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被胡亂點燃。

“老實點!”

張彪一聲低吼,摁著瘋狂掙扎的王信,將剩下的幾顆醒神丹,一股腦塞入其口中。

對方並未被鬼神迷惑,純粹是身體變化,導致神魂崩潰,獸性壓制了人性。

服下醒神丹,王信似乎好轉了一些。

他眼中恐懼、迷茫、暴躁…各種情緒交雜,雖說還沒清醒,至少不再反抗。

張彪連忙運轉靈視之眼探查。

王信(黃級一品)

1、來自玉京城的年輕人,助人查案遭逢意外,被血蜒寄生,又被火羅教以修羅丹改造,趁亂逃離。

2、因血蜒寄生,替代經脈丹田,本能吐納煉氣,又因服用修羅丹,體魄強化,可使用妖術:鱗甲。

3、身中陽金丹毒、蟲血之毒。

4、殺意侵染…

火羅教!

張彪心中殺意頓時湧上。

“彪…彪哥。”

就在這時,王信忽然恢復一絲理智。

張彪連忙道:“小子,到底出了什麼事,守明呢?”

“鐵哥他…嗚嗚…”

“放心,別害怕,有我在。”

“我們查案,被高手打暈…醒來後,渾身就爬滿了蟲子…火羅教胡僧給我們喂丹藥,很多人都沒撐住,鐵哥也死了…我趁亂逃出,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王信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迷茫,但總算斷斷續續,講清了事情經過。

攻破殺生教巢穴後,寄生蟲妖爆發,許多人被寄生,他們和一些倒黴計程車兵被抓住。

也不知出於什麼目的,他們這些人都被火羅教餵了修羅丹,大部分都死了,王信僥倖逃出,好似野獸般在玉京城逃竄躲藏。

張彪聽罷,心情變得沉重。

對於寄生邪祟,他只瞭解些皮毛,更何況還有修羅丹引發的陽金丹毒。

還有那殺意侵染,多半是殺生教手段。

病情如此複雜,簡直令他束手無策。

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開口詢問道:“你體內那些蟲子,現在什麼情況?”

說到這兒,王信眼中閃過一絲恐懼,“逃出來後,我有時清醒,有時迷亂,清醒的時候,便渾身劇痛,吐出蟲子。”

“那些蟲子還襲擊人……嗚嗚…彪哥,殺了我,我不想變成怪物!”

說到這,他又開始激動,神情瘋狂。

“穩住!”

張彪無奈,見難以控制,便掏出大把迷魂粉,施展詭術直接將其迷暈,又用鎖鏈皮繩層層捆綁。

做完這些,他才鬆了口氣。

火羅教的打算,他已隱約猜出。

看來這些人,也對寄生邪祟有所瞭解。

這寄生血蜒雖然可怕,但也有妙處,可替代經脈,若是成功,便可直接百脈俱通,否則殺生教主為何甘冒風險主動寄生。

御真府龍牙衛的事,他也曾關注。

趙冕將名額開放,城中權貴子弟趨之若鶩,但成功者甚少,需連服九次修羅丹改造。

有的體質根本無法承受,即便有那心智堅韌者,強行服用,也會導致經脈斷裂萎縮,徹底成為廢人。

他們應該想嘗試用血蜒彌補這一缺憾。

若要救王信,就要弄清下一步方案…

想到這兒,張彪毫不猶豫離開密窟,往西市附近懷德坊而去。

按王信所述,實驗地點就在那邊。

…………

出了豐邑坊,入眼便是一片迷霧。

大霧災已降臨幾個時辰,雖遮蔽了天空,但穩定之後,卻比預料中稍好一些。

此時還未入夜,陽光並未徹底消失,而是穿透大霧,使得入眼所見,皆是白茫茫一片。

這種情況,或許那些頑強的植物還能生存,鳥獸也不會完全滅絕。

但時間長了,誰也沒法保證。

忽然,張彪眉頭一皺,猛然扭頭。

只見身後一片黑霧,他此刻已戴上了儺面,能夠清晰地看到,一個七竅流血的蒼白麵孔,正對著他緩緩伸出鬼爪……

“周坊正。”

張彪心中微嘆,一道陰咒呼嘯而出。

他此時已達煉氣第二境,渾身經脈竅穴通暢,真氣強橫,再加上更強的惡咒手串,陰咒威力明顯增加。

黑光射出,僅一擊,周坊正便煙消雲散,掉下一灘瀝青狀魆餘,顯然已化作魆鬼。

此時來不及收拾,張彪將魆餘用碎石板蓋上,這才扭頭看向遠方。

他知道,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大霧災降臨後,這些可穿梭兩界的鬼物,怕是再無畏懼,可隨意襲人。

而那些靈界入口,也將成為真正凶地!

