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畢業六年後,宛大17屆臨床醫學系1班同學聚會,沈南厭喝得有點多,姿態閒適地倚在椅子上,打電話讓結婚三年的老婆來接。

這樣的情況有過很多次。

因為老婆不僅是老婆,還是沈南厭的貼身秘書。

褚楚結束通話電話,從書桌前起身,套了件羊絨大衣,開車去亞朵國際。

車子開進地下停車場,方才停穩。

手機屏亮起,是下屬的訊息,【楚姐,秘書部的體檢報告出來了,明天要去取嗎?】

褚楚斟酌片刻,一字一句打下。

【我自己去。】

說罷息屏,黑色反光的鋼化膜上突地折射過一對身影,她側目過去,眼眸如被針扎,有點輕微的刺痛。

在半明半昧的昏暗背景下,女人柔媚的身段如同一條美人蛇,攀在男人身上。

她豆蔻色的手指抽出一隻煙,左手裡拿著褚楚替沈南厭定製的打火機。

吧嗒——

亮藍色火焰升騰,照亮兩人深情對視的臉。

不知是角度問題還是什麼,褚楚看到的沈南厭,此刻是含笑寵溺的。

記憶裡,她已經很久沒享受到這樣的殊榮了。

而對面,蘇念秋捏著打火機,指尖曖昧不清地在沈南厭的西裝外套上劃過,又俯身朝沈南厭的頸間湊去……

褚楚輕輕顰眉,快速推門下車,不著痕跡地隔開了蘇念秋和沈南厭,她臉上是溫婉有禮的笑,鑽石耳釘在猩紅色的火光下閃爍,眼底的神色一如往常,看不出喜怒。

“沈總,我送您回去。”

沈南厭不置可否地挑眉看她一眼,鳳眸裡醉意深沉。

好半會兒,手臂從蘇念秋的手中抽離。

蘇念秋被打擾,當然不爽,但她知道褚楚,是沈南厭器重的私人秘書。

她這麼晚過來,自然是沈南厭指示。

她斂下心裡的不情願,臉上換成無懈可擊的笑容,“那就拜託褚秘書送師兄回去了,這是給你的加班費,別客氣。”

褚楚羊絨大衣的口袋裡被塞了一沓鈔票,她扶著沈南厭,一時騰不開手,但也感覺臉上被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

結婚三年,沈南厭從未承認過她的身份,對內他們只是隱婚,對外則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

而蘇念秋,既是宛城蘇家的小公主,也是沈南厭的師妹,同一個導師,兩人意趣相投,這不,即使不同屆,她不也來了?

她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衝著沈南厭來的。

沈南厭手裡的煙燃下一大截,他看著身側斂眉微頓的褚楚,鳳眼微眯,眼尾稍瞥,眸底沉黯,清冷磁啞的聲音微微壓抑著不耐,“走嗎?”

褚楚的手蜷握了一下,唇角弧度依舊明顯,“謝謝蘇小姐,我們先走了。”

“先送念秋回去。”

褚楚沒有反駁的餘地,任由蘇念秋和沈南厭一起坐在後面。

路上兩人倒是規矩,沈南厭似是真的醉的不輕,開了一側車窗,揉著眉心。

車子很快到達蘇家,蘇念秋特意和沈南厭耳語了幾句,才依依不捨地與他告別。

接著褚楚和沈南厭一起回零和佳苑。

一進門,褚楚的腰就被圈住,男人火熱的唇不容分說地落在她後頸。

玄關的門被甩上,褚楚背抵在冰冷的牆面。

她看到他微亂的襯衫領口,眸底光影錯亂。

幾許思想掙扎後,放軟了身體,附在他耳邊,“不是喝醉了嗎?”

沈南厭掐住她的腰,眸底似笑非笑,火光燒灼。

褚楚繼續溫言軟語,“我幫你?”

“怎麼幫?”

即使在這一刻,褚楚做的頗合沈南厭心意,他臉上依舊清冷一片,高高在上,不墜神壇。

次日,米黃色的紗緞窗簾被風拂過一角,露出澄亮的天光。

三米寬的實木圓床上,沈南厭探手揉了揉眉心,宿醉的後遺症讓記憶遲緩歸來。

眼尾一瞥,掃到床頭放著的避孕藥。

昨晚家裡沒套了,褚楚還是選擇縱容了他。

沈南厭眸光暈深,片刻後,他翻身下床。

性感的背脊和流暢的小臂上,曖昧痕跡縱橫蔓延,隱約可見昨晚荒唐。

他推開虛掩的浴室門。

入目是褚楚瓷白沾水的臉上未來得及收斂的驚慌。

他湊上前,一條修長有力的手臂撐在白色瓷磚上,另一隻大掌撫上褚楚腰肢。

褚楚此刻心跳如鼓,臉頰泛起熱潮,卻佯裝鎮定,她眼睫輕顫。

與沈南厭四目相接。

下一秒,沈南厭黑眸如冰,重重咬住她的唇。

然在情酣耳熱之際,褚楚睜開水眸,裡面清醒一片。

她說,“沈先生,我們離婚吧。”

沈南厭倏然頓住。

花灑的水不住,熱氣在兩人間蒸騰氤氳。

身體的溫度是沸騰的,只有氣氛,降至冰點。

沈南厭睜眼,黑眸裡嘲諷的笑意流竄,又夾雜著碎冰的幽冷,他深深盯著褚楚的神色,彷彿從沒認識過她。

褚楚無疑是愛他的,她對他言聽計從,無論是六年前她千方百計勾他上床,還是六年後隱婚埋名,她從無抗拒。

但“沈先生”這個名諱,自從兩人正式交往後,他再沒聽到過。

這次她再度提起,不由讓沈南厭想到,她這是欲擒故縱,還是真的要與他劃清界限?

褚楚疏離清冷的臉上沒有答案。

他掐住褚楚的一截雪白頸子,在她肩上咬了一口,重重甩門而去。

褚楚擦乾身體,整理好再出浴室,就見沈南厭倚在窗臺前,手邊的菸灰缸裡落了好幾只菸頭。

他的頭髮還是溼的,水珠滑落鼻樑,半張臉側向明豔天光,有一種說不出的破碎感和孤寂感。

褚楚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手機鈴聲響起,是下屬陳凝,她應聲,換上衣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