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娥姁很高興地重新置辦了很好的吃食,殷勤送去浮丘伯處後,也讓劉邦的兄弟們吃了頓豐盛的酒宴。

呂娥姁管家後一直精打細算,想給兒女多攢點家底。雖然劉邦慷慨的時候她不會阻止,但她主動慷慨一次還真難得。

雍齒本來看不上劉邦家的酒水,也留下了大喝了一場。

浮丘伯沒有享用酒肉,只要了一碗豆羹和一條鹹肉。

見浮丘伯收下了鹹肉,劉邦心頭那塊懸著的巨石落了下來。

劉盈攀爬到劉交的背上,湊在劉交耳邊小聲道:“以後我和叔父就是平輩了嗎?快叫我師弟!”

劉交心情複雜,不肯喚劉盈為師弟。

劉盈笑納了劉交貢獻的經驗值。

浮丘伯第二日就要啟程回鄉,給同門的信也準備在第二日啟程的時候發出。

劉邦本即將啟程去咸陽。公務雖然不能推,但他擔心劉盈也離開,浮丘伯的同門到來後尋不到人,便想讓劉盈留下。

浮丘伯勸說道:“他得到我寄出的信需要幾日,看到信後思索是否前來需要幾日,來沛縣又要幾日,足夠你往返咸陽。即使他提前到了,知道你帶劉盈去咸陽增長見識,也不會生氣。”

既然浮丘伯都建議他帶劉盈去咸陽了,劉邦便按照原定計劃準備。

浮丘伯離開的頭一夜,劉盈厚著臉皮爬上浮丘伯的床。

他對劉邦說要與老師“抵足而眠”“徹夜長談”,對浮丘伯和劉交說自己要為老師“溫枕暖席”“恣蚊飽血”。

浮丘伯很感動地把劉盈丟出了門,委婉地訓斥劉邦不要教導孩子沽名釣譽。

縱使劉邦替劉盈背鍋背慣了,這次也難免委屈。

這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全是劉盈自己的主意。自己就不是沽名釣譽的人,劉盈在他面前和在浮丘伯面前的說辭也完全不一樣,誰知道劉盈會如此?

劉盈聽了他家阿父的抱怨,抱怨的話比劉邦還多:“儒家不就喜歡虛頭巴腦那一套?我怎麼知道老師是異類?”

劉盈氣不過,跑浮丘伯那裡唸了一遍二十四孝的故事以證明自己無錯,並聲稱是劉邦教導他的。

浮丘伯很生氣地把劉邦又罵了一頓,說他誤人子弟。

劉邦有口難言。劉盈的系統面板裡連跳了兩次經驗值。

劉盈搖頭嘆氣。看來阿父還不是史書中的漢高祖,現在的心理素質很不行啊。他還沒出力,阿父就要倒下了。

浮丘伯最初沒有出現在劉盈的系統面板上。

當他連續罵了劉邦兩次後,劉盈的系統面板跳出了延遲經驗值到賬通知。

劉盈抱著手臂沉思,猜測大概是系統卡頓了。

唉,他的系統就是這麼廢物,真是配不上天之驕子的自己,差評。

因劉邦用大人的虛偽汙染劉盈純真善良的心靈,浮丘伯十分憂慮。

他本來只打算給同門張蒼寫信。

張蒼犯事棄官避難。劉邦很明顯是沛縣當地豪強,他介紹張蒼來沛縣,張蒼既可以收弟子,也可以在沛縣安身。

但張蒼這人吧,學識是夠了,私德卻不是特別好。他來教劉盈,把劉盈往更歪的地方教了該如何是好?

浮丘輾轉反側,後半夜也沒能睡著,披著衣服坐在床頭沉思。

第二日,他多寫了一封信。

當年先師荀子門下弟子眾多,弟子們各有所長。他與毛亨在《詩》一學中是佼佼者。

浮丘伯雖然不服氣,但荀子認為毛亨在《詩》一途上比他更優秀。且毛亨不慕名利,一心鑽研經學,或許將來毛亨的權勢地位大大不如其他同門,但最能保護荀子著作的人,定是毛亨。因此毛亨手中藏有最多的荀子的著作和經書註釋本。

