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陣沉重而沙啞的聲音之後,死牢的牢門再次被開啟了。

折瑜從牆縫裡收回了目光,轉身將眼睛看向了監牢大門。

一隊執法堂弟子走了進來,為首的是執法堂長老袁頃。

折瑜目光在那些執法堂弟子的身邊尋找著,但是很可惜,她沒有找到那個身影。

那個願意度自己的人,終究還是沒有活過一夜。

今晨當她醒來時,那個人已經不見了,很顯然他已經被帶出去處決了。

折瑜心裡很不舒服,那是一個很樂觀的人,儘管只和他相處了不到一個時辰,但那一個時辰卻是折瑜一生中最輕鬆的時候。

然而就是這樣的人,卻沒能活下去,太令人難受了。

‘咔咔咔’

就在折瑜為方鑑難過之時,突然她所在的監牢大門被一名執法弟子開啟,然後執法堂長老袁頃便走了進來。

折瑜看到這一幕,倒是並不驚訝,好吧,看來也輪到自己了。

也好,也好,不用等法力耗盡死在這裡面了,外面應該是淨天,自己死之前還能再看看這片美麗的天地。

“你就是折瑜?”袁頃朝折瑜問道。

折瑜只是淡淡地看了袁頃一眼,然後沙啞地說道:“當初就是袁長老你將我送進來的,何故現在又忘了?”

袁頃聞言面色一變,隨後尷尬地朝折瑜拱手行禮道:“當初我不辯事理,錯判了姑娘,還請恕罪。”

折瑜大為驚訝,她極為愕然地站了起來,看著向自己行禮的袁頃有些不知所措。

她料想了很多自己死之前的場景,但從未出現過眼前這樣的場面。

但折瑜只是在片刻的驚訝之後便恢復了過來,然後伸出手朝袁頃道:“袁長老,我一個將死之人受不起你的大禮,今日既已到來,請即押出就刑吧。”

袁頃聞言卻笑了,連忙說道:“姑娘說哪裡話,您想死我們還不敢殺呢,是觀主要見你。”

“觀主?”折瑜眉頭一皺,“那是什麼?”

袁頃道:“觀主就是首領,是我們所有人的首領。”

折瑜疑惑地道:“首領不應該是七大長老嗎?”

“現在已經沒有七大長老,而我也不再是執法堂長老了。”袁頃唏噓說著,隨後朝折瑜道:“姑娘,請隨我們走吧,觀主要見您。”

折瑜聞言微微一凝,但轉頭一想,不管這個觀主是什麼人,我連死都不怕,又何必怕他呢?

想到這裡,折瑜應道:‘哦,那你們帶我去吧。’

隨後,袁頃等人便領著折瑜前往妖宗...也就是現在鴻清觀的鴻清大殿前。

當袁頃帶著折瑜來到大殿前的廣場上時,這裡的場景著實將折瑜嚇了一跳。

只見這廣場上站滿了人,這些人全都是以往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爺、夫人、公子、小姐們。

而此刻他們所有人的臉上都充滿了恐懼與絕望,而這種神情折瑜以前只在死牢中的那些死囚臉上見過。

當袁頃帶著折瑜穿過廣場來到大殿外時,折瑜雙目忽然一瞪,因為就在大殿之外的臺階下方,一顆巨大的頭顱被放在地上,鮮血直接染紅了大片的地面。

那顆頭顱是夜隼妖的頭顱,但這麼大的頭顱,其生前修為保守估計也在陽神境以上。

就在折瑜盯著那顆頭顱好奇不已的時候,她身邊的袁頃說話了,“那是前大長老夜璟的頭顱,他因觸犯了觀主,被觀主斬殺了。”

折瑜瞳孔一縮,前大長老!那豈不是真仙境的修為?

