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說:“今日的水城圖已經發完了,明日再來。”

豪客瞪大眼睛:“今日你們才開門,怎麼會就沒了。要是沒有十萬斤,就先換一千斤。一千斤你們總該有吧。”

那小吏怕鬧起來不,只能說:“沒有哪個縣郡能一下接受一千斤鹽的。”

豪客說:“那行吧,你們幫我換成小的,然後有多少水程圖,就給我多少。剩下的我改日再來換。”

小吏小聲說:“不是你這樣做生意的。”

豪客皺眉:“那要怎麼做生意?”

小吏:“你何必那麼費勁,自己運到地方路途遙遠,要是碰上下雨就麻煩了。”

豪客指著小吏:“好啊,我算是明白了,你們跟外面那些奸商,是一夥的。推三阻四,不給我水程圖,逼著我把鹽引賤賣給他們,你們好受賄。”

小吏一聽,自己好心勸他,這人卻說破這些不能見光的潛規則,也氣得拂袖而去:“真是,不知好歹。反正今日就沒有水程圖了。你明日再來。”

豪客也不走,就蹲在鹽使司門口,來一個人,他就說:“沒有水程圖了,回去吧。”

有人不信,非要進去,他就跟著進去。

小吏看他在邊上也不好說話,只能說:“沒了。”

那人皺眉:“怎麼會沒了,我昨日跟轉運使大人約好了的。”

小吏忙擠眼睛:“今日確實沒了。”

那人恍然大悟:“哦,那算了。”

然後那人繞到後門。

小吏開了門,左右看看,確認沒人,拿出一張水程圖說:“不好意思。這幾日有個無賴……”

話音未落,那個豪客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劈手搶了水程圖:“叫我抓了個正著吧。還說沒有,你們這些貪贓枉法的狗官。”

來拿水程圖的人嚇得忙不迭跑了。

小吏漲紅了臉,氣得直哆嗦:“來人,把這混蛋抓起來。竟然敢來衙門裡搗亂,真是無法無天。”

豪客大叫:“我要去皇上那裡告狀。”

小吏一聽,忙叫人鬆了他。

這傢伙能換到十萬斤鹽引,搞不好真的有點來頭。

鬧到老朱那裡去,整個都轉運鹽使司的人就有一個剮一個,誰也別想跑。

小吏越想越怕,對著那人作揖:“客官,算本官求您了,行嗎?你別來鬧了。”

豪客一臉無賴表情:“水程圖給我,我就不鬧了。”

小吏本來想說:“你拿著十萬斤鹽引,一出揚州城就會被搶。”

可是想想,他雖然是好心,可是這個傢伙聽見這些話,又不知道要編排出多少奇怪的話來。

算了算了。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這傢伙是自找的。

可是怎麼樣才能把他打發走呢?

同知大人從裡面出來,問:“怎麼了?”

豪客一看同知穿著從四品官服,立刻說:“誒,總算出來個當官的了。小人要拿水程圖。”

同知對小吏說:“給他一萬斤鹽的水程圖,讓他發去定遠。”

小吏一愣:“啊。”

同知說:“叫你給他就給他。”

他運一次,吃一次虧就知道了。

小吏只能說:“是。”

小吏領著豪客出去,換了水程圖給他,說:“一萬斤鹽有點多,你明天帶人帶車來取。”

豪客點頭:“行。”

豪客拿到了水程圖高興得不行。

從都轉運鹽使司裡出來,頗有些志得意滿。

幾個人上來圍住了他。

這些人有男有女,男的油頭粉面一臉精明,女的濃妝豔抹搖搖擺擺。

“大爺可是拿到水程圖了。”

“哎呀,大爺發財了。恭喜啊。要不要買個可人兒,夜裡有人暖床也好。”

豪客一聽,立刻回頭盯著那婆子問:“什麼可人兒?”

那婆子說:“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豪客說:“比紅樓的還漂亮。”

那婆子說:“嗨,紅樓裡的姑娘都是我們這裡挑剩了的。我的女兒們是揚州城裡最漂亮的瘦馬。”

豪客:“瘦馬又是什麼玩意。我只聽過汗血馬和胡馬。”

那婆子說:“哎呀,這位爺一直在北方,沒來過應天和揚州吧。咱們揚州的瘦馬如今在江南可是有名了。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豪客:“這麼說起來,我好像聽過。反正明兒我就出發了。有錢不花那不是虧待自己嗎?”

他跟著那婆子七拐八拐走街過橋,到了一處大宅子前。

婆子一進去就叫:“哎呀,貴客來了。女兒們快來接客了。”

數個十三四歲的女孩兒從裡面出來,打扮得一個比一個漂亮,長得也一個比一個水靈。

豪客看得口水直流指著那些姑娘們:“這就是瘦馬?怎麼會有如此的馬?”

婆子捂嘴笑:“哎呦,這位大爺真是風趣了。這些女娃娃來我這裡的時候又瘦又小,手長腳長,可不就是跟個瘦馬一樣嗎?所以客官們都叫他們瘦馬。”

豪客點頭:“原來是這麼回事。你現在是什麼意思,我花錢就能把她們帶走?”

婆子:“是啊,可不比那紅香樓好嗎。紅香樓裡面,大爺去了一擲千金,也只得一夜春宵。要是想帶走個姑娘,那老鴇各種阻攔刁難。我們這裡只要給銀子,就可以把人痛痛快快帶走。一錘子買賣絕無後話。”

豪客指著其中一個穿綠衣服的,說:“這位姑娘長得好像紅香樓的香兒。”

那婆子警覺起來,問:“你如何見過紅香樓的香兒。”

豪客:“聽人說的。說紅香樓的香兒白白弱弱,纖纖細細。像朵蘭花一樣。這位姑娘不也像朵蘭花嗎?”

那婆子笑了:“哦,是這樣,不瞞大爺說。香兒也是從我這裡出去的。”

豪客皺眉:“不會吧。我怎麼聽說她是蒙古人的公主,被藍將軍俘虜入了奴籍。”

那婆子笑了笑,不說話,只說:“大爺看上了這一個嗎?”

豪客:“是,怎麼賣。”

那婆子伸出兩隻手指。

豪客說:“二百兩?”

婆子說:“大爺說笑了。這姑娘我從八歲起調教,樣貌身材都是萬里挑一。棋琴書畫樣樣精通,怎麼也值個兩千兩。”

豪客瞠目結舌怪叫了一聲:“兩千兩?你怎麼不去搶?就算她全身這幾十斤肉都是純金的,也不值兩千兩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