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鬥?”

聽完經過,顧仇並不生氣,反倒看著洶湧離開的人流,若有所思道:“鹿山城沒有朝廷法度,但規矩必須要立。”

“當初定下生死臺,皆因堵不如疏,將恩怨仇殺擋在城外,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你帶人去,維持一下秩序,最好請玄都觀的人出面,說一下生死臺規矩,省得日後麻煩。”

正說著,就見另一名弟子匆匆而來,低聲拱手道:“師尊,方才建鄴城那邊傳來訊息,陰兵巡山,發現了運送貨物的雲浮山弟子,貨物被劫,人也全部慘死。”

顧仇一聽,眼神微沉,搖頭道:“集市一開,諸事皆來啊。我去處理此事,通玄,生死臺的事,便交給你了。”

“師尊放心!”

顧通玄說罷,便帶著人匆匆離去。

顧仇則沉默了一下,走向雲浮山駐地。

雖說人不在鹿山集市出的事,但畢竟是在懷州,他有義務告知。

而且此事,或許會成為推出另一項舉措的契機……

………

城中騷動,自然引起了鐵玉成一行人注意,稍微打聽,便知曉了因果。

巡山一脈有幾名弟子,頓時興致勃勃,想要去湊熱鬧。

鐵玉成想了一下,卻搖頭道:“恩怨仇殺,今後的鹿山城怕是少不了,今日首次生死鬥,必然人流混雜。”

“諸位剛來鹿山城,除去彬州王,恐怕還有人心懷惡意,雖有神域和師尊,但此時去湊熱鬧,並不是個好主意。”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冷靜下來。

今日的喧囂,讓他們差點忘了昨日的忐忑,和入城後那些惡意的目光。

這鹿山城表面的繁榮下,遠比荒野更可怕的叢林法則。

想到這兒,那矮胖年輕人也點頭道:“鐵兄弟說得對,我們還是少湊熱鬧,免得給師尊招惹麻煩。”

話說至此,他們也沒了繼續閒逛的心思,回到鹿山之上觀山閣。

安排眾人休息後,鐵玉成本想向張彪回稟,但發現屋內燈火盡暗,以為張彪已經睡下,就沒再打擾。

但在屋內,張彪卻並未休息,而是盤膝而坐,取下了脖間黑貓玉佩。

外面的動靜,他自然已經知曉,如今在鹿山城中閒來無事,正好看一下情況。

呼~

隨著陰風湧動,月影顯出身形。

自上次在建鄴城外吞噬蠱陶精靈後,月影大多時間都待在玉佩內修煉,早已正式晉升四品。

按理說,已遠遠落後於張彪進度,什麼反噬的風險,早已蕩然無存。

懷州精魅雖少,但鹿山集市開放後,想要找到也並非難事。

只是月影還需沉澱,將道行穩固,畢竟精魅之間進化,可是用本源生死搏殺,貿然插手,只會毀了其根基。

四品的道行,已近乎鬼神。

月影跳上窗沿,身形一閃便融入風雪中,使出隱身秘術,無聲無息出了鹿山城。

生死臺距鹿山城不過五里,原本是一座閱兵用的小土丘,顧仇派石匠開鑿山中巨石,堆砌出了一座五丈寬的圓臺。

模樣很是簡陋,方便鬥法損毀後隨時替換,周圍則擺著兩尊巨石,分別刻著兩句話:

福禍無常,生死自負!

月影到來時,死鬥已經開始。

風雪狂怒,夜色深沉,火光搖曳不定。

石臺上,兩人激戰正酣,一個是火羅教僧人,身形高大,黃鬚扭曲,漫天大雪中,竟赤裸著上身,露出虯結肌肉。

不同於以往常見的火羅教僧人,這胡僧雙手彎刀,整個人被火焰包裹,在臺上縱橫穿梭,刀光火焰交加,出手毫不留情。

與他對敵者,赫然是個熟人。

曾經六扇門的銀牌捕頭劉長空。

張彪記得很清,是因為當時六扇門年輕一代中,唯有此人武藝高於自己,只是生性穩重,不擅言語。

如今的他,明顯經過修羅丹改造,鬚髮茂盛,額頭生有一些細鱗,眼中更是獸瞳隱現。

張彪一看,便知他修行了御獸宗法門,並且已凝練出獸形,踏入三品境界,算是御真府中的高手。

面對步步緊逼的胡僧,劉長空毫不驚慌,而是腳步飛快,似靈貓般拱著身子,在石臺上飛速躲避。

石臺上,早已佈滿積雪,二人身影閃爍,腳下濺起的飛雪,與兵器碰撞聲合為一處,更有靈氣波動攪起的陰風。

遠遠望去,二人好似被風雪包裹。

周圍早已人山人海,一個個巨大的火盆燃燒,明亮火光搖曳不定,照亮許多人震驚的目光。

對於他們來說,這種高手之間的生死鬥,實在少見,至於張彪那種等級的鬥法,更是看都看不懂,彼此議論紛紛。

“我見過火羅教術法,與此完全不同,這胡人,應該是金狼衛皈依了火羅教,看刀法,全是草原騎兵路數…”

“沒錯,聽說是什麼護法火伽羅,這次來了不少,各個都是高手。”

“嘖嘖,御真府的人,怕是要遭…”

