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臟一跌,重重落下去。

就像是盪鞦韆時搖晃到了最高峰,正想深吸一口最甘甜的空氣,卻已經墜下去。

“謝謝你對我的惦記,為了我拒絕了條件好的物件。但我希望,你也能忘記過往,開始新的生活,不要因為幼年時的一個小插曲,而走不出去。”

萬滋雅呆呆看著他,小臉上全是失落與失望。

見他要走,才忽然壯起膽子,咬唇喊住:

“大表哥……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能在你和表嫂結婚之前就重遇,我們會不會有另一個故事?……有沒有可能……有沒可能在一起?”

霍慎修步子一止:“這世上沒有如果。”

萬滋雅鼻子一酸,眼圈紅了:

“所以大表哥,原來我們欠的只是一點運氣和時間。如果你不這麼早結婚,如果我能早點畢業去華國工作,在你婚前就找到你……我們現在的結局,會完全不一樣,是麼?”

他寧謐了眸色:“不要想那麼多。我說了,沒有如果。”

萬滋雅吸了吸眼淚,抬起雪頸,強擠出笑容,卻那麼慘淡,惹人愛憐:

“……對不起,我也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才這麼問。放心,大表哥,我不會打擾和破壞你和表嫂的關係。我也沒有這個資格。我只是……感慨一下而已。”

他當然不會怪她,只在原地站了會兒,才朝樓下走去,卻被她喊住:

“大表哥。”

他回頭,看她一眼。

萬滋雅鼓起勇氣:“大表哥,我對你有一個請求,是唯一的一個,也是最後一個……不知道能不能答應我。”

他示意她說。

“我知道你不會在金家留很久,馬上就要走了。這一走,我們兩,怕是也很難再見面了,”萬滋雅眸子低垂,又透出幾分哀情,攪動著兩隻手:“我希望你明天能不能抽出時間,陪我在城內逛逛……就只是隨便逛逛就可以,並不需要做什麼,哪怕一兩個小時都行。”

說到這裡,頓了頓,聲音越發黯然:

“這是我一直以來的願望,我一直就在想,有朝一日,我要是找到了那個小哥哥,一定要帶他一起來我生活的城市,我想帶他逛遍我去過的地方。”

“大表哥,你說你謝謝我救了你,我也不需要你的任何報答,只有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

空氣沉靜幾秒,她沒聽到他的回覆,眼神更顯失落,正想說話,卻聽他開口:

“明天下午我會和拿督一起去見金家的下屬,上午有空。那就早上八點,樓下見吧。”

萬滋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旋即喜出望外,馬上點頭。

與此同時,蘇蜜在房間裡看小說,有人敲門。

她以為是霍慎修回來了,放下手機雀躍地跑過去,開啟門,卻是厲承勳坐在輪椅上。

“你怎麼又來了?”

厲承勳觀察她的臉色:“蜜蜜,你沒什麼吧。”

蘇蜜知道他的意思,抱住雙臂:“我能有什麼?”

厲承勳試探:“霍慎修和滋雅原來有那樣的一段淵源,你真的一點不生氣,不吃醋?”

蘇蜜做了個請的手勢:“如果你是為了挑撥來的,可以回去了。”

厲承勳當然沒回去,反而上下端詳了她一番,忽的就笑出來。

蘇蜜皺眉:“你哪根筋搭錯了?笑什麼?”

厲承勳搖頭嘆道:“看來霍慎修已經把你給哄好了,是嗎?”

蘇蜜沒說話。

“他怎麼哄你的?是說對滋雅沒什麼,讓你放寬心之類的吧?”厲承勳笑得更是濃郁,“男人的鬼話,你不會還真的信了吧?”

“是啊,男人的鬼話確實不能信。”蘇蜜諷刺。

他是忘記他自己也用生日騙過她嗎?

厲承勳見她要關門逐客,脫口而出:“他要是對滋雅真的沒什麼,這會兒會跟滋雅在樓梯口打得熱乎嗎?”

剛坐電梯下來時,無意撞見兩人在樓梯口說話。

滋雅脈脈含情的樣子。

霍慎修看著倒也不排斥。

這種好機會,他哪能錯過,趕緊就豎起耳朵,多聽了幾句。

蘇蜜欲關上門的手一止。

厲承勳伸長頸子往房間內看:“他還沒回來啊?嘖,看來還真是聊上癮了……啊對,我依稀還聽見兩人約著明天上午好像要去做什麼。”

蘇蜜打斷:“夠了,你以為編這些我就信了?”

厲承勳發誓:“我要是編的,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好不好?要不你自己出去看看?他們這會兒說不定還在三樓樓梯口卿卿我我呢。”

蘇蜜再沒說話,砰一聲關上門。

半會兒,走到屋內的沙發上坐下來。

卻再沒閒心思看小說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敲門聲再次響起。

她回過神,不耐煩地走過去拉開門:“厲承勳你是沒別的事了嗎……”

卻見門口站著的是霍慎修。

她噤聲,吞下話:“你回來了怎麼不直接進來,還敲門啊……”

“門反鎖了,進不來。”他瞥一眼門鎖。

她籲口氣,可能是剛才關門時力氣大了點,不小心將門給反鎖了。

他眸色已暗下來:“他又來騷擾你了?”

“……也沒,就是過來說了兩句話。”她說著,卻見他轉身,似乎要去哪裡,一下子猜出他的意思,怕是要去給厲承勳一點好看,忙拉住他的手:“他真的沒幹嘛,進都沒進來,在門口說了幾句我就把他給打發走了。”

在別的地方就算了,這可是在金家。

他要是為了她跟自己弟弟鬧起來,金家上下怎麼看她啊?

還不得說是她是個紅顏禍水,弄得兄弟不和啊?

她可不想無緣無故地背個罪名。

霍慎修也顧忌到這一點,總算沒再往樓梯走,由她拉進了房間。

見他仍是繃著臉,蘇蜜拉開話題:“金先生叫你去,說了什麼?”

他這才鬆弛了神經,看向她:“本來說明天走。但因為今天下午的行程耽擱了,明天要重新去金家祖產公司那邊和金家下屬見面,可能得推到後天才能走。”

蘇蜜一頓,卻也沒說什麼:“哦,無所謂,早一天,遲一天,沒什麼。”

又問:“明天去跟金家下屬見面,是什麼時候?”

“下午。”

“那上午你有事嗎?”她儘量讓自己語氣平淡,閒適,就像在聊天。

“上午要出去一趟,”他倒也沒掩飾,只話鋒一轉,注視著她:“怎麼,你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