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雷連天,轟爆我的識海!

我身子就像是被抽空的人偶,幾乎就要癱倒在地。

「那年,你們都玩任天堂,都打魂鬥羅、採蘑菇、雷電,每次都是你們打完了才輪得到我。你們還不教我通關秘籍,害得我玩通宵第二天起不來,被導師打屁股……」

我忍不住撲哧一聲,想笑,卻是五官扭曲。

淚水突然不爭氣的充盈眼眶。

天戊大佬穩若泰山的手抖著戳著筒子錢,背對著我低悠悠的說著。

「那一年,你騙我去秦嶺實做實驗,我把生辰八字告訴你,你給我做了座生基墳。那時候,我才十七歲。」

「生基墳立好,我他媽第二天就大病,差點連命都沒了。」

「你卻對我說,你算錯了方位。我求著你改生基墳,你卻告訴我不用改,等我二十九歲就要做老總。」

我喉嚨管發出哐嗤哐嗤貨車過山洞難聽至極的聲響,身子打著擺子。

「那一年,廣基、伍六七,周餘,初劍、騰老十、陳曈、孤兒貝你們幾個***躲在於老辦公室喝酒抽菸,結果把辦公室點了……」

「我他媽和塔鋒,慕容磊,稻草人披著溼毛毯拼了老命衝進去把你們一個一個背出來……」

「到最後,你們他媽卻千夫所指,說是老子才是幕後指使。害得老子關了整整七天禁閉,連腰都直不起來。」

「出來的那天,你們不但不感激我,還騙我去洗澡。又在澡堂裡丟了兩條蛇!還偷我的內褲。害我光錠子跑出來,被女同學看了個夠。到現在,江否否伍海燕都在笑我。」

「一群狗孽畜!」

我不禁身子顫慄哈哈大笑!笑中有淚!幾乎要就要噴出眼眶!

天戊大佬的手已經被鋒利的銼刀銼破,鮮血不停流淌,染紅青綠滿鏽的的筒子錢,又順著筒子錢滴落在他的褲子上!

我的眼前一片朦朧,淚水盈眶,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一點點轉身。

天戊大佬飛速的開著銅錢,銼刀不停的銼在自己的手指上,帶出一條條的傷口。

「那一年,我第一次出任務去鬼龍洞。失聯三十二天。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就你不信。」

「你帶著光頭鶴、武大帝、慕容磊、阿曈、嶽薇、廣基六個人偷了武志強的直升機,狂奔三千七百里來救我。中途還打劫了三個加油站……」

「你把我從那鬼龍洞中背了出來。你自己卻躺了十一天。」

「剛剛從醫院出來,你就被龍望江拉去關了兩週禁閉。因為你把直升機摔了。」

「你收藏的那些古董古玩也被曹老頭沒收,賠了直升機的錢。」

「你從禁閉室出來,我來感謝你。你說不用。還說我不能死。因為,你給我立了生基墳,二十九歲那年我就要做老總。你要驗證你的技術。」

說到這裡的時候,天戊大佬身子開始無節奏的抽搐。

而我,早已變成了行屍走肉。

「二十九歲那年,我當真做了老總。就在那天,阿曈卻是來找我,說你不見了。」

「我當時受傷躺在床上什麼都記不起來。就只記得那年你被我出鬼龍洞說過的那句話。」

「你說,將來有那麼一天,你帶我開筒子錢,咱們搭火,一人一半。一起發財。」

天戊大佬慢慢起身轉過頭看著我,聲音嗚咽哆嗦:「這句話,你丫的說了整整五年。老子也等了你五年。」

「直到十二年後的今天,你才做到。」

「還是老子命令你的。」

說到此處,天戊大佬已是哽咽難嚥。

轉過頭來的那一刻,天戊大佬

的口罩,已被淚水浸透:「銅獅子!」

「銅板板!」

「***怎麼變這個樣子了。」

我緊緊咬著牙抿著嘴,閉著眼,渾身顫慄,結結巴巴語不成調。

「班長!」

「班長!!」

「班長!!!」

眼前,這位蒙著臉的天戊大佬……

是我們少年班做了十八年的背鍋俠、被我們所有同學欺負了十八年的老好人的班長!

鄒永鋒!

如此戲劇性的一幕就活生生髮生在我的身上,我完全不敢相信!

不是因為曾經的班長現在已是天戊大佬,而是,眼前的班長已經變了最初的模樣。

他那臃腫的身體,包裹的是比孤兒貝更厚更重的防彈衣和防刺服。

他戴著口罩的之下的那張臉,嚴重變形。

還有他的嗓子,也損壞嚴重。

「當時那顆子彈擦著太陽穴打進我臉,穿破篩骨和顴骨,再打破下頜骨,貫入喉管……」

戒備森嚴的魔都基地中,鄒永鋒三年來第一次脫掉衣服,對我展示了他的上半身。

觸目驚心。

「當時我半邊臉都塌了,骨頭都碎了渣。足足躺了十個月才醒過來。這三年,我又動了大大小小不下一百多次手術才恢復到這個樣子。」

班長又給我點上煙:「另外一顆子彈從正面過來,打在我胸口。被你送我的天鐵牌擋了。」

「聲帶損傷無法恢復,只能戴這個。」

我心痛如絞,又默默無聲,木然的一支接一支抽著煙,想要用香菸麻痺自己,只是嘴卻是越抽越苦。

看著面目全非的班長,我無法想象當時被7.62狙擊子彈擊中的痛苦和感受。

我更無法想象,班長是靠什麼挺過那最艱難的時光。

我又想起了加貝。

比起加貝和班長,我又是何等的幸運。

「後來我升了天戊,第一件事就用許可權查你的去處。但我找不到你。我很奇怪。於是我又努力工作,晉升到天丁。」

「但還是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