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九章 開始與終結的序章（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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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也就是鉛灰色的雲層逐漸透出光亮，沙漠裡凜冽的颶風慢慢停歇下來之後，龍之介便招呼大家收拾行李準備出發。

西行者雖然對偌大一座城堡和裡面的東西能一起收起來頗感驚奇，但並沒有主動詢問，龍之介也樂得不解釋。

要說的話，瑪修現在的寶具是“城級寶具”，是的，是“城級”而不是“對城級”，【已然遙遠的理想之城】用來防禦或者召喚出一座城堡屬於正常操作，如果拼了那座城堡不要，也可以把它丟出去砸人，砸完之後，還可以把另一座擁有歸屬權的城堡收進去——傑羅尼莫對此表示強烈不滿。

“先去哪裡？當然是去找‘拉美西斯二世’啊。”

當龍之介就未來的行動計劃向西行者尋求建議時，她立刻毫不猶豫地答道。

“嗯？也不是不行，但理由呢？因為他的行事風格相容幷蓄？”龍之介略做思考，而後應道。

事實上，以目前自己這支小隊伍的條件三個勢力的招募條件都是符合的，需要決定的只有“誰是盟友，誰是敵人”這件事而已，而在最終決定之前，可以考慮把三處全部偵查一番。

“他的名字裡有‘西’嘛，又在‘西’邊，而貧僧叫做‘西’行者。”西行者呲牙一笑。

“……”

這三個完全不同語言裡的【西】字，怎麼想都是某個翻譯機器的錯，龍之介瞄了一眼亞德，發現它正變成匕首躲在林好的腰間裝死。

不過，拋開這個無厘頭的理由不談，龍之介倒是有不先去“卡美洛”那邊的原因——因為不清楚那位“阿爾託莉雅·潘德拉貢”是劍階還是槍階，對“另一個世界的亞瑟王”是什麼態度，這點可以透過訪問其他兩個勢力來旁敲側擊地詢問。

“哥哥，山之翁那邊可以去哦，”林好扶了扶額角的骨質小貓面具開口：“【爺爺】很和善的。”

怎麼感覺要在這個世界認一大堆親戚啊……龍之介有點無語。

很顯然，這是那個從者化身主動提供的資訊，從這個稱呼來看，她在那邊也應該不是什麼小人物。

“【顯然，由於‘那位亞瑟王’的作為太過分，這個世界的‘阿賴耶’已經死馬當活馬醫了。】”亞德沒忍住再次出聲：“【硬生生地把兩個可以去的地方以及理由接連送到你面前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還少一個讓我‘不去’那邊的理由。”龍之介聽到之後，雖然對“阿賴耶”竟然會關注自己而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但還是如討價還價般回應道。

“【這個就——】”

嗡——！

亞德的話語尚未說完，一道沖天的光柱便在極東的方向猛然升起並直刺蒼穹，其威力甚至將厚厚的鉛雲都撕開了一道空隙，透出昏黃的陽光。

下個剎那，一道令人僅僅是看到便感覺眼睛被刺痛的巨大光矛從那雲層的空隙中斜斜落下，繼而在其大略的落點騰起一朵巨大潔白的蘑菇雲。

轟轟轟！！

直到幾分鐘之後，已經被地面的震動晃得東倒西歪的龍之介等人才聽到了那巨大的爆炸和轟鳴聲。

“【瞧，你要的理由。】”亞德晃來晃去地說道。

【耀於至遠之槍(Rhongomyniad)】，是槍階沒錯了，但這威力有點過分吧，而且她對著空地放個什麼勁？

龍之介看著那穿入雲層的縫隙，發現它正以極高的速度彌合收攏。

“【至於這一記寶具的目標……】”亞德再次投影出地圖，並將東邊接近“卡美洛”位置的地圖放大。

隨著視角逐漸拉近，龍之介依稀看到那片隔壁上有零零散散的坑洞，而等到可以看清周圍樹木石塊等參照物時，才悚然發現那些大坑中最小的也和瑪修之前做出來的城堡一樣大。

畫面再繼續拉近到最“新鮮”的那個大洞旁時，龍之介可以看到有一個和林好同款，但更大些，佈滿裂紋，幾乎要徹底碎掉的白骨面具掉落在它的邊緣。

龍之介瞥了眼林好，發現她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後十分畏懼般地捂住了腦袋……一側的面具。

