岑碧青便落到了方鑑的面前。

“青仙子,一路幸苦了!”方鑑迎上前來,朝岑碧青拱手笑道。

岑碧青目光掃了方鑑一眼,說道:“上次見你時你還是土地神,修為也不過練炁境,這才不到一年,你就已經成為山神,而且修為也已經達到了煉虛境。”

“哈哈。”方鑑朗聲一笑,道:“只怕青仙子再過數日會更為驚訝的。”

“哦?”岑碧青看著方鑑道:“怎麼?你又要突破了嗎?嗯,一年內從練炁修煉到抱丹境,這已堪稱天縱之資了。”

方鑑卻搖頭道:“抱丹?元嬰都不止...”

岑碧青聽完,面無表情地道:“你叫我萬里迢迢過來,是來看你做白日夢的嗎?”

方鑑哈哈一笑,連忙說道:“這外面風大雪大,不是說話的地方,來,先去我那山神廟裡坐吧。”

岑碧青並無意見,雙手十指輕輕提起雪白貂絨披風的襟角,然後隨方鑑一起朝著山神廟走去。

“說吧,叫我過來殺誰?是不是那些搶了注生簿的妖仙?”岑碧青一邊與方鑑在雪地裡走著,一邊開口問道。

方鑑搖頭道:“這倒不是,這種事有天庭派人來做,況且注生簿已經尋回,該殺的也殺了,該死的也死了,沒有什麼架打了。”

“...”岑碧青停下了腳步,扭頭看向了方鑑。

方鑑也停下腳步,看著岑碧青疑惑道:“怎麼了?”

岑碧青輕吸了一口寒氣,道:“不打架你叫我過來幹什麼?你覺得我很閒嗎?”

“...咦?”方鑑很是奇怪,他馬上覺得自己對岑碧青的第一印象可能有一些誤會。

當初在陽夏縣土地廟見到她的時候,她亭亭玉立站在樹下,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彬彬有禮,怎麼現在卻完全是一副暴力狂的樣子。

“這個...”方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心念急轉,半晌之後才說道:“其實我叫青仙子你過來,是想說那賺取百萬功德的事情。”

岑碧青聽了,當即擺手道:“這種事情你找錯人了,我豈是那種好貪功德的愚僧愚道......你說多少?”

“百萬功德。”方鑑一臉鄭重地說道。

岑碧青聞言,目光深深地看著方鑑道:“怎麼搞?”

“我們去廟裡說吧,這裡風大雪大。”方鑑說道。

“好。”岑碧青這次非常乾脆,然後二人一路進入了山神廟小院中,忽然岑碧青問道:“這西華州有凡人?”

“沒有啊。”方鑑搖頭道。

只見岑碧青指著一個牆角說道:“那裡有一床破棉被,難道是你用的?”

方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隨即微微一怔,然後道:“哦,那是一個...嗯...算是故人的吧,不過她已經走了。”

岑碧青點點頭,不再多問,她並不關心這個故人是誰,只是對西華州有沒有凡人比較好奇而已。

進入山神大殿內,從後面趕來的洪元化趕緊放好了蒲團,可憐一個巡山將軍,現在倒像是一個伺候人的婢女。

“青仙子請坐。”方鑑伸手指著殿內洪元化剛剛放置好的蒲團說道。

方鑑與岑碧青在山神殿內相對而坐,然後方鑑朝洪元化道:“巡山將軍,有靈茶嗎?”

洪元化聞言一怔,隨即有些尷尬地道:“這...山君,靈茶還真沒有,有靈草仙芝可以嗎?”

方鑑皺眉道:“你見過有送上靈草仙芝直接讓客人啃的嗎?”

“啊這...”洪元化當即拜道:“屬下疏忽了,請山君恕罪。”

方鑑擺了擺手,道:“也不怪你,是我這山神廟太寒酸了。對了,你飛的快,要不你去你老家借一點靈茶過來吧,就說是我借的,以後還他們就是。”

洪元化聽到這裡頓時一愣,他的老家?那就是鳴月洞府啊,而且他馬上就明白了方鑑的另一層意思。

那就是方鑑不會再追究鳴月洞府,不會再趕盡殺絕!先前他還在擔憂要是方鑑對鳴月洞府趕盡殺絕怎麼辦,現在看來卻是自己多慮了。

“是,屬下這就過去!”洪元化當即領命而去。

...

洪元化離開後,岑碧青倒不關心有沒有茶喝,她立即開口問道:“你說的那百萬功德,怎麼講?”

