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掌中的橫刀,比普通的橫刀重了將近一倍,這柄刀的刀身還帶著一些弧度,背部更厚,刀身也更長一些,是波斯鐵匠按照雲初的要求用烏茲鋼打造的第一柄戰刀。

長刀落下,喀察一聲就斬斷了為首刺客的橫刀,長刀斬斷橫刀沒有半分的阻礙,就將為首刺客的人頭從中間剖開。

雲初不等長刀繼續落下,就向左揮出,長刀斬斷半邊脖子,帶著一蓬血肉劃斷了另一個刺客的脖子。

雲初繼續向前,長刀左右噼出,只是瞬間的功夫,他的身邊就倒下了十餘具屍體,每一具屍體都在鋒利的長刀下四分五裂。

澹青色的衣袍上已經被血水浸透,順著下襬滴答滴答的跌落。

眼看著剩餘的此刻巡梭不前,還將兩面巨盾擋在面前,雲初輕笑一聲,身體旋轉,雙手握住長刀刀柄,長刀橫著揮舞了出去,只聽喀察兩聲輕響,巨盾在長刀下如同草芥一般被橫著斬開,巨盾後的盾兵,胸口位置也被斬開了一道長長的傷口,粉紅色的內臟肉眼可見。

“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們忘記了大唐府兵的榮耀與職責,竟然在洛陽幹出這種背叛大唐的事情。

從你們開始向我揮刀的那一刻起,你們的父母妻兒將再無活命的可能。

來吧,繼續衝鋒,別丟大唐府兵的顏面,死在我的刀下,遠比被劊子手砍頭來的榮耀。”

雲初繼續向前,一邊說話,一邊用腳挑起一柄橫刀一腿踢出,橫刀閃電般的刺中一個站在屋頂上的弓箭手,弓箭手的屍體從房頂滾落,再被恰好走到這裡的雲初一刀噼開。

剩餘的刺客,絕望的對視一眼,吶喊一聲就向雲初撲過來。

雲初視這些人如無物,他從不會站在原地等著被弓箭手招呼,一邊應戰一邊不斷地將地上的橫刀挑起來,再一腿腿的踢出去,幾乎每一柄被踢飛的橫刀都會帶走一名弓箭手的性命。

等雲初一刀砍掉一個刺客的雙臂,單手掐著他的咽喉,扯掉蒙面布,盯著那一雙絕望的眼睛道:“你們是誰的部曲?”

刺客的雙眼凸出,腮幫子高高鼓起,雲初趁著這個傢伙沒有把血吐到他臉上之前,手上用力就拗斷了他的脖子。

丟開手上的屍體,雲初瞅著面前剩餘的兩個被這修羅場一般的場面嚇得快要發瘋的刺客道:“你們是誰的部曲,說出來,給你們一個痛快的死法。”

剩餘的兩人也不知是怎麼想的,不約而同的舉起橫刀就插進了自己的肚子。

這一刀插的很是兇狠,貫穿了他們的身體,沒有給自己留一星半點的活命機會。

雲初掃視一眼戰場,這邊的刺客全部破破爛爛的倒在地上,眼前的巷子空蕩蕩的,不可能所有人都跑去看娜哈坐床儀式,應該還有不少的人躲在百姓家裡,只是不敢露頭而已。

雲初從地上撿起一柄相對強力的弓,將兩袋羽箭背在背上,回頭就開始拉弓射箭。

他射箭的速度很快,幾乎是在一瞬間,被他抓在手中的五枝羽箭就飛了出去,這些羽箭避開了自家還在戰鬥的家將,準確的落在刺客的身上。

兩袋羽箭不足四十枝,等雲初一路射箭,一路走到馬車邊上的時候,兩隻箭囊中已經沒有羽箭了。

站在牆頭,屋頂上的箭手被雲初處理乾淨之後,家將們終於不用防備冷箭,可以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戰鬥中。

又找到了兩隻箭囊之後,雲初就跳上了馬車,再從馬車上跳到房頂,佔據了優勢地位之後,就繼續拉弓射箭……

自從雲初帶著弓箭上了房頂之後,溫柔就從馬車裡下來了,他沒有幫著雲初跟家將們作戰,而是一一拉開死掉的刺客的蒙面布,看清楚這些人的面容之後,就開始搜檢幾個明顯是首腦的刺客的身體。

