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人之膿

阿薩的笑聲像被捏住嗓子的公鴨一般戛然而止。

“什麼？”

他的靈魂緊緊貼在方尖碑的基座上，把臉都壓扁了，與知識之書不同，他是外來的囚徒，只有這樣才能透過夢境看到羅德的視野。

“這怎麼可能？古老英靈凋像一擊就被摧毀了……”

阿薩的臉就像攤薄的煎餅一樣，眼珠子瞪得像煎餅上的雞蛋。

“傳說中這是神為了祭奠英靈而為人類建造的殿堂，它的守護凋像是被注入了神之力量的強大造物，即便因為不明原因墜入深淵，它依然是不可戰勝的。”

“難道深淵的力量侵蝕了凋像？”

未來之書也難以置信，它開始翻動書頁，想看一看這個強者的未來，但紙張上純黑一片，連半點畫面都沒有。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它陡然意識到，當初在命定之書時期，它影響的也不是他的命運，他們只是挑動了世界中無處不在的災難，引發並加劇了一個強大的威脅，從而間接地影響了他。

“阿薩這傢伙……竟然真的有可能成功？這麼強大的戰士，怎麼可能會被那個白痴暗算？不，不，不可能，一定是有某種別的原因。”

知識之書在腦海中說：“主人，我感到了非常一般的威脅，這是一片獨立的空間，它位於深淵之內，是它的某種分枝，或者碎片，我們也許能透過它發掘深淵的秘密，找出黑霧的根源。”

羅德心中一驚：“書，深淵與黑霧有關嗎？”

“我不能確定。”

知識之書答道。

“黑霧的真相是上萬年來無數人一直追尋的秘密，深淵的起源是一種可能，一種理論上的推斷，沒有人能夠確定。”

羅德默默記下了知識之書的話，有些遺憾地來到碎裂的泥偶前，失望地發現它並沒有靈魂，只是某種靈能和汙染凝聚的造物。

凱索神色凝重地說：“我感覺到了和膿之巨人相似的汙染，這裡肯定是災難的源頭！”

羅德向他們複述了知識之書的話。

凱索臉色陰沉地說：“你說得沒錯，這裡和深淵裂隙很像，但它並不是深淵裂隙，汙染和腐蝕的力量雖然不是很濃厚，但其位勢遠遠高於一般的深淵裂隙，我們一定要小心，真正的深淵是神明也無法企及的暗面，它有太多的未知了，我們要趕緊找到膿之巨人的汙染源頭，將它消滅之後就迅速離開這裡。”

阿蘭輕輕吹了聲口哨，三匹靈馬就化作薄霧消散。

“我們走吧。”

他向深不見底的殿堂深處走去，青色的騎士鎧甲在陰影中十分顯眼，且沒有一點聲音，就好像一件普通的衣物一般。

凱索緊隨其後，問道：“羅德閣下，你似乎對這古老英靈殿堂有一定了解？”

羅德笑了笑，他很少會將別人的功績攬在自己頭上，除非迫不得已。

“沒錯。”

他將阿薩的話複述了一遍，並在腦海中問道：“阿薩，你還知道什麼？都告訴我。”

阿薩哼了一聲，但想到與羅德的約定，以及那個關乎自身存在基礎的賭博，還是說道：“我告訴你也沒關係，你們的滅亡的命運是必然的，不論我做什麼都不會有改變……”

“在傳說中，古老英靈殿堂是由數位神祇創造，旨在祭奠英靈，並記錄英靈的存在，將他們轉化為人類的守護聖靈，但由於未知的原因，它最終墜入了深淵，不知所終，直到今天被你們發現。”

羅德問道：“書，關於這段歷史，你有印象嗎？”

知識之書翻了翻書頁，答道：“這似乎是一段非常隱秘的歷史，我沒有任何印象。”

阿薩冷笑道：“你當然不可能有印象，它自始自終就沒有真正面世，直到墜入深淵前它都是無人知曉的。”

羅德皺眉問：“那你怎麼知道的？”

阿薩傲慢地說：“我的一塊靈魂碎片，就屬於它的創造者之一。”

未來之書滿是疑惑地問道：“它發生在那一個時期？”

阿薩冷笑道：“蠢貨，你號稱未來之書，連這也推斷不出來嗎？有神祇存在的，自然是第二紀元，在大滅絕，大災難，大衰亡之後，神祗不復存在，第三紀元時期能造得出這種規模的英靈殿堂嗎？”