但大霧災對此時的他來說,卻是好事。

有濃霧遮掩,他能無所顧忌,盡情施展身法,儺面又保證了足夠視野。

似穿雲利箭,張彪在高高低低的屋頂縱橫跳躍,相隔十幾米的坊牆,運轉真氣,一個縱身便能跳過,根本無需落地。

沿路所見,整個京城已經戒嚴。

一隻只軍隊舉著火把在大街小巷穿梭,顯得殺氣騰騰,而百姓皆困在各坊,在火羅寺廟前焚香祭拜。

京城各處,廟內簇簇火焰升騰。

張彪一看便瞬間瞭然。

火焰,自蠻荒時代起,便是人族驅散惡鬼猛獸之物,火羅教乃古老圖騰神教,崇拜火焰並不意外,就連方相宗內,也有火把法器。

頭戴儺面,持火驅祟,本就是方相宗修士特點,可惜他並未得到火把煉製法門。

這些火羅教寺廟,藉著百姓香火願力加持火焰,雖比不上正宗降神祭壇,但也有驅邪警戒能力。

一旦成功,就相當於給整個玉京城布上了監控,隨著婆羅神日漸強大,外人將寸步難行,玉京城也會成為大霧災中的安全堡壘。

不僅如此,御真府的龍牙衛也已出動,他們同樣在坊牆之上游弋,顯然正在搜尋他。

看來這玉京城,是沒法待了…

張彪提起警惕,撒出藥粉,遮掩身上氣息,又藉著儺面視野,提前避開那些龍牙衛,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便已靠近懷德坊。

懷德坊,是胡人聚集區。

隨著火羅教掌權,胡人自然也受到優待。

但即便如此,坊內那些林立的酒肆飯館,也大多倒閉關門,不復當初繁華。

這裡是火羅教主寺所在,早已燃起熊熊烈火,張彪能清晰看到,一尊巨大的狼頭神虛影矗立在火焰之上。

胡寺周圍,全是坊中胡人。

不同於中原百姓,他們普遍更加虔誠,身披象徵火焰的大紅袍,戴著兜帽,圍繞胡寺祭拜。

張彪看到後眉頭一皺。

曾囚禁王信他們的密室,就在胡寺下方,雖然沒有龍牙衛,但降神祭壇範圍內,影遁術無法施展,又有這麼多胡人圍著,很難潛入啊…

就在這時,附近一處民宅中,一對年輕胡人男女衣衫不整離開房間,手忙腳亂想要披上紅袍離開。

張彪若有所思,當即縱身躍下,二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被迷惑,遞上了紅袍。

他披上紅袍,用兜帽遮住面孔,收斂全身氣息,先是緩緩靠近胡寺,然後趁人不注意,跳入水井中。

玉京城輿圖中,這裡有一條地道入口,可直通胡寺內部,他還曾來探查過。

潛入水下檢視,入口竟並未封閉。

張彪順著水道進入,看了下週圍,明顯被修整過,不僅用木頭加固,牆上還插著火把,只是並未點燃。

看來這些胡人,也給自己留了後路啊…

他放輕腳步,沿著地道前行。

果然,通往地道中心的入口已被封死,而另一側則火把閃爍,不斷傳來鎬子挖土聲。

看方向,正是通往城外。

裡面,還傳來嘰裡咕嚕的討論聲:

“隆達,休息一會兒吧。”

“休息什麼,小心持火僧檢查進度,責罰咱們,早點挖完,自然有人來替換。”

“哎,大主祭未免也太小心了點…”

“你懂什麼,這位陛下可是心狠手辣,指不定哪一天就會翻臉…”

張彪眼睛微眯,趁著幾人不注意,一閃而過,向著地道深處前行。

地道之中,並未在降神祭壇神火照耀下,且火把閃爍,光線昏暗。

張彪一抖影遁符,化作一道陰影飛速前行,避開幾名守衛,頓時來到一條走廊。

這裡風格已經改變,有著半圓形穹廬,明顯是火羅教僧人挖掘。

沿走廊兩側,還有不少房間,面積不小。

轟隆隆!

一座房間內,忽然傳來響動。

守門的兩名胡僧頓時滿臉緊張,“快去叫大主祭,這東西又暴動了!”

一名胡僧點頭,飛快跑開。

另一人,則打聲招呼其他胡僧,隨後小心開啟鐵門,舉著火把進入。

張彪施展影遁術靠近,站在門外向內檢視,只見裡面是一座祭壇,周圍全是狼頭神雕像,而在中心,則用鐵鎖捆著一個高大身影。

其身著腐朽鎧甲,披頭散髮,青面獠牙,不斷噴出屍氣,即便有婆羅神神像鎮壓,還是瘋狂掙扎。

屍鬼!

張彪吃了一驚,但很快發現不對。

其並無屍鬼厲魄,只剩單純的殭屍肉身,暴躁嗜血,和野獸差不多。

火羅教怎麼不燒了這東西?

他心中疑惑,卻並未進入,而是趁著眾胡僧離開,進入其他房間探查。

一座房間內,放著大大小箱子,裡面全是火羅教使用的火把法器……

一座房間內,則放滿了各種經書,全是胡文書寫,對他毫無用處……

終於,張彪進入一座洞窟,裡面有一名高大的胡人,被鐵索鐵鉤死死固定,披頭散髮,滿身傷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