荀子看人的眼光很準。

韓非死後,浮丘伯和張蒼仍舊留在咸陽,比浮丘伯和張蒼官職更高的毛亨不僅早早辭官跑路,還令族人離開家鄉,分開遷徙。

如果是毛亨,應當能教導劉盈何為藏巧於拙,也能規勸劉邦走正道。

知道毛亨藏身處的人很少,浮丘伯是其中之一。他本不該打擾毛亨,但劉盈的神異讓浮丘伯起了貪念。

“如果老師在世,也一定不會放過這個讓師門壯大的機會。”浮丘伯咬牙寄出了信。

若毛亨生氣,他與毛亨的友誼大概就此斷絕了。

若毛亨因他這封信來到沛縣,導致老師的著作遺失,那麼他就是師門的罪人了。

浮丘伯雙手背在身後,手指在寬大的衣袖中輕輕顫抖。

他真的很害怕。

“老師,你身體不舒服嗎?”弟子問道。

“我的身體沒有不舒服。”浮丘伯回答,“走吧,該出發了。”

已做決定,便不回頭。

浮丘伯用過早餐後,與弟子們一同出發。

離開時,他再次規勸劉邦。

《論語》有言:“君子不以言舉人,不以人廢言。”

無論是求前程還是給予別人前程,比起故意展現出來的言論,更應該觀察他真正的品德和才能。這或許很困難,但是劉邦必須習得的能力。

劉邦表面上很謙恭地接受了浮丘伯的勸說,心裡再次給劉盈跳了經驗值。

劉盈嘆息,自家父親真的太脆弱了,這樣的人真的能成為漢高祖嗎?看著不像啊。看來自己以後要多多磨礪父親,真是玉不琢不成器啊。

咦?又湊夠兌換技能副本鑰匙的經驗值了?

劉盈開心得轉圈圈,蹦跳著給浮丘伯說再見。

浮丘伯的弟子感動道:“小師弟在跳著舞歡送我們呢。”

另一個弟子也道:“或許小師弟並不是受了其父沽名釣譽的影響,而是真的把那些孝道故事當做標準來要求自己。”

浮丘伯翹起嘴角,心頭微松:“那也不對。樹立錯誤的標準,就像目的地是楚國,卻駕著車往北行,越努力離正道越遠。”

兩位弟子拱手:“弟子受教。”

浮丘伯與弟子們的車駕離去,連車轅揚起的塵埃都看不見了,劉邦才握拳狠狠砸了一下劉盈的腦袋。

劉盈十分熟練地在劉邦出手時就抱頭蹲防:“阿父,你幹什麼!”

劉邦捏拳頭:“我們算一算你誣告的狀。我什麼時候教導你二十四孝故事?”

劉盈眼珠子一轉,從地上抓起泥土拋向劉邦,爬起身就跑。

劉邦揮袖擋下塵土,大步追向劉盈。

劉盈扯著嗓子喊:“阿母救命!阿母救我!阿父嫉妒我拜了好老師,要揍我出氣!”

呂娥姁:“……”就算她不知內情,只聽良人話裡的意思,也知道是劉盈自己找揍。兒子是不是以為自己傻?

“阿母不能保護我,不慈!”劉盈跑過呂娥姁身邊,大聲嚷嚷。

呂娥姁臉色一沉,也挽起衣袖,和劉邦一起追劉盈:“你給我站住!”

劉交正沉浸在離別的悲傷中,見兄嫂聯袂追打孩子,還沒回過神。

劉盈大叫:“叔父!你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去尋大父大母來救我!”

劉邦冷笑:“你大父大母回豐邑了,沒有人能救你!”

呂娥姁道:“劉盈!給我站住!你好好道歉,阿父阿母就不會揍你。”

劉盈邊跑邊喊:“坦白從寬牢底坐穿,略略略!”

劉盈朝著呂家跑去。

大父大母不在沛縣,外公也勉強可以當盾牌。

浮丘伯不願讓陌生人送別,蕭何、曹參昨夜就已經回家。

王陵和雍齒家在豐邑,就在劉邦家裡過了一夜。他們估摸著浮丘伯已經離去,便來尋劉邦,正好看見劉邦呂娥姁夫妻二人追打孩子。

事有湊巧,夏侯嬰和樊噲得知自己錯過了拜見大儒,悔得捶胸頓足。

夏侯嬰今日駕車來尋劉邦,恭喜劉盈拜得名師。王陵、樊噲、雍齒都是坐著夏侯嬰的車來到沛縣城門口。

王陵和樊噲對視一眼,一個攔住劉邦,一個攔住呂娥姁。

雍齒把劉盈撈懷裡,跳上夏侯嬰的車:“快走!去豐邑!”