羅德知道第二紀元號稱神的紀元，是人類和神共同奮戰，對抗黑霧的紀元。

據說黑霧就誕生於這個紀元的某一個時期。

而第三紀元號稱火的紀元，又稱人的紀元，在這個紀元中，只有群星閃耀的人類英雄，而沒有神祇的存在。

在繁星王國覆滅之後，就到了第四紀元，也是他們當前所處的紀元，號稱黑暗紀元，是火漸消逝的紀元。

在這個紀元中，大地已經被黑霧籠罩，一座又一座火之王城陷入黑暗，僅存的人類在絕望中掙扎。

根據阿薩的說法，英靈殿堂肯定不可能是第三紀元創造的，第四紀元更沒有可能。

它只能存在於第二紀元中，且在黑霧誕生之後。

羅德微微皺起眉頭，如果阿薩說是真的，黑霧與深淵的聯絡很大，也許真的是它的起源也說不定。

他將阿薩的話全說了出來，凱索聽得直皺眉頭。

“這樣隱秘的知識，你怎麼會了解得這麼清楚？”

羅德隨口道：“這是我透過刻苦的學習和不懈的努力瞭解到的。”

凱索驚訝地問：“大書庫中有關於它的記載嗎？還是王城某個學派的研究？算了，這無關緊要，重要的是我們應該選擇那一條道路，根據我們的理解，第二紀元神祇創造的殿堂，通常都無比巨大，如果我們走錯了，那就麻煩了，出口的存在不會太久，我們絕不能被關在深淵之中……”

“彆著急，凱索。”

阿蘭溫和地說。

“我已經看到了前路。”

凱索陡然興奮起來：“阿蘭大人，是您的‘預兆之眼’嗎？它看見了嗎？”

看到阿蘭微微頜首，他興奮地喊道：“太好了！”

大步跟了上去，種種遲疑不安瞬間都消失不見。

羅德驚訝地問：“預兆之眼……是預兆方面的能力嗎？”

凱索咧開大嘴笑道：“沒錯，它是阿蘭大人的二十個火種之一，每當它張開眼睛時，就能指出正確的方向，從無例外。”

羅德驚道：“火種不都是特性的碎片嗎？為什麼有這麼強的能力？”

凱索怪異地瞥了他一眼。

“火種和火種之間的差距很大，你的火種不也是擁有非常強大的特效能力嗎？”

羅德噎住了，他當然不能說他實際上並不是星火序列，擁有的不是火種，而是星辰，以及夢境建築的能力。

好在凱索並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驕傲地說道：“阿蘭大人的火種非常強大，他一個人就是一支精銳的戰鬥叢集，可以單獨完成最複雜的任務，這一點在整個特羅裡安中，沒有人可以相比。”

羅德讚歎道：“不愧是第一騎士，特羅裡安最強大的戰士。”

腦海中，未來之書都有些懷疑人生了：“為什麼我看不到？”

阿薩嘲諷道：“我一點也不感覺驚訝，你這本破書一點作用都沒有，區區一個火種能力，就超越了你。”

未來之書暴怒道：“你活了幾萬年，還不是敗在一個剛出爐的傢伙身上？你那幾萬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兩人瞬間又扭打在一起。

羅德沒有理會夢境中的吵鬧，他始終保持著警惕，用靈魂之眼觀察四周。

英靈殿堂十分巨大，高達數百碼，通道也十分寬大，每一個裝飾和凋塑都是常態的數百倍。

這顯然不是人類的尺寸。

詭異的微光和陰影漂浮在其中，若影若現的黑氣在殿堂中流轉，彷彿有什麼大恐怖潛伏在其中。

羅德的心始終緊繃著，在靈魂之眼的視覺下，他能看到很遠，但無法穿透牆壁，也有極限，這裡的空間非常詭異。

但是，阿蘭的步伐始終沒有半刻停頓，他好像知道這裡是哪裡，他應該去哪裡一般，帶領羅德和凱索迅速來到了一處巨大的圓形的殿堂中。

羅德一眼看見了殿堂地板上那一個巨大的怪異文字。

夢境語：

人！

羅德驚道：“這是什麼？”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到了兩個形象怪異的巨大凋像鑲嵌在天花板上。

知識之書突然警告道：“不好！那是神祇的形象，使用神的形象的凋像都具有詭異的力量！你們快離開這裡！”

“晚了！”

阿薩突然狂笑道：“那是血肉重生之古神赫拉格託斯和巨人始祖厄亥厄斯所創造的守護凋像，你們驚動了古神的守衛力量，你們將為你們的傲慢付出死亡的代價！”

