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靈戰!”

踏入靈界,見此混亂場景,火羅教的僧人們又驚又怒,隨即便是滿臉狂熱。

火羅教《焚經》雲:夫俗神之強,在於神魂,香火願力,現世神法難露,故戰場多在靈界,彰神威,侵神域,除外道,謂之靈戰。

簡單來說,就是主場便利。

像御獸宗、偃甲宗這些宗門,術法在現世更佔優勢,而玄都觀、火羅教這些香火教派,則在靈界能發揮全部力量。

至於張彪所修行的玄陽、方相二宗,則是獨行俠,雖適合多領域作戰,但注重個人戰力,行走四方,降妖除魔。

單打獨鬥強橫,但無論在現世碰上偃甲宗的叢集傀儡,還是靈界碰到香火教派猖兵陰軍,都只能暫避鋒芒。

而對於火羅教來說,人間香火就是根基,戰爭皆為爭奪信仰,所以斬滅敵人神靈,鎮壓收服俗神,壯大神廟,就是他們變強的方式。

教中秘典記載,西域諸國原本有不同的圖騰神,正是在一次次靈戰中,婆羅神吞噬了不同圖騰神,才演化為如今模樣。

沒有什麼,比靈戰更讓這些僧人興奮。

他們立刻圍著祭壇神火跪成一圈,口中大聲吟唱教中秘典,不停祭拜,狀若瘋癲。

火羅教這俗神祭壇,可引來俗神分身,但行動模式有些呆板,只會被動防禦警戒。

有了僧人們指揮操控,立刻顯出威能。

魯相公高聳的身軀,忽然有金色火焰燃起,隨後緩緩舉起手中笏板。

霎時間,陰風大作,白霧翻湧,與玄都觀猖兵黑兇糾纏在一起。

這是神術布霧。

對於其他修士,可使其視線受阻,對於猖兵,可減弱周圍黑兇威力。

隨後,那些藤蔓上人臉,雙目開始閃爍詭異紅芒,白霧中便有大量無頭厲鬼出現,與猖兵戰成一團。

不僅如此,偶爾還有一些較弱的猖兵,被人頭藤蔓紅光蠱惑,雙目也開始散發紅芒,隨後屍首分離,腦袋飛起,被藤蔓連線,身軀則倒戈相向。

這是神術:御鬼、迷魂與御植。

魯相公之所以受火羅教重視,這種能收服陰兵的本事,佔了很大原因,在靈戰中相當於統兵大將。

真正的威脅,還在婆羅神。

只見那高大的狼頭神舉起手中火炬,火羅教僧眾紛紛在火堆中投入五彩繩人和黃沙。

霎時間,黃沙隨著狂風呼嘯,一道道火人自火炬中飛射而出,被黃沙包裹,衝向玄都觀虛辰等人。

幾乎一瞬間,形勢便已逆轉。

虛辰見狀並不驚慌,眼神滿是森冷,揮舞法劍,黃符燃燒,對著天空猛然一刺。

“神庭,開!”

轟隆隆……

靈界蒼穹之上,白霧翻湧,龐大的宮殿若隱若現,威嚴冰冷的力量立刻籠罩戰場。

如果說火羅教是地上神廟,

玄都觀便是天上仙殿。

咔嚓!

一道道細密的雷霆落下,不僅那些衝來的遊火人盡數破碎,就連魯相公藤蔓也斷裂不少。

這些雷霆勢頭不減,竟直接劈向火羅神域,還好狼頭婆羅神高舉火炬,牢牢護住眾人。

一時間,火焰雷霆互相碰撞消散,顯得很是熱鬧。

靈戰瞬間到達高潮。

玄都觀眾人,包括虛辰,都臉色慘白,現世的身軀上,額頭冒出冷汗。

神庭威力不小,但也要足夠的能力驅使,如今這場面,已達到他們極限。

火羅教一邊,同樣也好不到哪兒去。

論修為道行,他們哪比得上玄都觀等人,當即有人生魂眼中冒出火焰,受到反噬。

但火羅教信仰之狂熱,卻遠超玄都觀。

有僧人受到反噬,竟直接雙手合十緩緩起身,唸誦著:“昭昭神火,焚我殘神…”,毫不猶豫跳入火堆中。

以自身為柴薪,神火陡然暴漲。

與此同時,這僧人現世中的肉身,也漸漸變得焦黑,呼的一聲,燃起熊熊烈火。

雙方靈戰,一時間不分勝負。

偃甲宗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有人喃喃道:“怪不得師尊說靈戰兇險,這些火羅教僧人都是瘋子……”

白鐘山臉上雖帶著笑意,眼中卻閃過一絲癲狂的興奮,開口道:“靈戰兇險,現世又能差到哪兒去。”

“諸位師兄,這裡我們插不上手,不如離開,看現世能否有機會。”

眾人點頭,集體退出靈界。

現世之中,大戰同樣正酣。

“放箭!”

