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白鏡繼續追問下去,只好講:“等你們回來就知道了。”

通訊結束通話,陳芝蘭也湊到她跟前:“你來頭挺大啊,竟然能跟統帥小孫女打好關係。”

“月亮驅逐人……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白鏡問她。

她做出茫然表情,只好去求助正在收拾毯子的北燃:“小北啊,你知道咋回事兒嗎?”

“不太清楚。我只聽說上一次是四十年前。”北燃道。

那就是說,只有老人才知道嘍?

主城區的人必然不會坦白,那就只能找感染者?只怕時間緊迫,是來不及了。

白鏡憂心忡忡仰頭,那月亮顏色紅的極為妖異,懸掛在天空更像隻眼睛,盯得時間久了連意識都有些模糊不清。

樓口的陳芝蘭朝她揮手,催促著快些離開。

三人依次出了建築,昨夜還熱鬧的集市現在冷清的連個鬼都看不見,除了地上殘留的垃圾,不然她真要以為昨夜是見鬼了。

“別看了,快跑吧。”

牆角響起蒼老聲音,三人順著看去,才瞧見是位兩鬢斑白的老人蹲在那裡,腳邊倒著幾個酒瓶,沒靠近就能聞見身上那股惡臭。

老人衣衫被撕開,胸膛位置留有幾道抓痕,而傷口位置泛著綠紋。

也是被換過心臟的感染者?

白鏡一看那痕跡,立即想到他剛說的話,便問:“是他們要驅逐人的緣故嗎?”

老人呆滯的眼神瞬間抬起,盯著她問:“你這年紀恐怕……嗯,應該是主城區來的?”

他鼻頭輕微動彈幾下,嗅到空氣中的味道:“真是稀奇,兩個感染者,一個……呃,小夥子,你什麼來頭?”

二人視線齊刷刷看向北燃,他也茫然的搖頭。

老人抬手:“罷了罷了,也是緣分。反正我也快死了,不如就告訴你們這些後輩一些有用的,或許能讓事情更有趣。”

沒想到白鏡抬手製止:“老伯,我可以再給你五十年時間慢慢說。”

“你?哈哈哈!”老人笑幾聲,雖是年邁,聲音卻十分有力,連帶著瘦弱的身軀都顫抖起來,“不用套話我就能告訴你,何必費勁呢?”

白鏡也不管他的嘲笑聲,揮手招來白七爺。

不想二鬼都出來了。

“天地混沌,你最好將我二人攜帶在身邊。”白七爺不得她主動問便交代了。

白鏡沒拒絕,反而是剛才那個老頭激動地顫抖起手指:“你,你們是黑白無常?好哇,人類還有希望!”

黑八爺一聽這話噗嗤笑出聲:“你個老頭怪的很,你們人幹我們哥倆屁事?”

老人笑而不答,看向白鏡,重新審視這個小姑娘,“也不像啊……”

“像什麼?”陳芝蘭激動地問道。

“我還沒見過活閻王呢。”老人說完又搖頭,不對,閻王爺他也沒見過,“那時候……也就是舊世界,人們都廣傳一則笑話,要是連地府都沒了,人類才會迎來真正的末日。”

現下看來,黑白二鬼還活著,甚至連閻王爺都這般年輕,人類到底是有希望的。

白鏡沒時間再去細想他的話,直言:“現在死,還是再苟活五十年,並且不能以人的形式活著。”

老人沒有猶豫,指著自己胸口:“到底怎麼才算人呢?”

她心裡瞭然,拿出生死簿詢問老人名字後,在上邊寫下:“徐朝升,年98,添壽50年。”

這可是她接手生死簿以來最划算的添壽了。

“白七爺,勞煩您抽了他的魂,僅以魂魄跟著我即可。”白鏡利索收起東西,給身後白鬼說道。

白七爺照例行事,手按在徐朝升頭頂,輕輕朝上提起,一縷白魂便飄了出來,對他說道:“我許你自由出行,若犯了她的忌諱,便是魂飛魄散,天上地下再無你這名號。”

徐朝升活躍晃動身體,幽幽聲音傳來:“好。”

事情處理完,白鏡急著趕路去找奉褚他們。

路上陳芝蘭窮追不捨的徐朝升:“老頭,你能活九十八歲,豈不是親眼見過舊世界?舊世界是什麼樣子的?給我講講唄,你別不說話啊。”

徐朝升飄到白鏡旁邊:“你能不能管管她?我好歹上了歲數,快被吵死了。”

不了她反而助長了陳芝蘭的威風:“不說其他的,你先給我講講月亮驅逐人下來是怎麼回事?”

“這事說起來有些長,我只先告訴你,那些傢伙也是人。”徐朝升道。

這算什麼解釋?

合著她想著套話套了個屁話?

白鏡還想再問下去,徐朝升卻淡定說道:“他們來了,小心。”

“啊?”她瞬間警覺,三個人背靠背的貼緊,一致對外。

陳芝蘭扭頭衝那縷白魂說道:“不對啊,為什麼是人還要小心呢?”

“我的意思是,既然是人,那必然會有弱點……”徐朝升繞在白鏡身後躲藏,悄悄問白七爺:“鬼差大人,我應該是安全的吧?”

白七爺斜睨他一眼,眼角帶笑:“她要是死了,你就是孤魂野鬼,懂嗎?”

“懂!懂!”徐朝升諂媚的朝白七爺獻殷勤。

這一幕十足的區別對待讓陳芝蘭抱怨:“早聽說舊世界人信奉神鬼之說,現在看來何止是信啊,簡直快成孫子了,誒?白鏡,我給你說話,你怎麼不理我?”

她扭頭看去,發現白鏡額間已經流下汗珠。

順著實現看去,對面沙丘露出一隻人眼。

是一隻完完全全被放大的人類眼珠。

白鏡屏住呼吸,感覺腦袋輕飄飄的,周遭一切讓人恍惚。

“嘿……嘿嘿……你好啊……”

那隻眼球眨眼時候,上下眼皮竟跟嘴唇一般做出說話動作,兩個瞳孔都呈現順時針旋轉,發出的聲音像生鏽的機械,也像……

那聲音很熟悉!

白鏡咬著牙扭開腦袋,打算去阻止陳芝蘭那叭叭叭的說話,結果回頭看到她丟掉手中槍支,面色潮紅的向眼球走去。

“好……漂亮……”陳芝蘭嘴裡低喃。

那邊的眼球也朝她而來,發出模仿她的生澀音調:“好……漂亮……”

兩人之間的距離漸漸縮短,陳芝蘭蹲下去摸比自己挨半個的眼球,手指在即將觸碰到一瞬間,一顆子彈穿過眼球瞳孔。

白鏡朝她喊道:“陳芝蘭,那東西再美能有錢美嗎?再美能有你挖到的黃金和古董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