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伐微微頓了頓,彷彿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眉宇間攏著的陰雲悄然散去,眸底劃過一絲戲謔。

身影一閃,瞬間便出現在楚然身邊。

“!!!”楚然渾身寒毛倒豎,猛地站起來,凝氣出掌,卻又在看見那張堪比妖孽的面龐後停下,就停在他臉前。

掌風掀動他耳邊的鬢髮,他卻不躲也不閃,甚至連臉上的笑容,也未曾有絲毫改變。

“王爺就這麼相信我能收得住手?”楚然蹙眉道,正要放下手,突然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一股狂暴強勢的靈氣侵入她的經脈。

她立刻運氣反擊。

“你身上果真有靈氣。”

隨著他的話,那股靈力瞬間退走。

楚然還沒鬆口氣,頭頂上忽然落下一片陰影。

他高大的身體逼近到她眼前,身高天然的懸殊,迫使楚然不得不抬起頭看他。

“本王很確定,你昨日只是個全無靈氣的普通人,僅僅只過了一夜,你竟然就成為了武者。”墨珏越說,笑容越發加深,漆黑的桃花眼閃爍著奇異的光,“有趣!當真是太有趣了!”

楚然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

她有點懷疑這人腦子有問題,否則,他怎會表現得如此瘋癲?

她默默後退,同他拉開距離。

“王爺笑夠了嗎?笑夠了,我們可以開始了。”

墨珏一揚眉,答應得頗為爽快,“好啊,你想要本王怎麼做?”

楚然有些訝異他的配合,但聽話的病人,總比不聽話的好。

她立刻收斂心神,從環戒中取出一套銀針,“請王爺脫去衣物。”

“主子不可!”門外的青木衝了進來,“此人明明不久前還是個傻子,昨日卻突然清醒,今日更是變出了靈氣,怎麼看都很可疑。讓她為主子施針,恐怕不妥。”

他站在墨珏身旁,滿臉戒備地瞪著楚然,“昨夜她說是為主子解毒而來,可屬下細想一夜,仍覺得此事說不通!倘若她真能解毒,為何白天不解?非要拖延至今?”

他原本是想看看她究竟打算做什麼,誰曾想她竟然意圖對主子下針!

“你不信我可以,不過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你家主子的毒又加重了!”

楚然這話一出,便見青木瞬間變了臉色。

她涼涼地勾起嘴角,“你家主子今日眉心暗沉,眼白充血,耳朵上的印記色澤比起昨日更加深沉,顯然是昨夜剛毒發過。怎麼你身為他的護衛,居然連這種事都不知道?”

“什麼!”青木轉頭,仔細端詳墨珏的臉色,果真同她說的一樣!

他昨夜就守在主院外,卻沒有任何發現,還要靠一個外人提點,才知道這件事。

青木慚愧的跪下去,只覺得沒臉面對墨珏,“屬下失職,請主子降罪。”

“要不是知道你是他的護衛,我都要以為你是來故意害他的了。”楚然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這個罪名青木豈能忍受?

“你休要胡說!”

“我說錯了嗎?”楚然迎上他噴火的視線,語帶諷刺,“不是要害他,你為什麼三番四次阻撓?你不知多耽擱一刻,你家主子就要多經受一刻鐘的煎熬麼?還是說,在你眼裡,你家主子就這麼弱,連我的銀針都能傷到他?”

話犀利如刀,直把青木問得啞口無言。

“行了,你先出去。”墨珏笑著道。

“主子…”青木仍有一絲猶豫。

他目光頓時一厲。

青木再不敢多說半個字,恭敬地退出房間。

門合上後,墨珏才開口,“當著本王的面欺負本王的人,你就不怕惹怒本王?”

楚然垂下眼,一邊開啟針套,一邊回答,“王爺看戲看得不是很開心嗎?”

墨珏微微一怔,隨後似是被她取悅般,大笑出聲。

楚然懶得去猜他的意思,等他笑完,才拿著針說,“王爺請脫衣服。”

輕裘滑落,赤紅外衫也掉落在地上。

墨珏身著一件單薄的白色褻衣,站在房中,好整以暇看著楚然,“還要脫嗎?”

沒有臉紅,她仍是一副冷靜淡定的模樣,“請王爺繼續。”

墨珏有些意外,她難道就真的不會害羞?

他不太相信,手指一邊解開腰帶,一邊緊盯著她。

大敞的褻衣內,是一具佈滿傷痕的身體,繞是楚然看過無數病人,身經百戰,此時,也不由得露出驚愕之色。

那些傷痕都是成年舊傷,淡粉色的痕跡如同一隻只蜈蚣,爬滿他前胸後背,最長的一道,從肩膀一路延伸到腰腹,幾乎是要將他整個人劈開!

“好看嗎?”墨珏笑問。

楚然神色瞬間恢復正常,一板一眼的評價,“太醜了。”

她不知道這人為何不用靈藥將疤痕抹去,也不想知道。

她們之間只是病人和大夫的關係,對他的私事,她沒有絲毫興趣。

她拿出銀針,低聲說,“下針時我會引靈氣入體,逼出毒素,你千萬不要反抗。”

墨珏對她的反應有些失望,興致缺缺地頷首。

銀針刺如耳垂上的深紅色印記!

霎時間,寒氣加劇,那毒像是受到挑釁般,開始反擊!

“不要反抗!”楚然厲聲提醒,靈氣覆上針尾,感受著他面板下,毒性正在擴散!

她立刻甩出飛針,精準刺入膀胱經、胃經、膽經等各條大經絡上,封死毒性鑽入五臟六腑,用靈力一點一點將它逼向指尖。

整個過程異常緩慢,她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汗珠打溼鬢髮,她卻無心擦拭。

全神貫注操控靈力。

不知過了多久,墨珏手指上赫然出現了一個紅色圓點!

楚然猛地睜開眼,刺破他的指尖。

一滴深紅如墨的血珠滲了出來,她立刻用銀針挑起血珠,收入環戒。

這可是寒焰之毒,雖然只有一點點,但仍具有極強的毒性,是煉製毒丹的絕佳藥材。

“寒焰毒比我想象中更難對付,我眼下只能逼出一點。”她帶著幾分氣喘的說道,“但就算只減少一分,也應該能讓你好受些。”

墨珏睜開眼,感受著身體的變化。

的確如她所說,那糾纏他多年的嚴寒,似乎有些微緩解。

桃花眼中的戲謔笑意漸漸散去,一雙眼沉寂如夜幕下的大海,定定地看著她。

楚然有種感覺,直到這一刻,自己才真的被他看入眼中!

而不是一個只能供他取樂的新奇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