好吧，自家這個青梅竹馬好像有領悟了許多賣萌技巧。

吱——啪！

再下一刻，這副畫面宛如斷電一般突兀地消失不見。

“【啊，不知道誰把衛星打掉了。】”亞德懊惱地說道。

一千年前的衛星還能用也是厲害……

“那應該是‘山之翁’手下的某個哈桑吧，”龍之介搖搖頭：“我們有小好這個化身在，去那邊應該沒什麼問題，但現在還是去拉美西斯二世那裡碰碰運氣為好。”

“貧僧非常贊成。”西行者點頭。

——【流星再射蒼穹，驚天動魄】——

龍之介初到這個世界的位置是一片綜合了山地、戈壁和沙漠的荒蕪之地，周遭並沒有生物，無論是所謂【亞麗百種】還是【舊人類】，偶爾還能在路旁看到保有一定形狀的石質建築或金屬垃圾，但卻無法判斷出原本的用途。

所謂“路”，是指相對平坦，碎石較少，便於車輛行駛的地面，也就是智慧生物很可能會當成道路的範圍——但很可惜，龍之介等人一路行來並沒有發現有其他智慧物種透過的痕跡。

直到一群人抵達西方那片沙漠的邊緣，放眼望去除了起伏的沙丘什麼都沒有的地方，龍之介也沒能找到適合用“魔力放出”改造成車輛的大件物品或者可以馴服為坐騎的動物。

把瑪修的城堡改造成移動要塞？就算這件事可以實現，時間和魔耗也是問題，更何況誰能驅動那麼大的玩意？

“【要不，我們回去找些體積比較大的廢鐵，暫且拼接一下用著？】”亞德繼續出餿主意：“【反正只要撐到拉美西斯二世的金字塔就行。】”

“我覺得可以考慮掉頭去——等等？”龍之介話到一半，忽然看到前方的沙丘上唰地凌空躍起好幾條完全由沙子構成的大魚，它們就像出水的海豚一樣在空中劃過一道拋物線，落在沙丘上時也宛如海豚身在大海一樣濺起一陣“沙花”消失不見。

“【哦，那是亞麗百種之一的‘沙魚’，是一種低等的，受輻射影響出現的矽基生物，因為本體是普通的沙子，不能吃也沒有其他利用價值，所以沒有哪個物種會特意針對它，所以膽子非常大。】”亞德說道。

“呵呵，那麼這樣的歷史便到此為止了，因為可以改造它的人來了。”龍之介格吧格吧地捏著手指關節，向沙魚群走去。

————

“前，前輩，速度太快了——”

瑪修正站在一條沙魚的背上急速前行，看上去就像在沙海中衝浪，她將巨盾支在前方勉強擋風，但仍不太能張開眼睛看路，而腰間掛著亞德的林好乾脆躲在瑪修身後抱頭蹲防。

“貧僧感覺這速度還可以，”西行者正悠閒地站在一條沙魚的脊背上，只是前後左右挪動腳步，足下的沙魚便如臂指使般左右平移，前後縱躍。

“我看到金字塔了，是否要提前下魚以示禮貌？”龍之介一手倒提金色大劍，一手手搭涼棚看向西南方。

正前方的沙平線盡頭，正有一座巨大的金字塔顯露出來，隨著龍之介等人的接近，它周圍的諸多綠洲、花園，和更小些的金字塔亦隨之浮現。

遠遠看去，在這座沙漠綠洲城的上空，低沉的鉛灰色雲層被徹底驅散，顯露出蔚藍的天空和明媚的陽光，如果那不是海市蜃樓的話，毫無疑問拉美西斯二世已經掌握了把“固有結界”內部的東西具現化的能力。