那麼這位要見自己的觀主,難道也是真仙境?不,難道比真仙境還高?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走著走著,折瑜忽然聽到一陣嚎啕大哭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她扭頭看去,只見幾個衣著華貴的男女衝了過來,跪倒在那夜璟的頭顱前放聲大哭起來。

但是他們哭歸哭,卻始終不敢上前,因為在那顆頭顱旁,站著十位陽神境的妖修。

折瑜認識這裡面的有些人,是妖宗的那十四位長老之一。

“觀主到!”隨著大殿前一聲高呼,隨後只見六位真仙妖修擁蔟著一個身著青霞玉斗麒麟袍的年輕人從大殿內走了出來。

一時間整個廣場瞬間鴉雀無聲,就連那些正在哭泣的夜璟族人此刻也不敢大聲哭泣了。

原大長老盧煊趕緊在方鑑前面擺上了一張檀椅,方鑑手執香酥碧玉扇緩緩在檀椅上坐了下來。

“是他!”折瑜再次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了方鑑。

當袁頃帶著一臉驚愕的折瑜來到臺下時,當即拜道:“啟稟觀主,折瑜姑娘帶來了。”

方鑑點點頭,然後看著折瑜笑道:“道友,別來無恙。”

折瑜愣了愣,隨即朝方鑑道:“你...你到底是誰?”

方鑑笑道:“我只不過是一個坐了半天牢,然後奮發圖強奪了妖宗基業的獄友罷了。”

說到這裡,方鑑朝折瑜道:“現在妖宗已經不存在了,只有鴻清觀,我想請你來幫我主持鴻清觀大計,你可願意?”

折瑜聞言一怔,隨即搖頭道:“我只是一個煉虛境的小妖修,沒人會聽我的。”

“沒關係。”方鑑微笑道:“他們聽我的,就會聽你的。只要你願意,這一切都不是問題。”

折瑜聞言,略一沉默之後,再次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方鑑點頭道。

折瑜道:“我和你只見過一面,你為什麼要選我呢?”

“因為我只認識你。”方鑑道:“妖宗與我並無任何瓜葛,整個妖宗與我熟識的只有你這個獄友。”

折瑜道:“好吧,那我願意。”

方鑑哈哈一笑,然後指著折瑜道:“那你現在就是鴻清觀的大長老了。”

說罷,方鑑朝徐衾道:“你馬上選幾個女弟子,去幫大長老沐浴更衣。”

徐衾立刻拱手應道:“是,弟子遵命。”

隨後他立刻將自己族中女眷點了四五名,然後指著折瑜對她們說道:“快,你們帶大長老去沐浴更衣,不得怠慢,違令者斬!”

這幾個女眷嚇得面色發白,連連應道:“是,老祖。”

然後折瑜就被那五名女修帶著沐浴更衣去了,這時方鑑將手中碧玉扇一擺,盧煊見狀,立刻大手一揮。

只見六名元嬰境妖修,此刻正押著兩個被戴上了腳鏈、手鍊的男子走了過來。

盧英與袁紅袖此刻依舊不敢相信,當他們被帶到方鑑面前時臉上仍然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駭之色。

“盧英,眼下之事怎麼說呢?”方鑑朝盧英問道。

盧英艱難地抬起頭,用震驚的目光看著方鑑,久久說不出話來。

而袁紅袖此刻卻說道:“他是你父親,我是你娘,你怎麼能如此對待生身父母?”

“大膽!”袁紅袖此話一出,盧煊與袁碌同時大喝一聲。

隨後盧煊抬手隔空一掌,只聽‘啪’地一聲便將袁紅袖扇飛起來,在天空中打了一圈後轟然落地,她的整張左臉都腫了起來。

但就在下一刻,袁碌又抬手一掌,袁紅袖再次凌空飛起,身體轉了幾圈後再次落地,右臉也腫了起來。

袁紅袖吐了幾口血水,盧英見狀十分心痛,連忙叫道:“夫人。”

方鑑抬手一揮,指著盧英夫婦與廣場上數萬七族核心子弟道:“給他們戴上虛鐵鐐銬,封印修為法力,全部送去苦工營建造廟宇。”

六位真仙齊齊應聲道:“是,觀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