夏侯嬰也不管今日還有公務,載著雍齒和劉盈去豐邑尋劉太公避難。

劉邦和呂娥姁看著兒子乘坐著夏侯嬰的車絕塵而去,一個氣得破口大罵,一個氣得捂胸口。

劉盈坐在雍齒懷裡蹺腳腳,笑得見牙不見眼。

哈哈哈哈,阿父阿母貢獻了好多經驗值,好開心。

雍齒摸了摸劉盈的腦袋,也笑得很開心。

他素來不服劉邦。

劉邦還在豐邑的時候非要自稱他的兄長,雍齒心裡便不服;劉邦都搬到沛縣了,回豐邑還自詡豐邑豪強子弟的老大哥,他就更不喜劉邦。只是礙於王陵的臉面,雍齒才與劉邦虛與委蛇,當了個表面朋友。

他每次與劉邦針鋒相對,只有被劉邦氣的份。見劉盈能讓劉邦生氣,雍齒可太高興了。

“如果你阿父不消氣,你就在我家住幾日,住到他消氣為止。”雍齒寵溺道。

夏侯嬰笑道:“對,去雍齒家躲著,我就不信老大會跑雍齒家要人。”

劉盈嘆氣:“可我明日就要去咸陽了,躲不了多久。”

雍齒和夏侯嬰沉默。

雍齒不解道:“你既然知道頂多逃到明日,為何還要惹劉季生氣?”

劉盈一臉理所當然:“明日是明日,今日是今日。”

劉盈的話很有哲理,雍齒和夏侯嬰再次沉默。

這孩子……真的是欠揍啊。

如劉盈所言,他躲過了今日,躲不過明日。

縱然劉太公反覆叮囑劉邦不要揍孩子,劉邦也把劉盈按在腿上,扒了褲子狠拍了兩巴掌。

劉盈雷聲大雨點小嚎完後,繫著褲腰帶抱怨:“路途遙遠,你把我屁股拍腫了,我還怎麼坐車?”

劉邦冷酷無情道:“趴著坐。”

呂娥姁颳了一下劉盈的鼻子:“活該。路上小心,不要頑皮。咸陽管得很嚴格,與沛縣不一樣,一不小心,我們全家都會被貶為奴隸。”

劉盈這次答應得很認真:“我明白。阿母放心。”

呂娥姁知道自家孩子只要認真承諾了就很守諾,放下心來。

劉盈離開時,劉太公身體抱恙,劉家人沒有來送別;呂公一家除了呂媼,齊齊來送劉盈。

他們知道劉盈拜了名師,對劉盈更加看重。

呂釋之十分後悔。當時他若同意劉盈的請求,讓呂種和劉盈一同在劉交處學習,說不定自家兒子也能拜得名師。

別人在叮囑劉盈注意安全,不要頑皮,他反覆提起浮丘伯,讓劉盈在信中多給表兄弟美言。

劉盈眨了眨眼睛,露出乖巧的露齒微笑。

駕車的劉邦心頭一突,盯緊了劉盈。

劉盈一直很乖巧,讓劉邦鬆了口氣。

雖然他也認為呂釋之有時候的脾氣令人有點難受,但老丈人還在這裡,總要給老丈人一點臉面。

何況他的兄弟們也在送行,怎麼能在兄弟們面前與丈人家起間隙?

劉邦此次去咸陽,是押送沛縣的城旦舂去咸陽做苦役。沛縣有好幾個邑,所有的城旦舂都由劉邦帶隊。

負責此事的人是曹參。曹參和蕭何一樣,一旦有較大的任務,或者需要面見貴人,都習慣性地帶上劉邦。雖然這些事不能讓劉邦晉升,但劉邦能獲得“差旅費”,收入比尋常亭長高許多。

要押送這麼多的城旦舂,沛縣自然會派出全副武裝的兵卒。這些兵卒和城旦舂已經先行出發,到沛縣邊界的驛站匯合。劉邦等所有人都快匯合完畢時,才駕車離開家,所以現在只有他一輛馬車出發。

