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這樣一說,三人視線瞬間都聚集在他手指的方向。

那一幕可謂是相當震撼。

暗紅色風暴正在穿過庶民區,被風暴裹挾的殘碎肢體正在半空舞動,原本的烏雲也變成血色,隨著幾聲悶雷,血雨從天而降,濃烈腥臭讓人作嘔,連本該嗜血的白鏡都忍不住捂住鼻子。

簡直太難聞了,比屍臭還噁心。

“白鏡?你是白鏡!”

三人身後突然出現呼喊聲,白鏡聽到名字後立即扭身去捂住那人嘴巴。

“唔唔……”小女孩撲通著雙腿,被白鏡挾持到旁邊的鋼鐵通道中。

“月牙?怎麼是你。”看清人後,她才鬆開手。

月牙一身小男孩裝扮,連頭髮都被踢成寸頭,髒兮兮的臉揚起笑容:“怎麼不能是我?我可是專挑了這種天氣出來訓練呢。”

“什麼訓練?”她趕緊問。

“哇,你被選中靈覺者的事蹟我們都知道了,都說你是我們庶民的驕傲呢,媽媽還說了,只要我們從小好好訓練,說不定也能進化呢。”月牙說完還拔出用鐵板做的手槍模型給她看。

白鏡眉頭蹙起,背對她:“我記得,我應該上了感染者的懸賞榜,況且還因為我死了那麼多人。”

怎麼還會成為他們的驕傲,庶民……庶民本性惡劣,是想借著這個由頭風光吧,真是愚昧!

“不會呀,他們越是殺我們,說明你也厲害,殺了許多感染者,是他們惱羞成怒呢,只要有你在,我們就都不怕了,白鏡姐姐,你會保護我們的對嗎?”月牙問道。

保護?

她除了妹妹,憑什麼還要保護別人?非親非故,她連自己活著都很累了,哪裡還管得著這些人!

白鏡攥緊拳,沉默良久才道:“這血雨形成不明,我先送你回家。”

“好呀!你回來了我媽媽肯定很高興的。”月牙走去主動牽住她的手說道:“小靈最近還好嗎?平時少了她這個玩伴還挺沒意思的。”

白鏡沉默不語,通道中只有幾人凌亂的腳步,連剛才聒噪的陳芝蘭這會兒也沒再說話。

“白鏡姐姐,主城區好玩嗎?”月牙憧憬的看著她問道。

白鏡熟練的跨過腳下無名屍體回道:“好玩,那裡道路兩旁都擺滿了花壇,還有許多慶典,人們……人們很幸福。”

“真的嘛?好厲害呀……要是我也能去看看就好了。”月牙有些失落的垂下頭。

“以後……”白鏡止住話語,什麼以後會去的她說不出口。

庶民進城便會被逮捕,什麼美麗世界不過是謊言而已。

出了通道後,月牙站到一片井蓋上說道:“下面就是我的新家啦,我帶你去看看。”

“地下通道?是那群感染者把你們趕到這裡來的?”

“前幾天我們城主提議跟感染者達成和解,便能住在這裡,要不然我們得去荒野住呢。”

月牙說完,熟練的撐開沉重井蓋,朝她招手:“白鏡姐姐跟上我哦。”

她神色複雜的看著入口,一點點降下。

地下相比起來要熱鬧不少,甚至之前的些小攤販都搬了下來,而一旁的水渠中發出陣陣惡臭,渾濁水面漂浮著的屍塊讓人窒息。

然而月牙跟沒事人一樣,穿梭在人群中,帶領他們來到自己家裡:“媽媽,你看我帶誰回來了?媽媽?”

白鏡跟著她來到那個所謂住處,不過是用幾根繩子和破布擋起來的一片空地,而這會兒那幾塊布正在有節奏的抖動,女人粗糙手抓著繩子,隨時都要被扯掉,腳下是散落的幾張錢,正被她踩著蹂躪。

月牙好奇的看著,正要伸手去揭開一探究竟,被白鏡捂住眼。

“月牙,可以先帶我去其他地方看看嗎?”她聲音略帶顫抖。

“咦?好呀!”月牙抱住她身體,牽著手往前方走:“那邊就是原來的貿易市場,今天我請我們的大英雄吃她最愛吃的葉子冰好不好呀?”

“好。”白鏡沒有拒絕,任由她帶著前進。

突然,月牙的另一隻手也被牽起來。

她側目一看,是剛才被大哥哥抱著的女人。

“難道你就不想請我吃嗎?我跟你們的大英雄可是好朋友呢。”陳芝蘭半哄著的說道。

月牙明顯驚喜,連忙點頭:“好呀!”

四人輾轉來到那個貿易市場,白鏡怕被更多人認出來,便在入口等她。

月牙小跑著鑽進人群,隔了許久才拿著四小盒東西出來。

她身上明顯比剛才更髒,衣服也變得皺皺巴巴,遞給白鏡盒子時小聲說道:“給白鏡姐姐是最多的哦。”

“我們的月牙果然最偏心我。”白鏡摸摸她頭頂,找了塊臺階坐下。

陳芝蘭陪著她一起,月牙就坐在中間,晃動著小腿:“我現在簡直是最幸福的人啦。”

“這就幸福了嗎?”陳芝蘭笑道。

“嗯!有兩個靈覺者陪著我,當然最幸福啦。”

兩人都沒繼續搭話,視線卻看向北燃那邊,他早被一群小男孩圍住,有挎住他胳膊的,還有趴在他背上的,簡直像個孩奴。

北燃臉上難得出現幾絲笑意,動作有些笨拙的陪著他們玩耍。

白鏡目光深沉,望著水渠兩邊熙攘人群,彷彿生活並沒有被幹擾到。

“天吶!那不是白鏡嗎?喲!你怎麼回來了!”

遠處的大嬸看到臺階上三人後被嚇一跳,緊接著吆喝起來:“白鏡回來了!是白鏡回來了!”

她想去阻止,顯然已經來不及,人都聚攏到他們這邊,圍的水洩不通。

白鏡生平第一次有種被當成猴子來參觀的感覺,本想拉著陳芝蘭快些逃走,誰知她已經跟幾個嬸子打成一片,給那幾個嬸子誇得跟回春似得。

“白鏡,你咋上這兒來了,那群王八羔子可正找你呢!”一個叔湊到她跟前來小聲提醒。

她趁機問道:“能給我詳細說說嗎?”

“能是能……哎呦!誰打我!”叔突然捂著後腦勺,痛的五官都擰在一塊。

白鏡一抬頭,跟下邊的婦人對視。

“是我!打的就是你們!一群睜眼瞎!

她可是害死我男人的罪魁禍首!

你們都忘了那一千多人是因為她死的嗎?

滾出去,給我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