透過月影雙眼,張彪自然看得一清二楚,憑藉經驗,已猜出勝負。

劉長空武藝遠超那胡僧,在過去江湖中,是有宗師資質的存在,並且罕見的沒中丹毒,完全沒有修羅丹後患。

之所以避開鋒芒,完全是打消耗戰。

沒錯,那胡僧一身神火加持,看似勇猛,但卻時刻要消耗體內真氣,而劉長空,則是單憑肉體力量躲閃。

而在臺下前方,有三方人馬觀戰。

一個是那位金帳狼國王子阿木爾,帶著一幫金狼衛與胡僧,副主祭並沒來。

一個是御真府隊伍,為首者赫然是徐白。

自大梁崩塌後,御真府實際上也分成了兩股勢力,一個多由世家子弟構成,投靠了大司馬陸無極。另一方,則是徐白這些人,籠絡江湖人士和對世家不滿者,佔據山頭,試圖壯大御真府勢力。

擱在他們中間的,則是顧通玄帶領的白雲劍閣弟子,還有幾位玄都觀道人。

他們此時也看出了蹊蹺。

金帳狼國王子阿木爾臉色變得鐵青,原本想開口點醒,但看到旁邊玄都觀道人冷漠眼神,也只得硬生生嚥下。

果然,那胡僧過度使用神火後,先是真氣不濟,隨後兩眼變得血紅,發出一聲野獸般嘶吼,竟扔出雙刀,向著劉長空直撲而去。

看模樣,竟是要咬死對方。

經驗豐富者都已猜出,這胡僧已然癲狂入魔。

鏘!

劉長空終於出手,彎腰前衝,身子在半路竟一個閃爍,直接出現在胡僧側身,隨後劍出龍吟。

他前走幾步後,看也不看,長劍一抖,甩落血花,隨後淡淡看著臺下。

“下一個!”

聲音冷漠,沒有一絲感情。

噗嗤!

身後胡僧的無頭屍體,這才噴著鮮血緩緩倒下。

“好!好!”

金帳狼國王子阿木爾雙眼幽幽似惡狼,鬚髮抖動,惡狠狠道:“繼續,不死不休!”

“霍蔓爾,你上!”

話音剛落,一名戴著兜帽的胡僧便緩緩抬頭,瞳孔中似有火焰燃燒,臉上更是刺滿了經文。

徐白見狀,不知想到了什麼,面色一變冷聲道:“既是死鬥,自然要公平,我們的人已鬥過一場,需要休息,換個人!”

“哈哈哈…怕了?”

阿木爾猖狂大笑,滿眼嘲諷。

他這模樣,頓時引發不滿。

“呸!你這蠻子,敢在懷州囂張?”

“就是,上次被太歲先生連根拔起,這回還敢來找死,鹿山城可不是你能放肆的地方…”

金帳狼國數百年來沒少入侵九州中原,如今更是佔據潞州,野修之中看不慣者眾多。

當然,他們也惹不起,故出言嘲諷,全是往張彪和玄都觀身上引。

阿木爾聞言,眼中怒火沸騰,剛要轉身叫罵,卻被旁邊一名老胡人攔住,微微搖頭。

阿木爾強壓著火氣,對著徐白道:“草原的漢子,最講公平,不像你們,只會暗中偷襲,換人就換人。”

徐白點了點頭,示意劉長空退下。

在他身後,一名滿臉滄桑,揹著大葫蘆的中年男子失笑道:“這就是火羅教新出現的什麼禁火僧吧,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

說著,便跳上了石臺。

他上臺後,捏動法訣,一聲口哨,背後葫蘆中,便嗡嗡嗡飛出大批毒蜂,個個都有拇指粗,腥風撲鼻,黑霧繚繞。

雖說天寒地凍,這些毒蜂明顯有些萎靡,但數量著實驚人,竟形成一團烏雲。

臺下眾人倒吸一口冷氣。

這毒蜂數量之多,應該是用了法器配合御蟲術,只有神通才能做到。

嗡!

不等眾人看清,蜂群便瞬間散開,從四面八方向著那僧人匯聚,根本反應不及。

徐白看向阿木爾,一聲冷笑。

他也算經驗豐富,看出這禁火僧身形弱削,肌肉乾癟,應該更擅術法。所以派出善於可以剋制的部下。

事實也正如他所料,那僧人根本反應不過來,瞬間就被無數毒蜂刺中,面板起泡,臉色鐵青,顯然已經中毒。

但這禁火僧,卻能忍著一言不發。

那些刺中他的毒蜂,也沒好到哪兒去,瞬間被火焰包裹,化為焦炭落在雪中。

那胡僧也已活不成,終於張大嘴巴,五官七竅內流動的火焰湧出,竟在空中,化作狼頭婆羅神模樣。

“遊火神!”

徐白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終於知道禁火僧是什麼意思,分明是將三品遊火神封於體內,平日戰鬥,死亡時爆發。

說白了,就是一個個人體霹靂火。

沒有任何意外,那操控毒蜂的御真府修士,根本扛不住遊火神,被活活燒成焦炭,死前的慘叫聲令野修們臉色慘白。

金帳狼國王子阿木爾眼神越發兇殘,看向旁邊顧通玄,露出森白牙齒笑道:“這位顧公子,生死臺規則是什麼來者?”

顧通玄面色平靜道:“解決糾紛,三局兩勝,要麼投降,要麼死鬥,勝者可得賠償。”

“我不要賠償。”

阿木爾眼神越發冰冷,“我要你認輸!”

說罷,一揮手。

身後一個個胡僧掀起了兜帽,臉上全部刻著密密麻麻符文,竟全是禁火僧…

晚上還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