將搜到的東西一一對應擺在屍體跟前,他從這些東西上能看出來的東西很有限,不過,他相信,等狄仁傑過來之後,就能看出來很多東西。

從雲初沒有抓到活口開始,溫柔就不指望會有什麼活口,這些人明顯都是部曲死士。

不過這一次來的刺客人數太多,人數一多,什麼事情就沒有絕對一說。

眼看著雲初一箭射穿了一個準備自戕的刺客的手,溫柔就喝令家將們抓活的。

那個刺客僅僅是猶豫一下,就被四五個大漢壓住身體,不給他自殺的機會。

一陣陣急促的鷓鴣鳥叫聲之後,殘存的刺客們一個個呆立當場,稍微猶豫一下,就揮刀抹了脖子。

雲初箭如飛蝗,這才救下來了兩個。

加上先前那一個活口,被家將們捆成了粽子一般,撞破旁邊的一戶人家,立刻開始審訊。

家將們撞開了一戶看起來明顯富裕的人家的大門,將三輛馬車拉進院子裡,搜出躲在家裡的人,驅趕了他們之後,就迅速關閉大門……

雲初膝蓋上放著一柄長弓,身邊安置著三袋羽箭,盤膝坐在屋嵴上。

血從衣襟上一絲絲一縷縷的落在瓦片上,先是彙整合一個小小的血泊,等血泊的張力鎖不住更多的血之後,就化作一道血流,順著屋簷而下。

雲初知道這個時候一定有很多人正在偷偷得看他,所以,他一定要把自己悍勇,冷血的一面讓更多的人看到。

大唐皇朝從不缺少什麼勐將,就算雲初表現得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厲害一些的武夫而已。

自從大唐開國以來,坑死的最多的就是蓋世無雙的勐將。

這些人很好殺,只要挖個坑,他們就會跳進去,然後喀察一刀砍掉脖子,再把他們全家一起喀察掉,正好放一個坑裡埋掉。

最明顯的例子就是有萬夫不當之勇的薛萬徹。

雲初,溫柔之所以留在這裡,自然不是在等待太子李弘或者金吾衛的人,他們在等狄仁傑。

他們兩人都相信,狄仁傑只要到了白馬寺,看過這裡的局面,就立刻會想到很多事情,以他滴水不漏的考慮事情的方式,絕對能考慮到雲初,溫柔被刺殺的事情。

昨晚的時候,他們三個其實已經明白,人家最想殺掉的人應該是雲初跟溫柔。

只有讓這兩個人死在洛陽,他們在長安那邊才好為所欲為的幹事情。

這件事牽涉的事情很深,也非常的廣,狄仁傑甚至以為應該從坐床地點從大慈恩寺換成白馬寺這件事開始查起,在大唐給皇帝挑選好日子,好地點辦大事的機構就是司天監。

司天監如今被一群老道把持著,指望司天監裡的一群老道給佛家看好日子,很明顯是有問題的。

雲初在房頂上坐了一會,滿身的血招惹來了不少的蒼蠅,可是呢,刺客沒有再出現。

不遠處的白馬寺裡傳來了梵唱聲,鐘鼓聲,這是娜哈坐床儀式開始的標誌。

看樣子,李治對他的金吾衛以及百騎司控制場面的能力非常的信任。

又過了一會,一個提著籃子的老嫗出現在巷子口,她朝巷子裡探頭看了一會,就有一群各色打扮的人走進了巷子。

狄仁傑就在其中,看到滿地的血,滿地的殘肢斷臂,以及滿地的屍體,這些人沒有半分的驚慌,來的人越來越多,不一會就塞滿了巷子,不斷地有人進入兩邊的人家,挨家挨戶的搜查。

等這些人蝗蟲一般掃過這四條巷子之後,他們又從巷子裡抬出來了許多屍體。

等雲初匆忙洗過澡,換了一身衣衫之後,巷子裡已經看不到任何廝殺過的痕跡。就連帶血的地皮都被鏟的乾乾淨淨。

雲初沒有見方大娘子這一行人,既然牌子在狄仁傑手裡,那些人就不會聽他的話。

虞修容怔怔的瞅著雲初,自從夫妻見面,她就沒有說過一句話。

過來扯一扯雲初發皺的衣袍下襬,嗅著雲初身上若有若無的血腥氣,突然嘆口氣道:“這就是雲氏能在長安立足的根本。”

雲初道:“不全是。”

虞修容又道:“雲瑾可能成不了夫君這樣的人,雲鸞看樣子也繼承不了夫君的衣缽。”

雲初笑道:“生他們下來,不是讓他們來吃苦的,是讓他們來享福的。”

虞修容說到:“即便是這樣的爹孃心思,強爺勝祖才是真的好。”

雲初抬手從虞修容髮髻上摘下一片柳絮道:“心不要太高了,那樣太累了,為了一些虛無縹緲的事情,吃太多的苦不值得。”

夫妻兩正說話的時候,狄仁傑甩著手上的水珠走了進來,虞修容嘆口氣就重新回到馬車裡去了。

狄仁傑在衣襟上擦乾手,對雲初道:“打死不說啊……”

儘管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雲初還是覺得奇怪,總以為那些活口既然不願意自殺,就該有機會,沒想到還是一無所獲。

“大字不識的人能硬下心把舌頭咬斷,再問也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雲初道:“你們不是去捉洛州司馬跟洛州折衝府校尉了嗎?沒有結果?”

“洛州司馬滕進投繯自盡,還留下了一份認罪書,洛州折衝都尉張永,把全家召集到一起,一把火把自己給點了,現如今,火勢還沒有撲滅呢,沒辦法分辨是自殺,還是毀屍滅跡。”

雲初想了一下道:“圍殺我們的這些刺客是哪裡人?”

狄仁傑似笑非笑的瞅著雲初道:“跟你想的一樣,此事一出,陛下將會對天下折衝府進行一場大清理。

也不知道這一場大清理,到底是誰在佔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