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呼喊,張彪策馬轉身。

但見城門處有百騎湧入。

為首者身形高大,雙鬢斑白,雖為中年卻五官俊朗,一襲銀繡白衣,身背長劍。

在其身後,有數十人隨行,皆是白衣劍客,各個神情冷峻,頗有一番氣勢。

“顧仇?”

張彪面色平靜,眼神有些玩味。

此人曾是玉京城義崇會首領,他剛修行時,為獲得藥材,還曾去其府上捉鬼,也算打過交道。

儺面疆梁,也是因義崇會而得到,某種程度上,也算搶了對方機緣。

蓮華宗突襲六扇門,義崇會因此被剿滅,這傢伙卻提前離開,還搶到了傳承,著實出乎不少人預料。

“哈哈哈…”

顧仇策馬而來,郎聲笑道:“太歲道友,可曾記得京城舊人?”

張彪淡淡點頭,“顧會長風采依舊啊。”

說話間,早已運轉靈視之眼。

顧仇(黃級二品)

1、曾為玉京城義崇會會長,後潛入摩雲崖,率人以霹靂火偷襲五臟觀,搶奪傳承,踏入修行路,如今佈局懷州,欲匯聚資源創立宗門,天資不凡,深謀遠慮。

2、武藝超凡,劍術精湛,修行《五神髒廟法》《肺金御劍術》,可使用神術:御劍、幻影、駑氣。

3、天地不仁,成大事者當不拘小節……

已到了黃級二品?

這顧仇確實不凡…

張彪心中隱約有些敬佩。

這傢伙年近半百,是早年間的江湖宗師,能在這個時代不被淘汰,還修到黃級二品,天資運氣缺一不可。

要知道,玄都觀的虛遠也才二品。

見張彪態度冷淡,顧仇也不在意,拱手笑道:“聽說太歲道友來了懷州,早就想前去拜訪,今後同在懷州,可要多走動啊。”

“當然。”

張彪不置可否,平靜點頭。

這顧仇確實稱得上人傑,但做事不擇手段,和他註定不會成為朋友。

顧仇見狀也不再多言,微微拱手,便率人策馬離開。

人群中,一名年輕白衣劍士忽然扭頭,對著鄭永祥笑道:“永祥大哥,真沒想到啊,今後咱倆可要多親近。”

鄭永祥一聲冷哼,臉色變得陰沉。

那些人走後他才對著張彪低聲道:“那是柳家的柳城策,和我之前有些不對付,看模樣已拜入顧仇門下。”

張彪若有所思道:“顧仇在京城時,便會借勢,能以布衣與權貴交往,闖下偌大基業,柳家招惹這種人,遲早會被吞併。”

“走吧,先去天地門。”

說罷,率領眾人繼續前行…

另一邊,顧仇等人策馬來到鹿山城南一處大宅外,那叫柳城策的年輕人討好道:“師尊,這是我柳家商會大宅,已讓人收拾了一番。”

果然,見他們到來,大門內立刻湧出不少僕人,低頭哈腰牽走馬匹。

進入宅子大廳後,柳城策當即憤憤不平道:“師尊,那什麼太歲真是無禮,您…”

話未說完,便看到顧仇森冷目光,嚥了口唾沫,不敢再說話。

顧仇淡淡道:“我做什麼心中自然有數,你若想做主,我立刻帶人離開。”

柳城策額頭冒出冷汗,“師尊恕罪。”

旁邊一名年輕人搖頭笑道:“柳師弟師尊並未怪你,但你要弄明白自己身份。”

“柳隨雲那些人已拜入玄都觀,伱是要做我白雲劍閣之徒,還是繼續當柳家的少爺,路可得選好了…”

白衣劍客,正是顧仇養子顧通玄,義崇會時,便是其左膀右臂,如今自然是大師兄。

“師尊,我錯了。”

柳城策臉色慘白,跪在地上。

同鄭家一般,柳家同樣只將入山名額分配給了本家,柳城策雖是本家,但資質一般,入山後又被趕了出來,深以為恥。

他姐姐柳雨卿為柳家掌上明珠,嫁給顧仇,他也也因此被收入門下。

本以為自己這小舅子會很吃香,但越與顧仇相處,越感到其可怕。

顧仇臉色稍緩,開口道:“去吧,帶人打聽一下拍賣會情況,看都有誰來了。”

“是,師尊。”

柳城策拱手帶著一幫人離去。

他們走後,顧通玄才低聲問道:“義父,那太歲不好對付?”

他跟隨顧仇多年,最明白其性格。

太歲的身份,經大梁朝廷一鬧騰,如今已不是秘密。

其當六扇門捕頭時,就和義崇會不對付。而且種種線索顯示,他們派人在巫神廟搜尋的東西,正是方相宗傳承。

東西被張彪所得,多半是搶了他們機緣。

按照顧仇的性子,沒有當面殺人,還笑臉相迎,多半有問題。

“暫時別去惹他…”

顧仇攤開右掌,身後寶劍嗡嗡顫動,隨後倉啷一聲飛射而出,落在手中,好似一汪秋水。

他臉色陰沉道:“那太歲雖遮掩了氣息,但卻瞞不過劍靈感應。”

“劍靈,在害怕…”

顧通玄一聽,頓時滿眼震驚。

………………

“哈哈哈,可把你盼來了!”