侯坤一聲令下,城頭之上弩箭飛射而出,似雨瀑落向下方。

遠處,地上躺著幾具龍牙衛屍首,或躲或避,或揮舞寶劍盪開箭矢。

看上去只有防守之力,但因相隔遙遠,密集箭雨根本對他們造不成任何威脅。

懷州野修總體實力不如龍牙衛,但顧仇飛劍威力太過強橫,無一合之敵,所以龍牙衛們都退回了雲霞關。

他們同樣有辦法,藉著身軀強橫,紛紛拉開碩大巨弓,射出巨矢,隱藏在凡人箭雨之中偷襲。

這是御真府徐白髮明的技巧,潞州戰場上,沒少有偃甲宗弟子被偷襲致死。

幾名道行不足的懷州野修,當即被巨箭穿胸,氣絕而亡。

但云霞關眾人同樣心驚膽顫。

只見顧仇身形飄忽不定,躲過箭雨的同時,偶爾放出飛劍,當場就能連斬數人。

侯坤此時也變得模樣。

面板變黑,呈現金鐵光芒,同樣手持巨弓,宛如一尊鐵人。

他能青雲直上,單純懂得見風使舵和拍馬屁可做不到,本身就是御真府修士,服用修羅丹後,更是覺醒了鋼筋鐵骨神通。

一旦運轉,便猶如鐵人,力量暴增。

不但如此,他這身軀還是降神最好容器,可讓火羅神神力附身,戰力翻倍,乃是護法神將人選,因此才被火羅教看中,大力扶持。

當然,侯坤這性子,自然不會親自涉險,到下面跟顧仇打個你死我活,只是不停指揮,避免有人突入雲霞關。

與此同時,他也發現蹊蹺。

顧仇對那些龍牙衛下手狠辣,卻從未使用飛劍襲擊他。

他這鋼鐵身軀神通雖強,但道行卻一般,不一定能擋住對方飛劍。

莫非,這傢伙不想撕破臉……

侯坤不知想到了什麼,眼中陰晴不定。

就在這時,懷州大軍也已趕到,卻並未靠近,而是在遠處列箭陣,射箭還擊。

中央有大片毒刺藤蔓遮擋,雙方根本無法短兵相接,如此距離,箭矢也軟綿無力,舉起木盾便能擋住。

看似熱鬧,卻打了個寂寞。

侯坤見狀,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無論對方有何圖謀,他只需守好關隘即可,只要靈界神域不破,對方這點兵力,連靠近雲霞關都做不到。

唰唰唰!

就在這時,一道道身影在懸崖上方出現,同時清朗的聲音傳遍峽谷。

“偃甲宗弟子,前來助陣!”

懸崖之上,還有不少梁軍箭樓,偃甲宗弟子現身後,皆丟擲手中木獸傀儡。

一時間,虎豹之聲四起,滾滾黑煙化作虎豹形狀,環繞箭樓一圈,裡面的梁軍士兵就盡數慘死。

不僅如此,還有數人丟擲木球傀儡。

這些木球裹著黑煙惡風,直接飛到雲霞關上空,轟然炸裂,火光四濺。

一瞬間,便有不少守軍四分五裂,遠處的人也受到波及,跌倒在地,口噴鮮血。

“不好!”

侯坤臉色頓時一變。

懷州軍威脅不到他們,但偃甲宗有各種攻城法器,雖人數不多,卻足以影響戰局。

“莫讓傀儡靠近!”

他一聲驚呼,龍牙衛們全部調轉箭頭,有些還使出術法,將空中靠近的傀儡擊落。

一時間,攻守之勢逆轉。

混亂之中,顧仇卻不急著動手,而是望向高處懸崖,眼中若有所思,嘴角露出笑容。

偃甲宗弟子人數不多,傀儡也帶不了幾個,胡亂放了一通後,便順著崖壁凸石縱躍而下,來到懷州軍陣。

顧仇已被任命為統領,見狀朗聲一笑,“偃甲宗高足,手段果然不凡。”

領頭的偃甲宗弟子搖頭道:“方才大好時機,閣下為何不趁勢攻城?”

顧仇面色不變,“時機不好。”

領頭的偃甲宗弟子並未生氣,也點頭贊同道:“是啊,時機還是差了些。”

與此同時,丘辰義也上前拱手道:“顧香主,可曾記得故人。”

“邱少卿,許久未見了。”

顧仇一愣,眼神立刻變得玩味。

這些偃甲宗弟子,態度有些古怪啊…

轟!

就在這時,雲霞關上一聲巨響,只見火光炸裂,神廟銅盆上竟出現裂縫。

那些火羅教僧人全部甦醒,口噴鮮血,仰頭跌倒在地。

侯坤見狀,額頭冒出冷汗。

“放心…”

火羅教僧人首領虛弱道:“玄都觀已被我等擊退,短時間沒法進攻。”

呼~

正說著,幾名僧人忽然渾身著火,化為焦炭。

那為首的僧人並不奇怪,只是眼中閃過一絲哀傷,“玄都觀不愧玄門正宗,我等法門還差些,多虧他們焚身飼神,方才擋住。”

與此同時,懷州軍寨內,虛辰等人也紛紛甦醒,個個臉色慘白,打坐運氣,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

“師叔,這些胡僧真是瘋子!”

“番邦小教,旁門左道都是這樣…”

虛辰並不在意,起身望向遠處,喃喃道:“雲霞關神域受損,偃甲宗現身,看來時機已到…鳴金,收兵!”

一場大戰,雙方已試探出底細。

看似熱鬧,死的人卻並不多。

隨後的數日,又數次小規模交戰,皆不分勝負,漸漸得,手下軍士也嗅到些味道,不再捨命拼殺,只是在虎跳峽巡邏,偶爾碰到,也是一擊即退…

而私底下,三方首領也在秘密接觸。

不知不覺中,暴雨再次來襲,虎跳峽頓時山洪洶湧,戰爭陷入對峙狀態。

雲霞關的波詭雲譎,懷州百姓自然不清楚,他們此時討論的話題,只有一個:

清風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