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州今年居然還有新人來了?”

“你小子這可是在金星啦。嘛意思?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呀。”

“瞅瞅,讓我瞅瞅……”

嘴裡說著,禿老亮一把抄過A4紙,一邊拉開抽屜摸出老花鏡。

這一刻,我徑自發現禿老亮的手在抖!

獨眼禿老亮費力戴上老花鏡,又摸出放大鏡湊在A4紙上:“茲有……少年班學員童師……特調方州……擔任神州……”

“請協助辦理入職手續!”

禿老亮念出來的,都是通知書還看得見的字。

在金河懸崖洞養傷七年那段日子,這份派遣通知書經歷了太多磨難。

能儲存下來,已經是個奇蹟。

一字一句唸完殘不全的通知書,禿老亮整張臉袋杵著A4紙零距離接觸。

“這是……總部的公章?!”

派遣通知書緩緩下落,禿老亮獨眼緊緊瞪著我,沉聲叫道:“你自個考的?”

我輕聲說道:“總部定的。”

“吹!得勁兒的吹。”

“總部會選你這個麻桿兒?”

禿老亮小眼睛眯成一條縫,繼續追問盤底:“哪所少年班畢業的?”

禿老亮完全不在乎派遣通知書上的洞洞眼眼,興致勃勃如同報菜名那般一口氣念出十八所頂尖大學校名。

“核大?地大?海大?航大?哈大?科大?老和山?圓明園?五道口……”

我板著臉平靜回應:“機密。”

神州少年班最初起源來自一位世界級物理大師的建議。

上世紀七十年代,大師兩次歸國交流。

當時老總向大師徵詢,問祖國學術人才斷層嚴重,可否聘請國外大師教授?

大師答:“我們神州從不缺人才,只是沒有得到重視。沒必要請外教!”

而後,大師向老總提出建議,挑選年紀在十三歲左右的全國少年尖子進行特殊教育培訓,面向未來,為祖國儲備人才,築牢基礎。

改開那一年,全國科學大會召開。

一個月後,神州第一批少年班開班!

這位大師,姓李,名政道!

爆炸獎得主!

他和另外一位世界級大師聯手一起,證明了堪比愛因斯坦相對論同樣偉大的宇稱不守恆定律。

那位大師姓楊!

同為爆炸獎得主!

他們,都是神州人!

而為李楊兩位大師做宇稱不守恆實驗的,也是一位神州人!

她就是曼哈頓計劃最重要的成員之一!

東方居里夫人!

吳健雄大師!

若不是當年爆炸獎性別歧視,那一年斯維亞皇家音樂廳的頒獎臺上,將會再多一位神州大師!

禿老亮所說的那些一等一的大學確實辦過少年班。其中有三所大學現在還在招收全國頂尖少年。這些少年都是天賦極高的人中龍鳳。畢業之後也成為了各行各業的菁英翹楚!

有的更是行業鉅子!

我和他們不同!

我上的少年班,只有一屆!

全班六十四名學生,人均IQ值197!

開班十八年,到解散那天,僅剩九人!

餘下五十五人,有的一輩子隱入塵煙變身影子為國鍛劍!

有的一輩子隱姓埋名化身長城為國鑄盾!

有的,已經化作了巍巍崑崙上一粒最白的雪!

“切!”

“嚇唬誰吶?”

禿老亮甩了個白眼惡狠狠叫道:“嘚瑟!揍性!”

嘴裡罵著,禿老亮突然指著我大聲質問:“這七年你去哪兒了?為什麼現在才來報到?”

我沉默了!

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也不能回答!

但我不願意放棄,漠然開口:“不該問的別問!”

“嘿!小兔崽子還挺橫。”

忽然,禿老亮大豬臉板正,豆大的眼珠子直溜溜盯著我,小聲詢問。

“你……該不會在學校裡就簽了蒸發密令潛伏隱遁,如今七年之期已到,封印解除!?”

“要不……就是在學校就被抽調執行秘密任務,現在使命完成,王者歸來?!”

我靜靜站著,不點頭不否認。

“嘶!”

禿老亮嘴角狠狠一抽,獨眼眯成一條縫,聲音陡然降低九成九。

“這倆都不是……那就是永不解密了?”

我垂下眼皮,依舊不回應。

禿老亮看著我的眼睛深處,泛起海嘯般的地震,久久不能平靜。

突然間,禿老亮哈哈大笑,罵出聲:“逗你玩兒吶傻東西。”

“還他媽永不解密?!”

跟著禿老亮又重重呸了口:“誰信誰傻逼。”

大笑聲中,禿老亮左手在右眼上重重一抹,登記資訊。

“童師!”

“來訪時間……9月29號……”

“來訪目的,入職報到。”

“簽字!”

“嘿嘿嘿,看看你這寫的啥,還草書……”

大笑聲中,禿老亮將派遣通知書遞出來,擺擺手:“進去吧。”

我平靜接過派遣函,轉身向裡走去。

雲層開處,三丈陽光透照而下。

一塊隱藏在柳樹後的銅牌在我的眼簾中一閃而沒。

小小的銅牌上,赫然寫著八個鳥篆文字!

“方州自然科學學會!”

方州總部內部別有洞天,竟然是一處四進的四合院。

和其他四合院格局一樣,照壁後的大院裡,停著不少腳踏車。大多鏽跡斑斑。

倒座房被隔成了九個辦公室。大門緊鎖,無人應值。

進了二進院的垂花門,眼前豁然開朗。

東西各有三間廂房,正北大房足有長五間。

院子裡左右栽著兩株大棗樹,上面還掛著古樹名木的牌子。

即便挨著熱鬧喧譁的孔廟,這裡也非常的清淨,很有些世外桃源歲月靜好的格調。

四進的四合院,加上開在正中的大門,擱以前,那是王爺的府邸。

只是,這座四合院很老很舊。

更奇怪的是,這裡似乎沒幾個人!

整個院子看起來,非常頹敗,毫無生機!

看了看上世紀的鋼門窗,又看了看那些殘缺的玻璃,我目光投向唯一開著的東廂房。

掛著辦公室牌子的東廂房裡同樣無人。

這一刻,我有些懷疑,我自己走錯了地方。

這裡,怎麼可能是方州的總部?

要知道,方州和科學院,都是神州最頂級的存在。

在某種程度上說,方州甚至超越了科學院!

我心裡湧起一陣失落,更多的是不解。

拾階而上,到了正房,輕輕敲響會長辦公室。

這裡,是整個院子唯一能聽到呼吸的地方。

“敲什麼敲?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