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伊莉雅,

我在聽取願望。

9:00:00

晚宴過後,Caster將一間會客室進行了改造,龐大的魔力和隱隱約約透出的根源氣息讓在場的魔術師對於她能夠實現願望這一點上更加確信,但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作為一個由英靈化身的“聖盃”,她會不會徇私?

衛宮切嗣和愛麗絲菲爾,以及林好都在伊莉雅製造“許願之間”時獲得了更多有意無意的注視。

“大家一起進來吧~”魔力波動平息後,少女英靈的聲音從屋內傳出:“這是為了互相之間的願望有衝突時可以及時協調,不用擔心擁擠,你們會被分流到不同映象的。”

雖然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但大概可以理解,魔術師和從者們互相看看,略微分了下先後便一起走了進去。

————

無盡的黑暗,這是衛宮切嗣走進房間後的第一印象,走在前面的遠坂時臣以及和自己並肩而行的愛麗絲菲爾甚至進來的大門都消失不見,目光所及只剩下那略微驅除黑暗、擺放著發出淡淡金光聖盃的小型圓桌,以及坐在圓桌對面,一身黑色天之禮服的伊莉雅。

“魔術師殺手,正義的夥伴。”伊莉雅沒有像以前那樣對他橫眉冷對,甚至還憑空在桌子對面變出了一隻高背椅:“坐吧。”

“……我的願望,你應該很清楚。”剛剛被妻子點破自己其實很在乎這個“女兒”,但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於是衛宮切嗣保持著一直以來的冷淡態度坐下說道。

“我早就想這麼說,只不過以前的身份不適合,”伊莉雅用她鮮紅的眸子盯著切嗣:“你為什麼認為一個【許願機器】會自己思考?”

“……什麼意思?”切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聖盃可不是神燈精靈、被封印的魔鬼或者其他類似的東西——那東西之前被我們集火幹掉了,”伊莉雅敲了敲桌上小小的聖盃:“族長爺爺應該告訴過你它的本質吧,匯聚強大的魔力溝通根源,實現第三法天之杯,並順便使用那些魔力創造普通魔術做不到的‘奇蹟’”

並沒有感覺什麼不對的切嗣認同地點頭。

“所以你打算對那個只會按照既定步驟運作的魔術道具說‘我想拯救世界,你自己想辦法’?”伊莉雅拿起桌上的聖盃晃晃:“讓一隻杯子思考?這本身就需要一個奇蹟來實現吧。”

“這……”切嗣終於發現了自己思維的盲區,他心中的“奇蹟”和魔術師口中的“奇蹟”根本不是一回事,後者多半是指御三家剩下那個的願望“實現永生”。

“之前我還不清楚你到底為什麼要在聖盃唾手可得的情況下破壞它,直到我自己成了聖盃,”伊莉雅將聖盃放回桌上,杯口隨即放出光芒,在其上方形成了一面半透明的光幕。

破壞聖盃?怎麼可能——切嗣還沒來得及思考伊莉雅透露出的“她所知的歷史”究竟是怎麼回事,便被光幕上的畫面吸引了注意力。

【這是世界上僅存的五百人,乘坐三百人和二百人的兩艘大船上,結果由於觸礁,兩艘船同時漏水,時間上只來得及修理一艘船,而只有你掌握修理技術,所以被那艘二百人的船給扣下要求先修……】

“……”衛宮切嗣看著畫面上的“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殺死少數人而拯救多數人”,最終將所有五百人殺盡,只留下愛麗絲菲爾和伊莉雅才停止。

“瞧,如果你沒有切實的拯救世界的辦法,再加上被那個邪神影響,最後就會變成這樣。”伊莉雅關閉了螢幕:“不得不說,為了妻女不惜殺光全世界的人,這種行為還有點帥。”

“這不對,犧牲了四百九十八人只存活了兩人而已,應該,應該……”切嗣一時組織不起思維邏輯。

“應該犧牲掉媽媽和我?”伊莉雅接話。

“絕對不行!”切嗣還沒來得及考慮,反駁的話便已經脫口而出。

“——回答正確,”伊莉雅推了推被嚇了一跳差點掉下來的王冠:“如果你不許‘拯救世界’這麼空泛的願望,而是消弭所有的戰亂和流血的話,我這裡倒是有個參考。”

聖盃再次投射出光幕,仍然是那兩艘船,但這一次,它們順利在一座簡陋的碼頭靠岸。

【我們是海上避難船105號。】【歡迎來到陸地避難所111號】

兩行字幕的出現後,“鏡頭”也隨之拉遠。

核戰廢土,鋼之大地,人類不再是地球的主宰,亞麗百種、變異怪獸、異形亞人為了爭奪生存空間而不斷爭鬥,夾縫中的人類不得不徹底的團結起來,為了在遍地危機的世界中生存下去,完全沒有空餘的精力去進行內部爭鬥——那種事意味著一個避難定居點的毀滅。

“這個……”切嗣沉吟不語,雖然人類之間確實不再有戰亂和流血,但同時也失去了地球的主宰地位,每天都得為生存努力,這究竟算不算拯救世界呢?

