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六章 境界線上的命運之門（四）

——AD.1431——

“靈子轉移”造成的白色光線全部消失之後，龍之介注意到周圍的景緻變得大不相同。

起伏的丘陵、嶙峋的怪石，青綠的草地，稀疏的林木，以及更遠處明顯不是現代風格的村落建築。

根據龍之介的經驗，“時空簡訊”本身沒有變化，只改變當前現狀，“時間回溯”則是令意識回到屬於過去某個時間點的自己身上。

而這次的“靈子轉移”與那另外兩個初級科技都不同，分明是連人和意識一起帶到了另一個時空，或者說，“特異點”。

雖然整個過程亂七八糟的，甚至還有點訛詐因果律的意思就是……

“前輩，我們已經到了——前輩？！”瑪修聽起來非常驚訝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龍之介轉頭看時，發現瑪修已經一手劍一手盾地進入了戰鬥姿態，而自家青梅竹馬的幻象則正在被三道不斷飄灑出金色光點和白色羽毛的命令光圈所環繞，雖然瑪修有些緊張，但林好自己還是一如既往地在望著那光圈發呆。

也不知她什麼時候會緊張起來……龍之介暗暗搖頭，轉向瑪修：“這是什麼情況？正常嗎？”

“我，我不知道，理論上來講，我應該先建立一處陣地，才能讓前輩召喚英靈幫忙的。”瑪修也瞪大了眼睛一臉迷茫。

“【別激動，基本操作。】”亞德的聲音也跟著響起：“【‘英靈’被‘召喚’到新世界的時候，會獲得由魔力構成的軀體而成為從者。】”

“總覺得我們好像鑽了個空子，”龍之介聳聳肩，四下張望了一番，但沒瞧見鳥籠：“那麼你在哪？”

它的聲音似乎是從四面八方傳來的。

“【我在——】”

亞德回應到一半，便被驟然收縮的光圈所打斷。

光圈正中，原本在發呆的林好周身散發出耀眼的亮光，就和之前遠坂凜和間桐櫻被女神憑依時的情形一樣。

但，說起來，她應該是個什麼職介？寶具呢？

龍之介正想著，那聚攏的金光逐漸消散，顯出其中一個少女來。

掛飾銀色護甲片的深藍長裙，堅固厚實的護手與腿甲，璀璨如星火的碧藍眼眸，長及腿彎的金黃長髮，帶在額頭，不知著力點在何處的銀白額飾，以及被她持在手中，宛如戰矛般的大旗。

“【裁定者（Ruler），讓娜·達爾克（Jeanned'Arc），響應救世之請而來，你們便是向根源起誓，要拯救世界之人嗎？】”

這番話聽起來像是法語，說話的語調又像是漢語，但龍之介聽在耳中時卻全無阻礙地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嗯，根源還是有考慮過預言障礙的嘛。

這應該是傳說中的那位“聖女貞德”憑依在林好身上了吧，雖然她不是女神，但從人生經歷來看，同自家那個天然呆的青梅竹馬還是有不少相似之處的。

龍之介正要做出回應，卻見“聖女貞德”眨了眨眼，直接換了個語氣和腔調：“——以上，就是我腦袋裡忽然冒出來的自我介紹，另外還有能力的使用以及其他的一些什麼的，總之這個小姐姐超厲害啦。”

唰！彷彿為了證明這句話，她抬手就把那杆旗子戳在地面上，一蓬淡金色，蘊含著守護之力的光芒籠罩在瑪修和龍之介身上。

好吧……她還是林好，這次召喚來的不是降臨的女神，而是同步率超高，本體意志幾乎完全壓制住英靈的“擬從者”。

“【——我在這裡】”亞德悶悶的聲音這時才從旗杆裡傳了出來。

——【飛龍席捲，吞噬荒野起烽煙，誰涉險】——

啪！

龍之介持劍的手被劍背一磕，“誓約與勝利之劍”噹啷落地，而剛剛繳械了他的那柄普通的長劍已然架在了他的喉嚨上。

“不錯，有點進步了。”對手抽回長劍，冷冷說道。

從一招落敗到十招落敗的進步嗎？龍之介撿起大劍，暗暗抱怨。

這名瘦削的，陰沉的，但偏偏容貌有七成同龍之介相似的將領叫做吉爾·德·雷（GillesdeRais），在林好貿然釋放寶具之後，就帶著他的人馬千里迢迢從不知哪裡趕了過來向她效忠，並順便讓龍之介和瑪修得知了這個特異點的詳情。

此時是公元1431年——雖然這邊用的不是這個曆法——聖女貞德遭受火刑後的第七天，“漆黑的聖女貞德”復活，召喚出了數不清的，傳說中的飛龍，從判決她火刑的主教和貴族們開始，連同作為它們幫兇的近衛和士兵，有一個算一個地全都燒成了灰燼。

距離事發地點很遠的吉爾·德·雷原本還在猶豫要不要去加入那邊，結果這邊有“真正的聖女貞德”出現了。

原本龍之介還擔心林好會露餡，但那能把英靈本身的意識壓下去的同步率顯然不是鬧著玩的，目前為止根本沒有一個人懷疑過聖女貞德不是本人。

而不出所料地，她決定去與“冒牌貨”進行對決，以消滅這個“特異點”，而龍之介自己多嘴去向吉爾·德·雷求教劍術，然後就被虐成了狗。

不過，這也並非完全沒有收穫。

在對戰中，無數用劍的訣竅和技巧紛紛湧現，彷彿他早就掌握了這些，只是原因不明地忘掉了而已。

雖然龍之介現在因為身體素質的原因很多招數使不出，仍然打不過這位法國將軍，但對上普通計程車兵甚至一兩頭飛龍都毫無問題。

“飛龍”這種東西，與其說是龍，不如說是長了翅膀和一雙腳爪、浮在空中的海馬，除了會噴火之外，力氣也僅僅相當於兩到三個成年人而已，根本沒有傳說中巨龍的恐怖，這大概也是法國士兵還能勉強支撐戰線，沒有一潰千里的原因。

如果那個“漆黑的貞德”召喚的全是這種東西，那麼……

呼——

一大片陰影從軍營上空掠過，龍之介驚訝抬頭時，看到一頭完全符合他心目中巨龍模樣的龐然巨物從天而降，它通體漆黑，雙眼赤紅，正懸浮在空中，用兇惡的目光注視著大片易燃的營帳，而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尤——圖——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