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蜘蛛和強盜

我叫阿卡託什，

啊啊啊——那裡面一定打得很熱鬧——

——4E，201年，霜降之月，6日，08:33——

偽·松嘉德，傑格拉格小屋外。

看著原本理應看不到的“英靈殿”，亞瑟發現自己之前就隱約懷疑過的糟糕事實可能成真了。

那是一座宏偉的巨大宮殿，但多處崩塌損壞，整體更是散發著濃郁的，血一般的紅光，而以這座建築的具體大小來看，原本應該是不可能被距離非常遠的亞瑟他們看到的，可它就那麼硬生生地穿透木屋和它之間的迷霧，突兀地令身姿出現在大家眼前，就彷彿在強行向所有迷霧中的“遊魂”宣告：你們的目的地就是這裡。

這次行動並非是原以為的那樣，穿過“靈魂之井”捉拿躲藏在松嘉德偷偷吸收靈魂的“奧杜因”，期間說不定還會有來自各個時期的英雄們幫忙，而之前關係不錯的【斯格拉默】定然會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

很顯然，目前所處的“松嘉德”不是屬於當前時代的那個，它是從遠古未知的輪迴紀元被“三勇士”放逐至此的“奧杜因”所自帶的湮滅領域，一個已經“終結”的湮滅領域，由於吸收了當前時代的死者靈魂而開始復甦，依託於它存在的“奧杜因”也因此逐漸恢復力量。

它當時會出現在海爾根，是想把帝國軍團和風暴斗篷的首領一網打盡，如果能再加上自己這個“龍裔”的靈魂，它恐怕立刻就能開始新一輪的“世界吞噬”。

這麼說來，同為龍裔的艾米莉亞·塞普汀公主會到處去赦免要處死的罪犯，而澤拉·佩什這位精靈聖女會努力避免任何人的死亡都是因為知道這點，只有自己，一無所覺地以各種藉口到處殺戮，併為此得到了男爵頭銜還沾沾自喜……她們該不會一直在靜靜地看著自己亂來，並默默地善後吧？

亞瑟偷偷地回頭看了眼同伴們，艾米爾一如既往瞧不出什麼，萊迪雅則保持著戒備，巴巴斯和蘇菲略過，澤拉的話……正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個如海市蜃樓般的“英靈殿”。

“【這裡是已經‘終結’了的世界，不會有什麼誕生，也不會有什麼消亡，】”傑格拉格的化身走出木屋，在亞瑟身後說道：“【當新的遊魂來到這裡時，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想要改變這個世界，但最終都在消磨了所有的熱情之後，成為了它的一部分。】”

“所謂‘成為一部分’是指？”鑑於這位女士是類似於神魔雕像般的存在，亞瑟也沒有客套地直接問道。

“【失去記憶，失去自我、永遠在松嘉德的迷霧中游蕩，唯一殘留的只有對他人的憎恨，無論被消滅多少次，也無法消弭這份憎恨。】”傑格拉格的化身回答。

原來如此……不，等等？“無論被消滅多少次”？

“桀——！”似乎由於一行人被那座“英靈殿”所震撼，而在木屋前停留的有些久，周圍的樹林中影影綽綽地出現了許多對眼睛，並傳出悉悉索索的節肢移動聲。

下一刻，一頭巨大的寒霜蜘蛛帶著它眾多的小弟走出迷霧向亞瑟他們包圍了過來。

寒落神廟那頭大傢伙？這個松嘉德可真是生冷不忌。

“不要靠近這些蜘蛛——當初它差點把我的劍給腐蝕掉，現在一定被進一步強化了，”亞瑟高聲提醒著，同時再次使用“召喚弓”法術開始清理小蜘蛛，並嘗試繞後發動攻擊：“它的弱點在腹——呃。”

這頭寒霜蜘蛛的身後，是另一個有著尖利獠牙，和前面一模一樣的腦袋。

——9:01——

“【這就是希望，哪怕這希望細如蛛絲，】在亞瑟和同伴們稍顯費勁地消滅掉那個雙頭蜘蛛讓它化為灰燼後，傑格拉格的化身說道：“【我會一直陪在你們身邊，直到你們的希望熄滅為止。】”

“汪……”巴巴斯目瞪狗呆：“能如此自然地用善意的表達說出惡意滿滿的話，我十分想認識一下【傑格拉格】本尊。”

“那些‘遊魂’失去自我的原因絕對有她一份。”萊迪雅也表示贊同。

黑衣蒙面的魔神化身女士對於評論她的話語完全沒有反應。

“那麼，亞瑟，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走？”澤拉·佩什用旋風法術把一地的灰燼重新刮進森林，然後轉頭問他。