說完,她似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於是補充道:“你知道,我有一個徒弟...”

方鑑點頭表示理解,道:“是啊,培養徒弟可不容易,需要很多資源。”

“說起這個,我還要感謝你那株青陽草。”岑碧青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黑蛋有了青陽草,就可以提前除去身上妖氣了。”

方鑑詫異地道:“黑蛋?”

岑碧青呵呵笑道:“他上一世為人身,名叫胥弘淵。但這一世卻轉世為狗,這個名字還是等他以後化形了再叫吧,所以我就給他取了個小名,叫黑蛋。”

方鑑恍然,隨後問道:“哦,那黑蛋還好吧?”

岑碧青笑吟吟地點頭道:“好啊,挺好玩的。”

“...”方鑑怔住了,腦海中浮現出岑碧青抱著一隻小黑狗使勁rua的場面。

岑碧青也反應過來,立刻補充道:“很可愛,很活潑。”

方鑑微微一笑,這才開口問道:“青仙子去過凌霞山嗎?”

岑碧青道:“是陽夏縣的凌霞山嗎?”

“對。”方鑑點頭道。

岑碧青想了一下,說道:“路過時看到過,除了主峰還有些景緻外,那座山十分貧瘠。”

方鑑說道:“我在離任陽夏縣土地神之前,曾把陽夏縣所有妖修都遷到了凌霞山。”

“咦?”岑碧青聽到這話,一臉驚訝地看著方鑑道:“你把他們全部遷到那裡去,他們不反對嗎?”這種事哪個妖怪都不會同意的吧?人家在自己的山頭洞府好好的,你卻要給人家搞無償搬遷,這誰能同意?

方鑑點頭道:“剛開始他們也不同意,不過最後經過我苦口婆心的勸說下,還是和他們打成一致了,所以就全部遷了過去。”

“哦。”岑碧青點了點頭,隨即問道:“那你把他們遷過去的目的?”

“改善凌霞山的貧瘠,同時避免人、妖衝突。”方鑑道:“凌霞山雖然貧瘠,但並不是不可以改造的。我看那座山非常好,你想啊,四周都是高聳的絕壁山脈,是一圈天然的屏障。中部是一大片低平的山谷,是一片肥沃的山林土地,如果能將這座山改造出來,再用以種植各種靈草仙藥,簡直就是一座天造地設的藥園。”

岑碧青似乎理解了方鑑的想法,但她還是搖頭道:“還是想的太簡單了,且不說改造凌霞山需要多久時間,單單是靈草仙藥的生長最少就要三五百年。如果靠著這個來培養徒弟,只怕功德還沒到手,他就又轉世去了。”

方鑑微微一笑,道:“這些都是很簡單的,對於那些妖修來說,改造一座山脈很難,但是對於天庭仙官來說,卻很容易。”

岑碧青聞言愣了片刻,旋即眼睛一亮,道:“的確如此,那麼你的意思是?”

方鑑道:“凌霞山屬於潛雲府‘甸雲山脈’支系,只要到時候請甸雲山神移一條主脈地氣到凌霞山來,凌霞山自然就能成為一座靈氣充裕的仙山。”

岑碧青拍手道:“這倒是個好辦法,只是那甸雲山神未必肯幫忙啊。”

方鑑看著岑碧青道:“問個冒昧的問題,青仙子和多少仙官打過交道呢?”

岑碧青聞言,想了想道:“也沒多少,我除了和洞府周邊的山神土地打過交道外,就屬和你說的話最多了。”

“但我們兩個總共也沒說過幾句話啊。”方鑑疑惑地道。

岑碧青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點頭道:“確實。”

“...”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隨後由方鑑打破了沉默:“其實我們這些仙官也是很難得,別開山神是六品仙官,每個月的功德俸祿也就600而已,道行也就煉虛境上下。以你真仙的道行,若是主動找上一位山神,再拿出一些靈芝仙草為禮,請他幫這個忙,他是很樂意的。只要有一條主脈地氣到凌霞山,我們就可以放開手腳將凌霞山變成一座巨大的藥園。”

岑碧青不愧是妖仙,到現在她依舊理智地問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那麼,藥園裡的那麼多靈芝仙草從哪裡來呢?我們可沒那麼多功德去買。”

方鑑聞言,伸手指著外面的斷界山,一臉深邃地道:“實不相瞞,本山神想挖一挖自己的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