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考著,就見一個小公公進門給楊金水行禮,

“楊公公,老祖宗來了”

楊金水趕忙收起信,整理衣冠,準備出門去迎老祖宗,

“坐吧,看你這樣子,浙江關於沈一石的訊息收到了?”

楊金水聽到這問題稍微愣了一下,但是還是很快回應。

“回老祖宗,收到了”

“你怎麼看?”

這問題楊金水就得斟酌一下了,嚴世蕃去杭州的時候,他是不知道訊息的,等到了京裡,才知道嚴世蕃去過杭州了,而且他已經得了訊息,老祖宗派過人去跟著嚴世蕃。

那也就是剛才那份信裡的內情,老祖宗這裡肯定是知道的,自己也未必要等到回浙江去親自問沈一石了。

眼下他要考慮的,是開口跟老祖宗解釋,為什麼跟著自己的沈一石去投靠小閣老,罵沈一石狼心狗肺,或者乾脆撇清自己跟沈一石這層關係。

首先不論沈一石因為什麼樣的原因,他已經做了把芸娘送給小閣老的事情,他就不再是自己的人了,楊金水肯定不會包庇他。

“兒子看人看走了眼,這沈一石狼心狗肺。”

“不是沈一石去巴結的小閣老,是小閣老找的他。”

呂芳聽這句就明白楊金水是誤會的,他今日來就是過來提點這個乾兒子。

楊金水聽著話面上震驚,心裡卻更加震驚,他想到了一個更可怕的事情,他站了起來。

“老祖宗,小閣老去浙江找沈一石,想在浙江毀堤淹田改稻為桑的事上拉宮裡下水?”

說完這話他心裡又多了一絲慶幸,還好小閣老到浙江的時候,他已經秘密回京,要不然這事都容易把他牽扯進去。

呂芳也不再跟自己的乾兒子打啞謎:“他沒有那個膽子,他要那麼做了,皇上也就容不下嚴家了。”

呂芳喝了一口茶,繼續說:

“你是識大體的,我也就與你明說了,十日小嚴世蕃兒子嚴紹庭死了,十二日嚴世蕃就帶了幾車大箱子回老家葬子,卻沒直奔江西,先到了杭州。

從杭州出來,這幾車箱子都沒了,錦衣衛回密信,說箱子都留給了沈一石,然後沈一石就在浙江抵押珍玩字畫開始買糧。掛了江南織造賑災的船也在小閣老離開杭州後就送去了淳安建德。”

“等嚴世蕃走後,我讓錦衣衛去找沈一石,得了兩個訊息,第一,小閣老明面上那幾車箱子是給兒子陪葬的珠寶,卻都給了沈一石,第二是嚴世藩知道會有錦衣衛去上門找沈一石,讓沈一石把兩份賬冊交給錦衣衛。”

“賬冊?什麼賬冊?”

“江南織造局的賬冊,這些年嚴黨和宮裡都從沈一石那撈了不少好處,這賬冊裡記得清清楚楚。”

楊金水剛才的慶幸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心裡一片冰冷,跪了下來。

這賬冊沈一石有他是知道的,跟他關係不大,但是這東西不能讓別人拿走,他沒想到,自己剛離開浙江沒多久,嚴世蕃就把江南織造局的老家給偷了。

但此刻也更加想不通,這賬冊嚴世蕃拿到不趕緊銷燬,還反倒讓錦衣衛往宮裡送,這不是找死嗎?

找個罪名殺了沈一石,抄了沈一石的家,再毀了賬冊,這才是小閣老應該做的,怎麼改了性子,還找個名義貼錢給沈一石?

楊金水此刻有些明白了,沈一石為何拿芸娘獻給嚴世蕃。

“起來,我沒有怪你,現在這賬小閣老平上了,雖然他嚴黨也拿了不少,但是這次暗裡要承小閣老的情。”

“明面上小閣老讓沈一石掛江南織造名寫賑災去給淳安建德送糧,也是給宮裡貼金,所以我今日來與你說,明裡暗裡司禮監承了小閣老兩個情,小閣老挖了你兩個人的事,就先告一段落吧,不會委屈你,等浙江的事了了,你就回我身邊,給你謀個好差事。”

楊金山聽這話也沒敢起來,上前蹭了幾步到了老祖宗身邊,兩隻手一重一輕的給老祖宗捶腿。

“兒子無能,那賬冊的事情,驚動皇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