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看上去不太聰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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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豔兒房間門猛地被推開。
她不耐煩看過去,“大嫂,你幹什麼?”
白大嫂把房門一鎖,從窗戶張望了兩眼院子裡的場景,拽著白豔兒的胳膊,眼裡貪婪,低聲急切,“江家的錢,是不是你偷的?”
白豔兒臉色僵硬一瞬,瞬間甩開白大嫂的手,尖聲反駁,“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怎麼會偷錢!”
白大嫂一眼看穿,白豔兒是什麼性子,她從嫁進來第一天就摸清楚了——白豔兒就是個自私又貪婪,好吃懶做的利己主義者!
“豔兒,大嫂來不是問責,大嫂就是想跟你借點錢。”白大嫂笑了笑,“大寶今年該上小學了,家裡缺點錢,你看……”
白豔兒咬著後槽牙,“我沒錢!”
“豔兒,你要真這麼說,那大嫂沒話說。”白大嫂站起身,收起了臉上的熱情,從容撣了撣褶皺的粗布褂子。
邊往外走邊哀嘆,“江家遭了賊,憑著江鶴之的性子,估計得報警處理。這要是被查出來……”
“想不到咱們西堰村竟然遭了賊,真是可怕啊……”
白豔兒心臟一突突,眼皮落下,遮住眼中的擔憂。
眼見白大嫂要推門出去,白豔兒咬了咬牙,喊住了白大嫂。
“大嫂,侄子上學,我這個做小姑的理應照顧。這樣吧,我拿五十,給他添點新文具新書包啥的。”
白大嫂眉開眼笑,五十塊啊!她家那口子得掙三個月!
不過……
“一百。”白大嫂坐地起價,“江鶴之可是科長,每個月不得好幾十,你拿五十塊錢打發叫花子呢?”
白豔兒氣兒瞬間不順了,她知道大嫂向來潑辣無賴,什麼事兒都能幹得出來。
“大嫂,一百塊太多了,不過孩子上學是大事,我這個做小姑的多拿點也沒什麼,但再多我也拿不出來了。”
…
白家院子中。
白大嫂從白豔兒房間走出來,收斂了笑,眉眼間卻殘存著笑意。
她佯裝皺眉,“江嬸子,豔兒說確實取了錢,但是……去城裡路上,她一摸口袋,錢沒了!”
“她急得上火,在路上找了半天都沒找到。”
“這不是嘛,她怕你們責怪,躲回孃家了!”
白大嫂胡扯一通,理由確實讓人挑不出毛病。
白家一家子人精,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紛紛為白豔兒開脫。
“江嬸子,豔兒打小就是個粗心的,丟錢是常有的事兒。”
“是啊,江嬸子,豔兒還懷著孕,你們可別跟她生氣。”
白先鋒放下碗,派頭十足,“親家母,豔兒這孩子粗心,你看家裡丟了多少,我們給你們補點,三十夠了?多了我們家也沒有,這時候,誰家日子也不寬裕。”
章良娟嚅了嚅嘴唇,雙手攥住衣角,“那啥……不用補,這事兒我回去問問鶴之……”
章良娟離開白家,恍恍惚惚回到江家。
看到院子裡坐在輪椅上的大兒子,看到小水缸高的小孫女,章良娟瞬間紅了眼,自責自己沒用,弄丟了家裡的錢,那可是她兒子的救命錢啊!以後小孫女上學,也需要這筆錢!
“怎麼了,娘?”
江鶴之正用小木棍,在地上寫字,教江一茶認字,瞧見自家老孃要哭,問了一嘴。
章良娟一拍大腿,張開嘴要嚎,哭嚎聲還沒響起,就被江一茶的心聲噎住。
【應該是去白家要錢,沒有要到。】
【白豔兒捲走了白家所有錢,還不承認,壞東西!】
【壞東西!】
【竟然敢搶猹猹的錢!】
【猹猹今晚就去暗殺她!】
江一茶蹲在地上,握起小拳頭,暗戳戳下決心,心裡想了各種“暗殺計劃。”
章良娟愣在原地,頗為滑稽地張大嘴。
江一茶疑惑,拽了拽江鶴之的袖子,指著章良娟。
小聲問,“爸爸,奶奶怎麼了?”
【奶奶怎麼呆呆的?】
【看上去不太聰明呢。】
【不會是老年痴呆吧?】
江鶴之笑吟吟,摸了摸江一茶的小腦袋,“沒事,奶奶累了。”
章良娟一咬牙,轉身往門外走,邊走邊握著拳,她要去問清楚,她相信,白豔兒絕不可能是這種忘恩負義的人!
江一茶盯著章良娟的背影。
【奶奶好奇怪,難不成現在就得那種病了?】
江鶴之眸光微沉,他本來不相信閨女的心聲,可一次兩次,事事湊巧,他不得不信。
江鶴之垂眸,茶茶說過,他娘會被假醫生的藥毒死,但是一直沒說是什麼病,如果他知道是什麼病,就能早點治療,他娘或許……
江鶴之眸光落在江一茶頭頂,他該怎麼套話,這是個問題。
豔陽高照,屋外越來越熱,人們都拿著蒲扇,躲進樹蔭下,愜意喝茶或小憩。
白家人吃過午飯,一家人整整齊齊坐在院中的大槐樹下,大人們手裡握著大蒲扇,孩子們睡在鋪著草蓆的地上。
伴著蟬鳴,大人們聊起了八卦。
“豔兒,你等天黑去一趟江家,瞧瞧江鶴之那腿咋回事,要是治不好,你們趕緊離婚。趁現在離婚,他那賠償金能分你大半。”
白大嫂一邊扇蒲扇,一邊扯身上的粗布衣服,布料不透氣,她的動作大開大合,頗為不拘小節。
白豔兒心底不屑,她是個高中生,打心眼裡瞧不起小學輟學的大嫂,看不上她的粗鄙行為。
“知道了。”
白豔兒雖然看不上白大嫂的言行,但在這件事的想法上,與白大嫂不謀而合。
“我一會兒——”
話說了半截,白家大門啪啪響,院中的狗狂吠。
“豔兒,開門去。”
白大嫂直接吩咐,彷彿使喚白豔兒天經地義。
白豔兒沒說什麼,起身去開門,只是臉色確實不好看。
“砰砰砰”
白豔兒握住門栓子,將火氣全爆發出來,“拍什麼拍!閻王催命啊?!”
門倏地開啟,白豔兒擰眉望著來人,“娘,你怎麼又來了?”
章良娟看到白豔兒,眼神瞬間軟和下來。
她有些難為情看向白豔兒,“咱們進去說吧。”
白豔兒不耐煩,依舊站在門前,直接問道:“娘,江鶴之的腿怎麼樣了?還有救嗎?”
“衛生院說不好治……”
章良娟神情落寞,話還沒說完,就被白豔兒打斷。
“既然沒救了,那廠子應該能賠不少錢吧?”
白豔兒拉起章良娟的手,懇求道,“娘,你也是女人,你應該知道我的難處,我還年輕,我總不能跟一個廢人過一輩吧?”
章良娟看著白豔兒“懇切真誠”的表情,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這一刻,她竟然有些不認識白豔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