“如果要那麼做的話，至少也得抵達綠洲的邊緣，不然我們在離得這麼遠的情況下走著過去？那禮節可就重過頭了。”瑪修認真地說道。

感覺迦勒底在知識教育方面有點偏科嚴重啊……龍之介看了看瑪修，點頭表示同意。

——【對錯一念間，盡忠又何須千秋待蹉跎】——

龍之介的計劃最終沒有來得及實施，因為他們一行人在距離金字塔還有一定距離的地方就被攔住了。

那是一頭同“沙魚”的形態非常類似，有著獅身，人面，背後還長著一對巨大翅膀的古怪沙像。

它看上去至少有十層樓高，體長更是超過五十米，乍一看上去宛如一座能自己活動的公寓樓一樣。

在龍之介接近那片綠洲時，它轟然一聲從沙地下方帶著陣陣噴湧的“沙泉”跳了出來，攔在龍之介等人面前，用可怕的聲音咆哮了一聲：“吾乃芭芭斯——呸，吾乃【斯芬克斯】！你們必須回答對吾之問題才能進入城市，否則就會被吾吃掉！”

這聲巨大的咆哮，龍之介等人還好，但那些作為坐騎的沙魚卻宛如老鼠見了貓一樣如鳥獸散，有一條跑之不及的更是當場化為沙子散掉。

“什麼問題？”“直接幹掉你行不行？”

龍之介轉頭看向西行者，兩人一副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的表情。

“直接與強大的斯芬克斯戰鬥是非常愚蠢的選擇，”斯芬克斯順著西行者的問題向下說道：“即使摧毀吾此刻的身軀，吾亦將很快在沙海重生，【一切能夠殺死吾的，都能令吾變得更強】！”

這傢伙改過之後的名言竟然透出了那麼點生死看淡的豪邁氣勢啊……

“請出題。”龍之介看了看幾名同伴，確定她們都不想直接戰鬥之後，朝那頭巨大的沙雕說道。

“請聽題，”斯芬克斯頓了頓，似乎在檢視題目，而後說道：“請按順序說出‘西行者常駐之處的正式名稱’，‘強的反義詞’，‘小的反義詞’。”

這是什麼奇怪的題目？我都已經做好回答“人”的準備了，龍之介莫名地看了一眼身旁同樣不太理解的西行者，轉身對斯芬克斯說道：

“佛寺，弱，大。”

【Fusrodah！】

在龍之介剛剛把這句莫名其妙的答案說出口時，一股無比強烈的颶風從他身前颳起，將斯芬克斯原本異常龐大的沙像吹得四分五裂並最終消失，甚至造成了一陣狂暴的沙塵漩渦。

這股沙塵漩渦一路撞在沙漠和“海市蜃樓”的交界處，在那裡重塑成一扇頗具古埃及風格的沙土之門，而後，整扇門自行轟隆隆地沉降下去，為龍之介等人現出了通往這處沙漠綠洲城的通道。

“剛剛發生了什麼？”明顯已經準備好作戰的瑪修驚奇地看著這一切。

“雖然拉美西斯二世對於舊人類和亞麗百種來者不拒，但至少要展現出力量或者智慧中的一項——擊敗斯芬克斯或者猜對它的謎語，至於現在，很顯然，”龍之介聳聳肩：“我們被保送了。”

————

“唔……我覺得這個世界的阿賴耶如此式微還是有原因的。”走進沙漠綠洲城之後，便有一位身著熱帶裝束的棕色面板女子前來為他們引路，龍之介一邊看著那些來來往往的所謂“亞麗百種”一邊評論道：“人類已經不佔主導地位了。”

穿著深藍色制服的舊人類、直立行走帶著工程眼鏡的野豬、長著鱷魚臉的大漢，手腳都是爪子能飛在空中的人面鳥，揮舞著一對大鉗子橫著走的巨蟹，不斷滾動分不清頭臉身體的史萊姆，長著一張微笑臉的巨型蘑菇，身軀完全由藤蔓組成沒有面目的植物人。

這些連物種都不盡相同的“亞麗百種”就這麼和睦地居住在這座城市中。

對此，西行者的一句話總結下來就是：“好多妖怪啊！”

“【雖然人類的數量太少，生存空間也被擠佔，但因為這些生物的種類太雜，誕生的時間也很短，它們的‘阿賴耶’尚未誕生，所以天然對人類這種‘舊日的支配者’感到敬畏，阿賴耶才能勉強維持下去，並嘗試召喚從者解決這個狀況。】”亞德低聲說著。

“那樣的話，既然我們是自己來的，能夠解決這個狀況的就是‘西行者’嘍？”龍之介跟隨著領路人在巨大的金塔內部行走：“我沒看出她有什麼特別——”

下個瞬間，西行者驚喜的聲音從前方金字塔王座間傳來：“悟空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