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竹揚起的那一刻,一架輪椅慢慢的一絲一絲的放大放慢,出現在二進院的門口。

一瞬間,我渾身抖散了架。

「是他!」

「是他!」

我身子開始抽搐,無節奏的抽搐,全身發冷。

瞬間,那斬龍後遺症驟然降臨,無法言述的巨大痛苦席捲我全身,撕裂我的神魂。

出人意料的,這一刻的我,徑自絲毫感覺不到半點的疼痛。

因為,我的腦海早已被往事的記憶填滿衝爆!

我腦子中一百四十億組神經元都被往事塞滿,以至於我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可偏偏的,我又看不見任何往事的畫面。

二進院門口,那架輪椅現出全身。

輪椅上,坐著一個如畫中書中神仙般的老人。

那老人雪白的銀髮根根豎立,堅硬如麥芒。

足有兩寸寬闊的額頭!

那額頭非常奇特怪異,高高凸起如一個橢圓的圓球,像極了神話中的南極仙翁,叫人一眼就終生不忘。

凸起的額頭之下,是兩條拇指粗賽過白雪的眉毛。

他的鼻子更是一絕!

光是兩個鼻孔就佔據了半張臉,那山根挺直如龍脊,鼻翼飽滿豐隆,看得人驚心動魄。

最叫人感到心驚膽戰的,是老人的那雙眼睛!

飛龍眼!

又大又圓,賽過銅鈴。

兩隻眼珠子閃亮如太陽,神光奕奕。

輕輕眨動間,眼瞳中閃爍洞察世間萬物的睿智和穿透人心刺人神魂的神威!

再配上那雙彌勒佛般的超級大耳和那張紅光滿面的臉,這個老人的面相呈現出現的,就八個字。

紫氣東來!

飛龍乘雲!

單從面相,無法估算出這個老頭的真實年紀。

但他的手卻和他的面相呈現出截然不同的反比。

雙手佈滿了褐色黃色黑色青色的各種老人斑,叫人不敢多看第二眼。

遠隔十數米,老人的樣子落進我的眼睛,我整個人抖得越發厲害,眼淚不爭氣的淌落。

奇異老人的出現瞬間引起現場所有人的關注。

每個人都對奇異老人充滿了好奇!

這個老人雖然坐著輪椅,但他的身上卻是透著一股子非常古怪難以言述的氣勢!

有浩然天地的正氣,有睥睨萬物的傲氣,更有說不出的邪異之氣。

奇怪的是這老人雖然坐著輪椅,但身後卻是空無一人。

「柏老總,柏大人。小的曹世成給您請安。」

「您吉祥!」

字正腔圓的燕都話出口,周圍盡是一片動容色變。

曹世成三字出口,只聽見噗通一聲響,老於帥哥就坐在了地上。

「曹老師。」

一聲曹老師,老於帥哥已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曹世成!」

「你叫曹世成?」

柏華松居高臨下俯看著矮子殘廢的曹世成,目露凌傲:「剛你說,你就是童師的後臺?」

曹世成手握雷竹昂首看著柏華松,不卑不亢輕聲開***出隱隱風雷之音:「回柏大人的話,小的正是。」

「少給我裝腔作勢。」

柏華松獰聲叫道:「就你?還想做童師的後臺?你配嗎?」

「回柏大人的話……」

曹世成也不看我,揚起雷竹衝我遙空一指靜靜說:「童師是我曹世成的徒弟。我教了他十八年,他無父無母,我,就是他半個親爹。

「我也當得起他的後臺。」

「我也配做他的後臺!」

遠遠的,癱在正院臺階上的我聽到這話,不禁冷哼出聲,想要爬起又生不出半點力氣!

只是我的臉卻在不停的扭曲!

對面這個南極仙翁般老東西——

就是折磨我十八年——

就是欺騙我十八年——

就是把我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就是讓我沒了一魂二魄的——

就是叫我在金河懸崖洞躺了整整七年——

少年班最不負責任——

最不要臉——

的老豬狗——

校長——

曹世成!!!

狗東西啊狗東西!

一冒頭就要當老子的親爹!

這一刻,我恨滿胸膛又欲哭無淚,氣得不行!

柏華松昂首負立,哪把曹世成看在眼裡,嘴裡冷笑:「聽你的口氣,你的學生殺人放火,你還能保他不挨槍子兒?」

曹世成背靠輪椅,右手握著雷竹左手輕輕磋磨,篤定自若輕描淡寫說道:「挨槍子兒不敢保證。」

「我只敢保證……」

「他今兒個,全手全腳回家睡覺,連一根頭髮絲都不會少。」

「明兒一早醒來,高高興興上班。」

此話一出,全場色變!

莊馳華韓保豐吃驚看著曹世成,眼瞳裡盡是潑天的震撼和不信。

很明顯,兩個人都不相信一個殘廢輪椅老頭的話!

這個殘廢老頭渾身上下除了相貌長得有些怪異之外,其他的,一無是處!

柏華松嗤笑出口:「你就不怕說話閃了舌頭。」

「國法大於天!」

曹世成面不改色心不跳,從容鎮定淡然開口:「我剛可是聽柏大人說的,外事大於天。」

頓時間,柏華松臉色一滯,現出一抹蒼白:「我說的有錯?」

不輕不重扇了柏華松一巴掌,曹世成冷冷開口:「柏大人豈能有錯。在老外跟前兒,錯的必然是我徒弟。錯的,必然是我們神州。」

又是無形的一巴掌過去,打得柏華松光輝燦爛,啞口無言。

曹世成飛龍眼慢慢睜圓,朗聲說道:「一百年前,神州沒本事。是個白皮都來踩我們一腳,那些租界門口公然寫著神州人與狗不能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