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見魯妙子，壽命無多？

“有何不可。”

許易哈哈一笑，直接走進了小樓。

室雅何須大，花香不在多。

步過正門上刻著‘安樂窩’的牌匾時，心中會不由自主地湧起安詳寧和的感覺。

又是一座能夠影響神魂的大陣，而且相對於之前的花園大陣，這一座陣法佈置的更為巧妙，效果也更加突出。

若非有著《控魂大法》、《讀心術》這兩大靈魂武技，許易或許都未必能發覺這一座大陣對自己的影響。

許易笑了笑，並沒有直接驅散這些影響。

以他如今對靈魂情緒的造詣，這座陣法能對他產生的效果微乎其微，反倒是這座大陣引起的情緒變化讓他有些觸動。

“和《控魂大法》這種直接作用於人靈魂的方法相比，這種借用外在環境來影響人靈魂的方式，也很有獨到之處！”

多瞭解一些這方面的知識，對他在靈魂方面也是一個擴充和提升。

許易眼光掃去。

對著入口處的兩道樑柱掛有一聯，寫在木牌上。

朝宜調琴，暮宜鼓瑟。

舊雨適至，新雨初來。

兩行字字型飄逸出塵，蒼勁有力。

許易看了後，心情似乎變得越發地安詳寧和。

“將書法也融入到陣法當中，這想法當真是秒啊！”

讚歎之中，他對於魯妙子也越發高看一眼。

尋常的陣法，都是利用各種機關陷阱、更高一層則是借用天地自然之力，像是這種將書法也融入到陣法裡面的，確實獨樹一格。

魯妙子能開創出這樣的獨道法門，說明他本身不僅是個天馬行空、不拘束縛的人，而且在書法上面的造詣也非常了得。

——想要將書法融入到陣法當中，首先你字就得要寫得好，而且還不是一般的好，而是那種能夠通神的好！

唯有如此，你才能讓人一眼看到你的書法時，就不自覺地受到影響。

雖然還未見到魯妙子，可單單只是目前的所見所聞，便已足夠讓人心生期待了。

許易邁步走入廳堂，此堂是四面廳的建築形式，透過四面花窗，把後方植物披蓋的危崖峭壁，周圍的婆娑柔篁，隱隱透入廳內，更顯得其陳設的紅木傢俱渾厚無華，閒適自然。

屋角處有道楠木造的梯階，通往上層。

“許公子還請上樓。”

樓上，那道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許易也沒有遲疑，直接順著梯階，走上了二樓。

上層以屏風分作前後兩間，一方擺了圓桌方椅，另一方該是主人寢臥之所。

這時正有一人站在窗前，面向窗外，背對著許易。

許易嘴角含笑，直接開口，來了個先聲奪人。

“魯先生這‘安樂窩’真是屋如其名，讓人不自覺地便只想安樂自在，不管其他。厲害，厲害！”

這一句話，無疑是當著對方的面，將魯妙子佈置在屋內的陣法給直接點了出來。

魯妙子神色間略微有些尷尬。

雖然他這座陣法對人體無害，但本質上終究還是在干擾別人的情緒，使之不自覺地對他放下敵意、乃至產生親近之意。

這種違背個人意願的做法，直接被人當面點了出來，多少是讓他覺得有些羞愧的。

在這點上，魯妙子就明顯不如許易了。

論起違背個人意願，《控魂大法》可比這座大陣徹底多了，許易心中可曾泛起過一絲羞愧？

甚至若非擔心《控魂大法》會影響到人的創造性，許易都想過直接將所有人控制起來，為他所用。

“許公子見諒！這是老朽的錯！”

魯妙子轉身，對著許易深鞠一躬。

然後一揮手，將房間內的陣法給解開了。

許易有些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他沒想到魯妙子竟然能夠如此果決！

這本身就是一件丟人的事，放到其他人身上，哪怕不斷然否認，也會用各種託詞，以推卸自身的責任。

魯妙子不僅直接承認了自己的過錯，而且還將陣法都給解了，這種做法屬實是非常人能做到的。

“魯先生嚴重了。”