果然……有所不同，亞瑟看了看女法師，從薩蒂亞那裡關於她的情報和最近的相處來看，她在大事上一直以來的作風都非常強勢且目標明確，幾乎沒有詢問別人意見的時候，似乎她非常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應該怎麼達成而且不容置疑，但在無關緊要以及生活方面的問題上，卻經常會諮詢別人的意見。

一個人當然不可能有這種完全不同的個性，目前唯一的解釋就是，她根本不是所謂的“前”聖女，阿里-埃，或者說，【阿卡託什】從來就沒有放棄過她，在各種為難的事情上會對她進行提示。

不過……她以前那種奇怪的作風，莫名的感覺熟悉和親切，倒是她現在這樣的個性令人有些陌生。

“總之，先朝那個‘英靈殿廢墟’的方向前進，”亞瑟做出決定：“我想那裡應該就是解決這個世界裡大部分問題的關鍵點。”

——10:29——

離開傑格拉格的小屋一段距離之後，原本茂密的樹林突兀地在大家面前消失並變成了淺紅色的荒地，斷面整整齊齊，就好像有“什麼”直接把森林從中截斷，然後硬生生和另外不同的地面拼接起來一樣。

然而，濃霧仍然緊緊匯聚在周圍，能見度幾乎沒有改善。

“汪汪！沒有樹，心情愉快!”巴巴斯圍著隊伍轉了兩圈撒歡。

“嗯，至少不會像之前的樹林裡那樣容易被偷襲。”萊迪雅從戰術層面發表了意見。

“爸爸，這裡會有能吃的東西嗎？”蘇菲關心的東西倒是一如既往。

“嗯……雖然我希望有，但明顯都是些不能吃的傢伙。”亞瑟拔劍出鞘。

淺紅色的荒地完全沒有高低起伏，地面只有零星的石塊，看上去一路坦途，但在亞瑟做出戰鬥姿態的同時，前方的地面卻驟然爆開，從地底跳出了五六個“人類”。

穿著破爛的盔甲，手上提著斧頭、礦鋤和短劍，如果不是雙眼中明亮的紅光，他們看上去根本就是普通的強盜或者礦工。

這是自己逃離海爾根，抵達溪木鎮之前所摧毀的強盜礦洞？這麼說來的話……亞瑟凝神觀察這些“人”的動作。

如果說外表還像人，那麼動作就完全證明了它們“非人”的身份，漫無目的地遊蕩時，即使被石塊絆倒也毫不在意地繼續用倒地的姿態進行移動，無論那多麼怪異或者把它自己扭曲成了什麼模樣，而等它們走上兩步，注意到亞瑟之後，立刻就會手腳並用，甚至腦袋撞著地朝他衝過來，這個時候，只有它們臉上或殘忍或憤怒或恐懼的表情才透出那麼一丁點“人”的氣息。

嚓！亞瑟一劍將衝過來的“怪物”劈成一蓬灰燼。

“可惜，抱歉，遺憾，不幸，等等這些會對你們直接或間接表示同情的詞語我都不會說，”亞瑟抽劍回身，將一個貼地而來的傢伙釘死在地上：“你們死後還會受到這種待遇，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受到任何人的憐憫。”

嚓——嚓——嚓——亞瑟一邊說一邊將所有迫近的“灰燼人”全部斬成灰燼。

“汪？”巴巴斯歪頭表示不解。

“在奈恩，有十六個魔神，八個聖靈，祂們的神職和領域幾乎包括了所有人類能夠涉及的方面，”澤拉說道：“就算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棍，死後也能找到願意接受他的湮滅，只有兩種人，在眾神的規則中不被稱之為人，死後靈魂將沒有任何一位聖靈或魔神願意接收，最終被這個‘終結’的世界所吸引。”

“……我知道一種，使用黑色靈魂石的亡靈法師。”艾米爾接話。

“以及強盜，”萊迪雅補充：“在整個塔瑪瑞爾大陸的工作人手都緊缺的情況下，不僅不工作，反而去搶劫農場、商隊、漁場的平民，並建立起以此為基礎的經濟迴圈的罪犯群體，他們在所有領地都是重點通緝物件，舉個例子，雪漫城僅有四千居民，而野外等著搶劫他們的強盜數量大約就有三千。”

“如果接下來的敵人都是這種貨色的話，我們倒是會輕鬆不少，”亞瑟收劍走了回來：“說起來，我在雪漫期間殺掉的強盜數量是……”

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似乎有什麼極其巨大的東西正在接近，從聲音訊率來看，大約是雙足的。

“這是……糟！”亞瑟舉劍做招架姿態，皺眉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終於在對方現出身形之前想到了什麼，然後大驚失色地向側面翻滾。

轟隆！！

一根異常粗大，完全是由樹幹削成的巨木棒狠狠地砸在他剛才的位置上。

緊接著，一頭明顯比普通巨人要高大四五倍以上，身體表面呈青灰色的巨人穿透濃霧出現在大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