還未到城東,崔老道帶著幾人急匆匆跑來,人未至,便哈哈大笑。

張彪也露出笑容,翻身下馬,看著滿臉喜色的崔老道,搖頭道:“看樣子,混得不錯麼。”

他在玉京城中,除了自小相識的朋友,就屬與崔老道關係好,算是患難之交。

如今的崔老道,依舊紅光滿面,白鬚錦袍,腰間還掛著玄都觀護身符,明顯混得相當不錯。

“一般一般。”

崔老道得意一笑,搖頭道:“京城出了那麼大的事,卻成就你威名,讓老道我白擔心一場。走吧,酒宴已經備好,為你接風洗塵。”

說罷,帶眾人走向東城。

如今的天地門總壇,依舊是找了一座道觀,還叫長春觀。

崔老道的師兄長庚道人也在門口相迎,隨後親自帶著他們進入道觀。

酒宴很豐盛,長庚道人也很熱情,但張彪卻看出了不對勁。

接風宴上,只有崔老道倆師兄弟,有不少天地門的弟子進來送菜時,態度恭敬,臉色卻頗為冷淡。

張彪心知是怎麼一回事,放下酒杯搖頭道:“玉京城時,卻是在下連累了天地門。”

“哪裡的話。”

長庚老道嘆了口氣,“天地門本就鬆散,而且看朝廷那做派,即便沒有仙長,大災來臨前,也會找個由頭滅了我們。”

說著,望向門外,搖頭道:“本來這裡只有我驚門弟子,但陸續又有不少其他弟子來投,他們不少人的師長兄弟,或死於京兆府大牢,或死於玉京城外,還被偃甲宗追殺,心中難免有道坎。”

張彪頓時了悟,這幫便是在玉京城外劫囚的那些人,受偃甲宗周克裹挾,找自己麻煩,反倒死傷慘重。

想到這兒,他也懶得理會,酒宴過後,與崔老道單獨來到一間房中,詢問道:“你信中言語不詳,到底得了什麼傳承?”

他已用靈視之眼看過,崔老道確實覺醒了天生神通,可觀山望氣,卻並未修煉什麼功法。

崔老道嬉笑道:“此事還是因你而起。”

“當時你傳了我識別邪祟徵兆之法,我又回去查詢驚門典籍,還真找到不少類似古冊,總結出一套占卜之術,只是不那麼靈。”

“霧災降臨後,我被一厲鬼纏上,差點喪命,醒來後便學會望氣,又匯總八大門典籍,總算弄出點東西。”

“占卜?”

張彪眉頭一皺,搖頭道:“最好少用。”

占卜之術,方相宗也有提及,最為神秘莫測,似乎和靈界夢界有關。

比如靈巫一脈的占卜術,便是透過俗神放大感應,檢視遠方的威脅。

而許多佔卜之法,通常是要陷入迷離狀態,與未知存在溝通,得到啟示。

在張彪看來,這簡直是拿自己小命開玩笑,瘋癲痴傻只是平常,一不留心,便會被那些未知的玩意兒佔了身子。

靈視之眼顯示,崔老道已有陰氣纏身。

想到這兒張彪也不隱瞞,將自己所知道的占卜禁忌,還有各種風險講述了一番。

“果然,那東西沒安好心!”

崔老道聽完,額頭滿是冷汗,罵道:“我也覺得此術危險,僅在山中建觀時用了一次。”

“施術時,要吞服迷魂粉,朦朧中似乎有東西告訴我修建道觀地址,沒想到卻驚動了大蜈蚣,死傷慘重。”

“那東西?”

“嗯,老道用了夢佔之法,看不清是什麼,好像是條大蛇,一直說那挖出大蜈蚣的地方,媽的,我還以為是風水寶地…”

張彪聞言正色道:“今後千萬別用了!”

“你經脈已經萎縮,修行無望,若想活得久點,連那望氣術也少用。”

“是是,老道記住了。”

崔老道也是心有餘悸。

張彪這才點了點頭,“集市的事我已知道,玄都觀到底什麼目的?”

崔老道也不隱瞞,低聲道:“沒啥,一是收集情報,二是收攏物資,他們還派了一個叫虛辰的老道常駐,一旦發現好東西,便提前收走。”

“大梁朝掀起戰爭,玄都觀在懷州的人手並不多,所以才弄出個集市,老道我只是仗著嘴甜,被當做明面上的幌子。”

“果然如此。”

張彪也不意外,“那山君祠的長老呢?”

崔老道一聽,則搖頭道:“你果然是為此而來,但依老道之見,還是遠離為妙。”

“這件事,有點不對勁…”

今晚加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