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冷笑:這小王爺想得太理想了。

科舉就算一直辦下去,也要三年才來一次。

也就是說三年裡最多半年,“舉人客棧”是滿員的。

其他時候都空著。

沿途的那些,就更加了。

可就算是沒人住,這些房子也是需要人維護和管理的。

為了抵消淡季時候的維護成本,就不得不提高房價。

房價一高,舉人們就不會都來住。

然後就惡性迴圈。

等著瞧吧。

明年四五月舉人們離開應天,朱柏就該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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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舉人還好,都忙著關門複習。

有些自負,覺得自己不需要複習的,就聚在下面的中庭裡整日吟詩作賦,討論國家大事,政見不合還會吵起來。

這樣喧鬧到半夜都不散,以至於周圍的鄰居都沒法安睡。

朱柏一早就叫人寫了“舉人客棧”入住的十條規矩用拳頭大的醒目黑字寫了,貼在大堂上。

第一條:夜不歸宿,賭博嫖娼者,趕出去,列入黑名單,永不接待。

第二條:鬧事打架,偷盜詐騙者,扭送府衙,列入黑名單,永不接待。

……

現在他發現這幫舉人太憤青,再這麼鬧下去,老朱遲早受不了動手抓人。

於是他趕緊在規矩後加了一條:“不好好複習,妄議朝政,酉時末以後聚眾喧鬧者,扭送府衙,列入黑名單,永不接待。”

這幫舉人才消停了。

朱柏暗自嘀咕:聊聊風月,說說旅遊和美食多好。你們又沒有那個眼界和高度,偏要說政治,叫我這個樓主也難做。

這一年,也是三位年長的王爺們也是就藩的第一年。

三個藩王各自寫了一份奏摺向老朱彙報這一年的情況。

三位跟隨王爺就藩的高僧也各自另寫奏摺給老朱。

老朱仔仔細細看完了六份奏摺,便讓朱標看。

朱標雖然不說,但是對這個分封的事情一直心存憂慮。

老朱叫朱標看這個奏摺,是為了讓他知道他的弟弟都在藩國幹什麼,好叫他放心。

朱標仔細讀完,說:“辛苦三位弟弟了。”

老朱點頭,說:“咱會給他們寫回信,你作為長兄,也寫信勉勵、勉勵他們。”

然後老朱把信遞給朱柏:“你也跟著你的兄長們學學怎麼治理藩國怎麼寫公文。再過幾年你就要去長沙,到時候可沒人幫你做這些事。”

朱柏嘻嘻一笑:“父皇不必為兒臣擔心。兒臣打算到了長沙後,主打一個‘玩’字,別的都不幹,所以不用看了。”

老朱臉一沉:“叫你好你就好,別逼咱罰你抄書。”

朱柏只能不情不願,接過六封奏摺。

三個王爺,明顯是朱棣最用心,最勤勉,而且彙報得也最有條理,文武兼備,詳略得當且全面。

朱棣還在奏摺裡還大大感謝了官牙局對他的幫助。其實就是在感謝朱柏。然後用最動人真摯的文字表達了他對老朱和馬皇后還有諸位兄弟的思念。

全文都是乾貨,沒有一句廢話。

朱柏感嘆:永樂帝果然是天生的帝王料,就算是扔到偏遠的北方,光芒也無法被掩蓋。

道衍雖然長得醜,文采和書法確實出眾。

而且他也是這三個僧官裡最具謀略和野心的。

相比朱棣的務實,他的奏摺用詞更華麗。

看得出,這一篇是他斟酌再三,修改重寫數次的成果。

大概他想誇朱棣,又怕誇太過了,且老朱不喜歡光是堆砌辭藻的頌文,才這般挖空心思,斟酌再三。

老朱和朱標方才在朱棣和道衍的奏摺上停留得也最久。

朱樉重武輕文,通篇都在說一件事“打仗”。

一看就是基本不怎麼過問政務的,只顧著自己每天快活去了。

弘遠對朱樉的事情語焉不詳,空泛無物,如果不是不用心敷衍了事,就是不能說真話。

以朱柏對弘遠的瞭解,多半是後者。

朱棡明顯是把藩地的公文拿來翻了翻,匯總成一篇應付老朱。

浮於表面,什麼都說了,但什麼都是蜻蜓點水。

跟隨他的僧官智明的奏摺跟弘遠的大同小異。

結合之前謝成跟他說的那些話,朱柏猜測智明多半也是對朱棡的行為不滿卻不能直說。

老朱看朱柏看得還挺認真,耐心等他看完,才乜斜著他問:“說吧。你從三位兄長和大師的奏摺裡看出什麼問題來了?”

朱柏自然不會傻到說真話,咧嘴一笑:“看哥哥們說了那麼多,兒臣覺得當藩王還挺有意思的。”

逆子,你一天光想著玩。

咱就不信你真的一點端倪看不出來。

老朱氣得暗暗咬牙,摸了摸下巴,說:“咱想來想去,還是讓你去荊州吧。在長沙的話,你太舒服了。”

朱柏眼睛發亮:“荊州好啊。”

老朱眯眼:“呵呵,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去了荊州,連個約束你的人都沒有。不行,你還是去長沙。”

朱柏一臉鬱悶:“嘖,不是說天子一言九鼎嗎?父皇怎麼這樣呢。一會兒長沙一會荊州。”

其實他去長沙肯定最好啊,他外公的地盤,不就是他的主場嗎?

再說,他後來仔細回憶了一下,歷史上湘王藩國本來是在荊州,也是在荊州把自己燒死的。

他這麼一改,不就把自己變成烤雞的機率減小了嗎?

老朱忽然問了一句:“聽說你在官牙局後院養了個女人?”

流言真可怕……

這特麼是誰去老朱耳邊亂嚼舌根子。

我那叫養女人嗎?

那叫救助流浪兒童。

再說也不是我主動救助的啊,是別人借用我的地方救助的。

朱柏心裡萬馬奔騰,臉上裝出無辜表情:“父皇,什麼叫養女人?兒臣不明白。不過,她倒是幫兒臣幹活領工錢。”

老朱哼了一聲:“咱猜你也還搞不明白。就怕你被人利用。”

朱柏一臉懵逼:“昂?!”

老朱又說:“你是咱的兒子,以後王妃定是要出身將相侯門。這種來路不明的女人,就算是做妾,你都要掂量掂量她夠不夠格。”

朱柏皺眉:“好複雜,一想這個腦袋瓜子就‘嗡嗡’的。要那麼多女人幹嘛?”

老朱被逗笑了:“嗯,你還小,不懂。你五哥最近怎麼總跑去你那裡?!你是不是又整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叫他去給你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