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風沙中,我只感覺遠方的西山拔地而起,重重落在我的背上,壓得我喘不過氣。

張姓老人這句話包涵了太多。

無法預計的變數、無法想象的後果、難以劃分的責任……

我眼皮如落閘的三峽閘口重重闔下,重重點頭。

歪嘴男人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卻在兩秒後毅然轉身,龍壤虎步走向東南角,到了周承龍跟前。

下一秒,周承龍徑自主動站起和歪嘴男人握手。

兩個人交談不過兩句,周承龍面色乍變,扭頭望向我。

隔著二十多米,我都能清楚感受到周承龍眼睛裡爆出來的無盡殺意。

隨後,周承龍對著歪嘴男人斷然搖頭。

也就在這時候,樓頂觀察哨和東南角兩側突然傳出失聲尖叫:「他們起來了!」

聽到這話,眾人紛紛抬頭望去,霎時間神魂出竅,亡魂皆冒。

只見著小桉熠左手扶著鴿籠慢慢起身,右手逮著揚揚聲帶,扯歪著嘴冒了一句話。

那叫揚揚的小男孩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左手撐著斜屋面後縮,跟著緩緩站起。

緊接著,兩個小男孩靠在鴿籠前,左右手齊齊張開,無視百米高樓,一起昂首面對灰暮蒼穹,同時露出一分詭異的笑容……

身子前傾……

「動手!」

周承龍口中爆出雷吼,直衝東南角!

一聲令下,埋伏在斜屋面兩側、背後三名紅衣藍衣黑衣特勤飛竄而上,從左右後三方直撲過去。

「桉熠!」

「別跳!」

人群中傳來莊馳華悽慘悲拗,莊馳華再也承受不住,直挺挺倒在地上,暈厥過去。

電光火石間,營救行動展開。

撲在最前面的一名紅衣消防應該是燕都同行中身手最矯健心態最穩的悍將。

他埋伏的位置也是最好最佳。

只見著他從斜屋面後直接竄起,整個身體趴在斜屋面上,雙腳猛蹬,筆直射出的同時,雙手如爪,直直抓向兩個小男孩。

兩個小男孩左右手綁在一起,雖然極其危險,但也有個最大的好處。

只要抓住其中任何一個,萬事大吉!

眼看著紅衣消防雙手距離僅僅桉熠不足兩尺的時候,他身邊的揚揚身子已經倒了下去。

這一倒,直接讓紅衣消防抓了空!

身在滑不溜秋的斜屋面上,紅衣消防根本來不及做任何補救動作,沿著揚揚留下的空隙直直滑落下百米高樓。

幾乎與此同時,左右負責接應兩名的藍衣黑衣特勤完全沒料到紅衣消防會失手。

一步錯,步步錯。

兩名特勤在在空中直直撞在一起,悶嚎一聲,直墜而下。

也幸虧三名最優秀的消防和特勤身上綁著安全繩,否則這一下,三條命就沒了。

最先落下的紅衣消防綁著安全繩最長,直直落下十數米才到頭。

嘣!

繃直的安全繩發出音爆聲響。

紅衣消防整個人被拉直,右肘重重砸在外牆空調機角,當即右臂就被撞斷,露出血淋淋的臂骨。

強大的墜力透過安全繩傳遞回來,負責拉拽安全繩的幾個消防直接被這股無匹力道帶著往前,齊齊貼在牆壁上,發出痛苦悶哼。

另外兩名特勤情況更糟。

兩個人的全力一擊沒有成功,反而在空中撞在一起。

一個連哼都沒哼一聲便自當場暈厥掛在半空一動不動。

另一個反彈回來,後背與凸起的槽鋼層來了個最

親密的接觸。

當即那黑衣特勤便自慘嚎大叫,吐出血來,整個人如同被電打了那般,在空中不停的掙扎抖動。

上面兩組負責拉繩的後勤嚇得肝膽盡裂。

就在兩組特勤飛速拉繩回去的當口,一股詭異的怪風席捲天地,帶起滿天風沙。

掛在半空的藍衣黑衣兩名特勤如斷線風箏被怪風捲起,在空中再次相撞。

緊跟著,兩個人幫著安全繩就纏在一起,頃刻間打了無數個結,直接將兩個特勤緊緊綁在一處!

從營救開始到失敗結束,整個過程不過眨眼彈指間。

三個最具戰力的特勤全部掛彩重傷。

然而,更恐怖駭人的……

是揚揚半個身子已經吊在了斜屋面的屋簷。

唯一的、僅有的,連著的,只有桉熠把著鴿籠的手!

所有的希望,都承載在桉熠的這隻手上。

「啊!」

「啊!!!」

「小心啊!」

「揚揚。」

「桉熠。」

「桉熠別鬆手。別松……姨媽求你,姨媽求你……」

樓下傳來驚恐萬狀的尖叫,如地獄狂魔的得意咆哮。

樓頂處,周家莊家兩家家屬飛撲而上,哭嚎翻天。

也就這時候,天色一下子就變暗。

寒風在這一刻暴漲,空氣被撕裂,發出最恐怖的鬼哭。

不到十秒,一顆顆黃豆大的雨點從四面八方打下來。

眨眼間功夫,那黃豆雨點就變成粗如橄欖的雨坨,瘋狂砸在現場每個人頭上。

須臾間,斜屋面瓦便自被淋溼!

「上!」

站在東南角的周承龍眼眶崩裂,咬牙嘶吼:「二號方案!」

所謂的二號方案,那都是還停留在紙面上根本沒做任何演練的吹牛逼!

現在三組特勤忙著救自己的人都來不及,哪還有他媽什麼餘力顧得上救桉熠和揚揚

嘴裡吼出二號方案,周承龍指著斜屋面上的桉熠厲聲大吼:「周桉熠。你要是我周承龍的兒子。你就給我活下去!」

「不準松!手!」

「你要鬆手,你就不配做我周承龍的兒子。你就不配做周家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