許易看向魯妙子的眼神越發欣賞，雖然他不可能成為這種坦蕩的人，但不代表他不喜歡這樣的人。

他主動緩解了雙方的情緒，伸手示意道。

“我們不如坐下談？”

“是我失禮了，許公子，請！”

兩人分坐而下。

桌子上，早已放好了酒杯等器具，酒香四溢。

魯妙子直接斟滿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推向了許易。

許易也沒遲疑，直接將杯中之酒一飲而下。

“好酒！酒味醇厚，柔和清爽，最難得是香味濃郁協調，令人回味綿長。”

魯妙子臉上露出了笑容，彷彿是遇見了酒中知己，道。

“此酒是採石榴、葡萄、桔子、山渣、青梅、菠蘿六種鮮果釀製而成，經過選果、水洗、水漂、破碎、棄核、浸漬、提汁、發酵、調較、過濾、醇化的工序，再裝入木桶埋地陳釀三年始成。能入得許公子的眼，這酒也不算埋沒了。”

接下來，兩人便就著這六果釀，一邊喝酒、一邊談論著。

從釀酒，談到了琴棋書畫，又從琴棋書畫談到了園林佈陣，最後又從園林佈陣談到了天下大勢。

所涉及的範圍之廣，幾乎涵蓋了世間所有的知識。

本來只是想著隨意用一個話題開啟的魯妙子，卻是越談性質越濃，最後更是大拍桌子，將許易引為知己。

自他隱居以後，他已經好久沒有談得這麼開心了。

甚至就算是他沒有隱居之前，也少有人能和他談得這麼愉快，無論是談論什麼話題，都能接上話，而且對於話題理解深度一點不輸於他，甚至許多新奇的見解，令他都為之感嘆連連。

天下間，能達到許易這種程度，魯妙子這輩子也就見過兩人而已。

一個是邪帝向雨田。

這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存在，就算是一頭豬，活了這麼多年，懂的東西也不會少。

更何況向雨田不僅不是豬，而且還是天下最最頂級的天才！

縱觀黃易系列的一千多年曆史，能夠達到破碎虛空境界的，連十個都不到，平均幾乎兩百年才能出一個。

而邪帝向雨田，正好就是其中之一。

這樣一位精彩絕豔的人物，能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自然是相當正常的事情。

其所擁有的智慧和知識，也是魯妙子本人都自愧弗如的。

除了邪帝向雨田。

另外一個擁有如此智慧的人，就是邪王石之軒了。

毫無疑問，邪王石之軒絕對是魔門又一位精彩絕豔的人物，甚至在他剛出道時，正魔兩道很多人都將他當成下一位‘邪帝’！

按照石之軒當時的那個崛起的勢頭，也確實有著一統魔門、成為下一代邪帝的可能。

若非慈航靜齋將自己的得意弟子送了過去，打斷了他上升的勢頭，最後甚至將他逼瘋，現在的石之軒最低都已經是大宗師層次的了。

慈航靜齋的‘送女’手段雖然令人詬病，但你以為什麼人都能讓她們送的嗎？

想想慈航靜齋‘送女’的物件都是什麼人，蒼璩、向雨田、石之軒、龐斑······

這些人裡，單是最後破碎虛空的都超過一半了！

像是天刀宋缺這樣的，慈航靜齋最後可都沒送，想想便知她們擇人的標準有多高。

石之軒能被她們看上，其本身的資質才情絕對是不必多說的。能被魯妙子拿來和向雨田相比，也是有著其道理存在的。

而現如今，許易成為了魯妙子心中第三個這樣的存在！

各類知識、見解就不必多說了，單單是剛才的交談中，魯妙子已經充分感受到了許易在這方面的掌控。

甚至在一些只鱗片爪中，魯妙子發現許易所蘊含的知識底蘊，很可能比他想象的還要驚人！

像是一些關於天文地理的知識，他是透過向雨田那邊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是一個圓球這件事——據他說，那是向雨田閒的蛋疼，親自去跑了一遍整個世界之後，透過實地考察和驗證，才得出的結論。

