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圍白雲觀,斬殺妖人太歲!”

“妖人謀反,去庫房取霹靂火!”

“奉王爺令,召集全軍人馬!”

濃霧中,火把熊熊,馬蹄隆隆,整個建鄴城好似一瞬間陷入瘋魔,殺機瀰漫。

百姓們躲在家中瑟瑟發抖,聽著外面傳來的呼喊聲,疑惑與恐懼湧上心頭。

太歲不是前來幫忙的仙師麼,

怎麼又成了妖人?

難不成,邪物作祟是他搞的鬼?

還有,那可是玄都觀都要尊敬的高人,這些士兵如此大張旗鼓,是瘋了麼?

他們不知道的是,

這些士兵確實瘋了!

焦重麾下不少校尉將領,已不再掩飾殺生教徒身份,他們策馬狂奔,馬鞍上某種紅色粉末不斷揮灑散發。

趁著夜色掩護,這些粉末被往來士兵聽到,加上週圍嘈雜環境,一股莫名的憤怒與殺機自心頭湧上。

理智的思考被拋棄,他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跟著大軍衝殺,殺他個痛痛快快!

“你們幹什麼,造反麼?!”

白雲觀外,原本正在準備圍捕裴屠的玄都觀弟子大驚,一人忍不住上前質問。

沒曾想,那些以前在他面前唯唯諾諾計程車兵根本不解釋,兩眼血紅,直接發動攻擊。

“放箭!”

咻咻咻!

霎時間,箭雨如蝗襲來。

“好狗膽!”

年輕道人心中惱火,連忙避開。

以他道行,雖還未達到鍛體境,但躲開這些箭雨還是輕而易舉。

然而,他仍低估了凡人軍隊。

轟轟轟!

箭雨之中,還夾雜著不少黑球,飛出後轟然炸裂,伴著一連串劇烈轟鳴聲,流火四濺。

霹靂火!

這個凡人發明的火器,因造價昂貴,並未在戰爭中大量運用,又因其威力,常被用來江湖刺殺,之前被大梁朝廷嚴格禁用。

但顧仇借這玩意兒,帶領眾多凡人弟子,一舉將五臟觀滅門,奪得傳承後,便落入有心人眼中。

懷州王便是其一。

為了藏一手對付修士的底牌,他暗中網路工匠,收集材料,製作了不少,還交給心腹大將焦重管理。

誰能想到,焦重竟然已被調包。

“啊——!”

霹靂火中摻雜著大量紅磷與油脂,那玄都觀年輕道人躲閃不及,頓時被沾染,渾身火焰沸騰,慘叫著不停打滾,很快沒了氣息。

“師弟!”

眾玄都觀道人救援不及,滿眼怒火。

靈邛卻已察覺到不對,怒吼道:“是殺生祭!通知先生,撤!”

他如今哪還不知道殺生教圖謀。

那屍蠱神是引子,若七日後蠱蟲大面積爆發,便會引起混亂,加上殺生祭,整個建鄴城將徹底覆滅。

如今張彪找到其身份,以咒法襲殺,對方惱羞成怒,便提前引動計劃。

“呱!”

就在這時,大肚爺忽然跳出白雲觀,重重落在地上,鼓起肚子一聲巨吼。

霎時間,飛沙走石,一股透明波紋向外擴散,同時伴著股刺鼻腥臭。

忽律律!

等級壓制令群馬受驚,一時間人仰馬翻,不少士兵紛紛墜馬。

與此同時,聞到那股刺鼻腥臭,也讓他們狂熱的腦子為之一清,滿臉驚恐四處觀望。

“解毒神術!”

靈邛眼睛一亮,連忙上前怒喝道:“爾等中了殺生教妖人毒術,是誰讓你們來的?”

眾士兵面面相覷,“是焦將軍下令。”

“原來是他!”

靈邛此時已徹底明白因果,眼見遠處還有更多士兵湧來,當即下令道:“佈置防線,收攏亂軍,抓捕殺生教妖人焦重,敢趁勢作亂者殺無赦!”

“諸位師弟,請城隍,發陰兵!”

說罷,又對著大肚爺拱手道:“道友,還需你解毒神術平此大亂。”

玄都觀自然也有醒神之法,但一來他們道行有限,二來這是毒粉所致,大肚爺的神術正好剋制。

“呱!”

大肚爺聞言,又是一聲巨吼。

刺鼻腥臭擴充套件到附近幾個街道,湧來計程車兵再次恢復清醒。

還有幾名夾雜在其中的殺生教徒想要繼續蠱惑,卻被靈邛下令當場格殺。

然而,殺生教的後手不止這些。

“神庭詔令,城隍現身!”

玄都觀弟子們設醮壇,點燃黃符。

陡然間,周圍白霧翻湧,陰風大作,一個身著官袍的巨大黑影出現在霧中,兩眼部位散發詭異紅光。

咕嚕嚕……

幾個腦袋滾了出來,赫然是坐鎮城隍廟的虛清老道和剩下幾名玄都觀弟子。

“邪神!”

靈邛兩眼充血,牙關緊咬,他沒想到,城隍竟也在不知不覺中被侵染。

殺生教是怎麼做到的?

