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忠超眼睛放光,急切問道:“看得懂多少?”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剛才馬忠超聽到我所學專業的鄙夷和嫌棄。

還有,從石老把我推出來當大冤種到現在,馬忠超決口不提某些事。

再有,昨天我打了蘇肥婆被圍攻又被威脅,馬忠超身為執劍人,連一句場面話都不敢講!

更有,剛才的那些話。

這個人,不僅窩囊廢,還他媽沒擔當!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

熊將帶熊兵,一準揭不開鍋。

想當年,方州每一任執劍人,哪個不是令外敵聞風喪膽列入首殺名單的存在!

不過,我還是回應了馬忠超。

“不多!”

模稜兩可的話讓馬忠超沒了言語,卻是轉手就從公文包裡摸出三個物件擺在我跟前。

“你瞅瞅,都是哪些年代的?”

三件東西分別是蔣松柏的鼻菸壺,乾隆時期官做翡翠扳指以及明代嘉靖民窯青花印盒。

物件都是小玩意,不過卻是極有深意。

鼻菸壺屬於雜項,翡翠扳指屬於玉器,印盒屬於瓷器!

三件小物件涵蓋了三個朝代,三個類別,官做民窯加小眾。

顯然,這是馬忠超對我的入職考核。

能認出這三個物件且能準確道出來歷出處的,絕逼是國營商店幹了一輩子的鎮店大拿,要不就是各個博物館摸了一輩子的頂級專家教授。

尤其是那隻鼻菸壺。

道光年間,周樂元被封為鼻菸壺內畫第一人,內畫絕活屬於最高絕密,任何人都別想窺探。

魯省商人王鳳誥某天拜訪周樂元,適逢看門老頭正在打瞌睡,王鳳誥便自脫下靴子躡手躡腳地悄然走進。

周樂元慌亂中來不及收拾,被王鳳誥窺得用內畫竹筆作畫的秘密。

而後,王鳳誥回到博山後反覆研習,終於掌握了內畫技藝的奧秘,並獨成一派

也就是博山魯派!

蔣松柏就是鼻菸壺博山派傳人,這個人名字在史料中幾乎找不到記錄。

知道他的人少之又少!

一旦知道,那這個人的實力就不用說了。

“怎麼樣?看出來沒有?”

“別急,慢慢看。喏,給你放大鏡,還有手電。”

馬忠超笑容藹藹,抽著煙喝著茶,眼睛卻是沒有一秒離開我的臉。

草包馬忠超,外忍內殘,太陰險!

若論心機,前夜想套路我的林朝夕在馬忠超這個老卑鄙跟前就是個小米渣。

“我挖過的墓沒有這些。”

馬忠超的手懸停在半空,拖長音調:“是嘛。你再好好看看。”

說著,馬忠超竟然又遞給我一個高倍單筒放大鏡。

“看不懂。”

我垂下眼皮,漠然開口。

“一件都看不懂?”

“嗯。”

“你挖過的墓沒有出過類似的東西?”

“沒有!”

頃刻間,馬忠超沒了言語,嘆了一口氣又不甘心再問。

“應該有的吧?”

“真沒有。”

馬忠超有些急了,彎腰靠近我:“那你都挖過哪些朝代的墓?都出過哪些東西?”

“銅器?玉器?竹簡?金器……”

我靜靜說道:“都是撿盜墓賊剩下的,基本都是人骨頭。”

馬忠超手一動,羅馬國高檔茶杯一下子打翻,軟中煙盒頓時被灌滿。

七八十度的開水潑在亞麻褲上,當即就把他燙得站起來,不停抖褲子,嘴裡嘶嘶嘶的抽冷氣。

剛躲過水淹,跟著,馬忠超卻是發出殺豬般的哎呦叫喚。

他嘴裡叼著軟中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夾克上,等到他發現的時候,菸頭帶著真絲夾克已經牢牢黏住了手臂。

焦臭滿屋!

等到馬忠超拾摞好自己,極為狼狽的他極度難堪,卻又保持極為沉穩的風範,對我打破砂鍋問到底。

“教你考古的老師姓什麼?”

“曹!”

“姓曹……啊。曹什麼?”

“不知道。有規定,不讓問。”

“多大歲數?”

“看不出來。”

馬忠超顯然不信:“多大歲數都看不出來?”

我點頭:“隱元的導師最重養生。”

馬忠超依舊不肯死心,繼續追問:“那……曹那誰有什麼特點?相貌?性格?”

“沒什麼特點。就坐了個輪椅。上課不定時。愛打人。”

馬忠超頓時皺起眉頭,眼神飄忽,細嫩手指敲擊桌面,嘴裡唸叨,似乎在腦海裡踅摸神州曹姓考古大佬名單。

半響,他臉上盡是失落,欲言又止最後意興闌珊扔出一疊檔案:“我知道了。呵呵。”

“先這樣。”

“這些需要你簽字確認。”

親眼看著我簽了十數份保密協議,馬忠超掏出章子依次蓋戳。

護照上繳。

至此,我順利入職方州!

從今天開始,我正式消失在這個世界!

有身份證,相關係統能查到我的住址和單位!

住址和單位都是實憑實據,可查可考。

“行吧。接下來你就安心工作。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會在新的崗位上發揮重要作用。”

“放手去幹,努力拼搏,為方州爭光!”

接下來就是宣誓。

照著保密條例唸完,鑑定所公章正式交在我手裡。

跟著就是發放配槍。

發放配槍也只是個形勢,我連槍的影子都沒見著,就在領取書上簽字畫押。完了馬忠超又把配槍收了回去。

同樣,也是走了書面形式。

逮著我的手用力搖了三下,馬忠超抄起檔案袋轉身要走。

這當口,我叫住了他,問出積壓蘊藏在我心底最想問的問題。

“會長。我想知道,天監,神局和特所的情況。需要什麼許可權?”

馬忠超眨眨眼,沉吟數秒笑著說:“那就要看你要了解到什麼程度。小童,你問這個……”

我打斷馬忠超:“所有情況。”

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