“我作為‘終焉之王’統領他們的時候,已經有了些內鬥的苗頭,不過被彈壓下去了,”螢幕放映到某個身穿天之禮服的少女被召喚出來時,伊莉雅啪地關閉了它:“如果沒有足夠的壓力,人類總是會為了各種理由互相爭鬥,所以,這兩個辦法你準備選哪種?不過,現在挑起核戰你肯定不會同意,那麼就把外星人引來好了。”

“兩種都不選,”切嗣搖頭:“我要繼續以自己的方式拯救世界,所以,我的願望是——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戰鬥力。”

“果然發現了嗎?第一個方法中,只要阻止那兩艘船莫名其妙地連續觸礁漏水就行,”伊莉雅微微一笑:“那麼,如你所願。”

————

“我想你應該知道,遠坂家的夙願就是抵達根源,這一點從未改變。”

遠坂時臣坐在圓桌對面,慢條斯理地端著一杯紅酒品嚐。

“既然聖盃已經出現,溝通根源自然不是問題,但抵達根源之後就會與現世完全切斷聯絡,”伊莉雅看著他:“你不打算安排好妻女和徒弟們?”

“完全切斷聯絡?”遠坂時臣嘴角勾起,把手中的紅酒放回桌上,直直地看著伊莉雅,直到她不自在地轉開視線。

“我研究過許多疑似抵達根源之人的記錄,”時臣雙手交疊地放在桌上,緩緩說道:“其中大部分是遭遇意外屍骨無存,但仍然可以判斷出有些人在那些意外中切實抵達了根源,你知道我是根據什麼判斷的嗎?”

伊莉雅抿著唇搖頭。

“想要了解一個人,可以看他的朋友,而如果想要真正瞭解一個人,則要看他的敵人。”遠坂時臣為了彌補作為寶石騎士期間的愚蠢行為,開始說一些有哲理的話:“那些人在失蹤之後,親戚朋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頻率獲得好處,而敵人則以同樣不可思議的速度遭遇不幸,更不可思議的是,期間所有人對此都沒有什麼疑問,而後,在某個時間點上,幸運與不幸同時戛然而止。”

伊莉雅抬頭望天。

“據此可以得出結論,凡人在抵達根源後會很快失去自我而被同化,但在同化之前仍然有時間可以動用根源之力以無法察覺不對的方式影響自己想要影響的事物——比如這場聖盃戰爭中很多起莫名其妙偏向你‘令所有御主存活’意圖的事件。”遠坂時臣自信地說完,開始等待伊莉雅的回應。

“好吧好吧,”伊莉雅朝時臣翻了個白眼:“要令你們全員存活是阿賴耶識的意思,我其實只想救爸爸媽媽和久宇舞彌而已。”

這,比預想中的原因要好,證明自己對於根源而言並非一無是處,而且,在自己化身“寶石騎士”後,她下意識地對自己放鬆了警惕也是原因之一,雖然是少年心性,但記憶和見識可是共享的。

“我已經透過剛剛的‘覆盤’判斷出來了,”時臣保持著胸有成竹的態度:“所以,原本的Saber應該是真正的亞瑟王,具備高潔的王者氣度和強烈的個人魅力,卻因此和衛宮切嗣的行事風格不符,最終造成了那一戰的失敗。”

伊莉雅目瞪口呆,眼神甚至放空了一瞬間,似乎在和誰討論著什麼。

“所以,不要把我丟到什麼也沒有的根源裡,並展示可以回來的道路,”時臣繼續按照自己構思好的話語往下說:“請為我引薦‘阿賴耶識’,我希望能和祂談談。”

“那樣的話,你可就真的回不來了,確定?”伊莉雅瞪著紅寶石般璀璨的眼睛看著時臣。

“遠坂家的夙願,就是抵達根源,”時臣勾起嘴角:“但抵達之後要做些什麼,則由本人決定。”

“好吧,如你所願……”伊莉雅似乎十分不滿地握住了聖盃:“希望你不會後悔。”

聖盃發出耀眼的金光,將周圍的黑暗完全驅散,伊莉雅和她面前的桌子也同時消失不見,下個瞬間,時臣發現自己正漂浮在冬木上空極高的位置,面前有一座環繞向上的透明階梯。

時臣抬腳踏上了階梯,並抬頭望去,這條旋轉階梯看上去無窮無盡,它最終通向的位置,是出現在藍天上空的,一個巨大而晶瑩的半透明圓環。

隱隱約約地,還能聽到伊莉雅的細碎抱怨——

“說好的關鍵時候掉鏈子呢?”“不愧是此世之鍋。”“都是時臣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