他心中有百般疑惑,但此時也顧不上多想,濃霧之中影影綽綽,鬼哭狼嚎,同時伴著黑煙,白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躲閃不及的軍士紛紛倒地,沒了氣息。

黑兇猖兵!

這是玄都觀派出弟子,在潞州戰場煉化的陰兵,原本是護法利器,如今卻倒戈相向。

“請神庭,鎮壓!”

靈邛一聲怒喝,跳入醮壇之內。

此時再提捉拿裴屠,已是空話,他們能做的,只有鎮壓城隍,先穩住這一片區域。

大殿內,張彪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但卻沒法出手,因為咒壇一旦中斷,就會失去裴屠感應,除非重新得到對方媒介。

但對方已有了防備,恐怕根本不會與他碰面,直接逃離,也就是說,只有一次機會。

這一次,必須將其咒殺!

想到這兒,張彪眼中殺機越發熾盛,唸誦鬼咒,運轉真氣,對著魕鼎又是狠狠一拍。

嘭!

無形的波紋再次擴散全城…

……

王府內,早已嚴加戒備。

懷州王趙康躲在後院,上千貼身護衛守在王府各處,身邊則是四景門的趙靜成等人。

他臉色異常難看,“為何會兵亂?”

發現城中異樣,他已第一時間派出隨軍長史前去鎮壓,但都被狂暴的軍士斬殺,不僅如此,部分亂軍還調頭攻擊王府。

剩下的亂軍也徹底癲狂,他們攻不進白雲觀,便衝進百姓家中燒殺。

濃霧之中,建鄴城已是處處火光。

“這…”

趙靜成啞口無言,也不知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張彪咒法波動閃過。

嘭!

小院上空,一道紅霧突然擴散,龐大的身軀重重摔在地上,口中鮮血狂噴。

“焦統領?”

懷州王趙康一愣。

旁邊趙靜成卻看得分明,這“焦重”臉上出現一道道黑線,皮囊不斷碎裂,體型也有些變化。

他一聲尖叫,“王爺,此人不是焦重!快動手,殺了他!”

一聲令下,四景門人紛紛出手,有人甩出毒煙,有人口噴烈火,還有人揮手放出毒蛇毒咒,威力一般,但數量眾多。

“吼!”

“焦重”此時已顯露真身,正是殺生教左護法裴屠,強壯的身軀黑線密佈,好似正被千刀萬剮。

劇烈的疼痛讓他癲狂,捂著頭化作紅霧炸裂,再出現,已來到懷州王趙康旁邊,手中長刀一掄,周圍幾人便血肉飛濺。

唯有趙靜成見機不妙,身子一轉,使出遁地詭術,伴著黑煙沒入地下。

裴屠一把捏住懷州王腦袋,紅霧炸裂,瞬間消失,只留下滿臉心悸的四景門人。

嘭!

紅霧炸裂,裴屠已抓著懷州王出現在白雲觀外,忍著劇痛一聲怒吼:“太歲,快停下,否則我便殺了此人!”

咒法的可怕便在於此。

一旦捕捉到氣息,除非道行超過張彪,或有秘法解咒,否則他逃得再遠,也逃不過咒殺。

他走投無路,只能抓住懷州王賭一把。

懷州王此時也明白過來,感受到裴屠恐怖殺機,驚恐道:“太歲先生,千萬莫動手,求您了,本王一死,懷州就亂了!”

“吼!”

還沒等他說完,濃霧中便有一隻若隱若現的大手伸出,裹著黑煙向懷州王抓去。

正是墮為邪神的建鄴城城隍。

“退!”

裴屠惱火,轉身一聲怒吼。

那鬼手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退入濃霧中。

正在住持醮壇的靈邛看到,頓時想明白因果,惱火道:“趙康,你做了什麼蠢事,為何百姓香火願力皆是咒你死?”

他已和懷州王交代過,若要供奉城隍,百姓便不得有太多怨念,而且坐鎮城隍廟的虛清等人一旦發現不妥,就能提前防備。

唯一的可能,便是懷州王做了手腳,而這又被殺生教利用,才能讓城隍瞬間入魔。

“這…”

懷州王眼中陰晴不定,無言以對。

大殿內,張彪自然將一切看在眼裡,眼神冰冷,劃破指尖,往魕鼎內滴入鮮血。

懷州王的說法,某種程度上也沒錯。

他對軍權抓的很緊,若其一死,懷州大軍便會分崩離析,即便四大家族重新掌控,也會造成混亂,而且此時還有大梁窺視。

但因其私心,軍隊已被殺生教滲透,就連城隍也被侵染,張彪又豈會顧忌對方死活。

沒急著動手,是要一擊斃命而已。

鮮血滴入,魕鼎內黑霧粘稠如瀝青,徹底將裴屠帶血衣衫淹沒。

張彪眼神冰冷,狠狠一拍。

“啊——!”

道觀外,裴屠已感受到什麼,一聲絕望怒吼,渾身黑線蔓延,嘭的一聲化作血霧炸裂。

噗通!

懷州王的無頭屍體也摔倒在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