而和許易的交談中，不僅出現了‘世界是圓的’這個說辭，更是進一步地推出了‘日心說’的觀點！

在這個‘天圓地方’、‘地心說’等觀點還佔據著絕對主流的世界，許易所表現出來的知識面，顯然遠遠超出了這個時代的人不止一個版本。

尤其是到後面許易說出一些天文學和物理學的知識時，魯妙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接了。

——因為這些知識真的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之內。

能接受‘世界是圓的’，已經是因為這個觀點是邪帝向雨田親自考察後給出各種資料和論斷的結果。

再往後的‘日心說’以及種種天文學、物理學的概念，確實極大衝擊了魯妙子本身的知識體系。

他確實是一個天馬行空的人不假。

能夠將‘書法’融入到陣法之中，這在其他陣法師眼中，絕對是‘離經叛道’的行為！

但實際上，他這樣做仍舊是基於他數十年來形成的三觀而做出的改變。

書法和陣法看似兩不相干，但到了一定層次後，兩者卻又存在著共通之處——比如，它們都開始涉及神魂、甚至影響神魂！

竟然它們都可以影響神魂，那我想辦法將它們融合起來，那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吧？

所以，兩者看似天差地別，實際上卻仍舊存在著合理性的，是魯妙子所認知的知識範圍內的。

但許易後來所給出的很多知識，就確實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內了。

什麼日心說，地球是圍繞著太陽轉的。

什麼行星執行軌跡，人體內的竅穴便是天體行星運動的投影。

還有什麼地心引力，宇宙四大基本力等等。

還有宇宙宏觀學說、宇宙微觀學說，時間與維度的關係等等等等。

這些觀點別說是從來沒有接觸過類似知識的魯妙子了，即便是後世的大學生，他們也頂多瞭解點皮毛。

你要跟他們往深了談，他們照樣也招架不住！

“一沙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原來這個世界竟然如此之精彩！”

“坐井觀天！”

“老朽以往真的是坐井觀天了啊！”

魯妙子連連嘆息，神色間充滿著遺憾和可惜之色。

雖然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些知識，甚至很多知識都聽不懂，但他相信這些知識都是真的！

一來，他不認為許易會騙他。

這些知識雖然很新奇，但騙他又有什麼意義呢？

二來，這些知識雖然初聽上去很離譜，但越聽卻越覺得有道理。

尤其是對於魯妙子這樣的全才來說，由於知道的太多了，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程度是遠超尋常人的。

也正因為知道的太多了，魯妙子才更能體會到一些知識的錯謬、或者無法自圓其說的地方。

他想過種種的可能，但都不能解釋的通其中的錯誤。

可如果按照許易的說法去理解，很多古代知識和現實之間的錯誤，就能解釋得了了。

更重要的是，雖然許易在和他的溝通中只是說出了部分的知識，但敏銳的魯妙子還是發現了，在許易這裡，應該是有著一個相應的完整知識體系的！

他並不是隨意地給出那麼幾個觀點，而是這些觀點都在他那個完整的知識體系裡，他只是從中抽出了幾個相對應的觀點出來而已！

這就像是武道知識體系和幾門武技一樣，在這背後，還有著更加完整、更加合理的世界知識體系！

一個全新的世界知識體系！

魯妙子被許易勾動的心癢難耐，迫切地想要了解這個全新的、截然不同的世界知識體系。

能成為一個全才，這源自於他本身就喜歡學習各種知識，喜歡沉浸在那些全新的知識海洋之中。

每當他了解到全新的知識，他都會因此而感到開心和快樂。

如今許易就將辣麼大的一個全新的世界知識體系擺在他面前，魯妙子怎麼能夠忍住不心動？

哪怕他本身已經壽命無多······

“唉！！”

魯妙子想到了自己的壽命問題，頓時一聲嘆息，整個人都變得頹廢了下來。

“可惜啊，我的壽命已經無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