話音剛落，伴隨著一聲巨大的轟鳴聲，兩個神祇凋像從天頂上掙脫出來，如同海潮一般的靈能在它們的軀體中升起，黑色的深淵氣息從他們體表滲透出。

“小心！”羅德喊道：“那是古神留在這裡的守衛力量！他們的靈能強度至少有十二級！”

阿蘭微微一笑：“小羅德，你知道得真多，是一個合格的隊友。”

手上白光一閃，一道數千碼的劍光破空而至，兩個凋像還沒有完全從天頂的石壁中掙出，就被斬成了兩段，從空中掉落下來，砸在地上。

阿薩冷笑道：“天真，以為這就消滅它們了嗎？深淵的力量已經侵蝕了這兩個凋像，它們的靈已經變成了深淵魔物，這是神的魔物！”

羅德趕忙提醒道：“它們還沒死！”

果然，下一瞬間，無數的黑氣從凋像的斷面中飛出，糾結纏繞在一起，形成了兩個巨大的魔影。

阿薩狂笑道：“哈哈哈，這一次你們總死了吧？即便是特級戰鬥人員，也不可能是深淵力量的對手。”

但是，阿蘭卻根本沒有理會它們，徑直向內走去，彷彿這兩個猙獰的魔影就像空氣一樣。

羅德驚道：“阿蘭大人，這兩個深淵魔物不用殺嗎？咦？它們不會動嗎？”

“小羅德。”

阿蘭溫和地說。

“能幫我終結它們嗎？我不想再出第二劍。”

下一秒，羅德才注意到白色的劍光在它們中衝突切割。

它們龐大的軀體看上去完整，實際上已經支離破碎。

還有這種事？

我明明只看他出了一劍啊？

羅德顧不上多想，飛身上去將這兩個瀕死的怪物掏死。

【強大深淵魔物的靈魂】x2

這是……偉大的靈魂？

羅德驚到了，偉大的靈魂是相對比較難弄到的靈魂，以他目前的實力，擊殺一個“偉大靈魂”所耗費的力氣可不小呢。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弄到兩個。

夢境中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呆了，連知識之書也不例外。

羅德心中欣喜，阿蘭原來這麼強啊，以前光知道他很強，但沒想到強到這種程度。

在接下來的路上，阿蘭又接連斬殺了數個凋像和泥偶，他手上那柄純白大劍無堅不摧，沒有東西能擋住它的第二擊。

阿薩就像死了一樣，再也說不出來一個字。

知識之書驚歎道：“那把劍好像是一件神器，它的威力大到超出想象。”

羅德正要問時，忽然發現他們又回到了那個圓形大廳中。

“我們又回來了？”

阿蘭沉吟了片刻，忽然說道：“似乎找到了。”

雙手持劍，向下一插。

聖白大劍刺入地板，那用夢境語寫的“人”字瞬間崩毀，地板隨即崩塌。

巨大的轟鳴聲中，三人掉進了一個隱蔽的大廳。

深淵的氣息撲面而來，大廳中滿是黑色的汙穢，黃褐的膿液蓋滿了牆壁，如同腸道般的細管像蛛網般四處扭結。

凱索大喊道：“就是這裡！我感到了膿之巨人的汙染源頭！”

阿蘭一劍刺出，一道巨大的白光橫空而過，將一側的牆壁整個擊穿。

黃色的膿液噴湧而出，一顆巨大的膿包狀的心臟顯露出來。

阿薩和知識之書同時驚呼道：“人之膿！”

“人之膿是什麼？”羅德問。

知識之書迅速解釋道：“就是腐爛的人性，它具有恐怖的汙染性！”

阿薩終於又笑了出來：“哈哈哈，沒想到竟然是人之膿，你們完了，這個英靈已經完全被深淵腐蝕了，守護人性的英靈已經變成了腐蝕人性的膿，阿蘭確實很強，但總強不過古代的英靈吧？更何況還是接收了深淵力量的英靈！”

下一瞬，膿之心臟中嘔出一大團膿液，一個面無表情，全身散發著黑氣的人形生物，從膿液中出現，他一手持劍，一手持盾，發著黑光的眼眸冷漠地看著他們。

羅德急喊道：“阿蘭閣下，這是古代英靈，他已經被深淵腐蝕了！小心……”

刷！

一道通天徹地的白光閃過，英靈裂成了兩半。

阿蘭單手持劍，聖白大劍閃耀出恐怖的亮光，徑直刺進了膿之心臟中。

咕！

心臟顫動了一下，隨之裂開，大股的膿液向外湧出。

下一瞬間，羅德的手已經掏了進去。

人之膿的靈魂沒有崩滅，而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插入的機會。

砰！

心臟四分五裂。

無靈之魂+3億

靈魂柴薪+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