馬車啟動,劉盈從馬車邊緣探出上半身對送行的人揮手告別。

呂娥姁不由往前走了兩步,想讓劉盈留下的話哽在喉嚨裡,化作淚水流下。

路途遙遠,即使劉邦是吏,一路上也不可能多舒服。呂娥姁實在是不忍心年幼的孩子受這樣的苦。

劉盈自己想去增長見識,良人說機會難得,她從理智上也知道這樣不錯,就同意了。可見到劉盈離開,她心裡還是快被憂懼撕裂。

呂嬃挽住阿姊的胳膊,輕聲安慰阿姊。

呂娥姁踮起腳尖看著馬車揚起的塵埃,哽咽不止。

劉盈則滿臉笑容,且笑容越來越大。

他張望了一番。

秦律嚴格,黔首無事不能出城。現在時辰尚早,周圍除了為他阿父送行的人之外,沒有其餘外人。

嘿嘿嘿。劉盈確認了環境後,發出了怪異的笑聲。

等拉車的馬完全啟動,劉盈深吸一口氣,雙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

“二舅!你常在我耳邊說我阿母不該嫁給阿父,應該給縣令做妾,好讓你在沛縣橫著走!年年都說!月月都說!每隔幾日就說!”

劉邦握著韁繩的手捏緊了。

“我和阿父離開之後,你可不要趁機逼阿母給縣令做妾!我不要回家後沒了母親!”

呂娥姁眼前一黑,靠在了呂嬃肩上。

“嗚嗚嗚!我不要成為沒母親的孩子!”

身形搖晃的呂公被苦笑的呂澤扶住。

“世上只有阿母好,有阿母的孩子像塊寶,投進阿母的懷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阿母好,沒阿母的孩子像根草,離開阿母的懷抱,幸福哪裡找!”

劉盈唱起了音調古怪的歌謠,唱得聲情並茂,引人動容。

蕭何和曹參早在劉盈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相攜溜走。

雍齒本想多留一會兒看劉邦的笑話,被王陵生拖硬拽帶離了尷尬的現場。

夏侯嬰拍了拍樊噲的肩膀:“你妻子在這裡,不能走,真慘。”

說完,他在樊噲無助的神情中轉身就跑。

劉邦狠狠抽了馬屁股一鞭子,可憐的馬兒嘶鳴一聲,撒開蹄子狂奔。

劉盈收回探出的腦袋,鑽進阿父懷裡坐好。

劉邦咬牙切齒:“你是做什麼!”

劉盈壞笑:“我就是見不得外婆和呂釋之欺負我阿母。現在你我都已經跑路,呂釋之找不到人出氣,我倒要看看他和外婆接下來會做什麼!”

劉邦道:“你不擔心你阿母為難?”

劉盈哼著“世上只有媽媽好”的曲調:“我就是要讓阿母為難。這之後,她為了避嫌,就不會再與呂釋之接觸了。”

將來阿父也不會再派呂釋之去沛縣接阿母和大父大母了。

劉盈知道阿父沒有將他的“故事”當真。

即使他所說的一些故事成真,阿父也不一定會按照他的話去做。因為大人們總是自以為是,堅信自己才正確,撞了南牆才會死心。

阿父不可能不知道呂釋之和外婆的抱怨,但他全然沒當回事,與呂釋之仍舊親密。

《史記》中劉邦當皇帝后,有人傳言審食其與呂后有私。劉邦置若罔聞,還因審食其在項羽處照顧呂后和劉太公,而封審食其為闢陽侯;

雍齒在劉邦起兵之初背叛劉邦,讓劉邦失去了最初的起兵地豐邑。劉邦攻了三次豐邑才把老家重新打回來。後來雍齒在趙國混不下去,毫不遲疑地帶著人投奔劉邦,沒想過劉邦不會接納他。

正如盧綰謀反還留在長城邊上,想著劉邦病好了就回去請罪一樣,幾乎和劉邦熟悉的人都知道,劉邦有時候心大得沒邊,就是你要殺了他,只要你道個歉,他都能原諒你。

所以呂釋之和外婆才那麼嘴欠。

劉盈想讓阿母駁斥呂釋之和外婆,阿母只會訓斥他;劉盈想讓阿父為阿母撐腰,阿父卻認為芝麻點大的事何必抱怨。

“如果阿父阿母不解決問題,那我就只能用我自己的方法來解決問題。”劉盈眯著眼睛齜牙,“到時候若是誤傷了誰,阿父阿母就只能怨我年幼不諳世事了哦。年幼不諳世事的我能有什麼壞心思?”

劉邦十分生氣,但比起生氣,更多的是無奈。

“你真的只有五歲嗎?”劉邦不解,“你哪裡像個五歲小孩?”

劉盈得意道:“阿父是在誇我嗎?”

劉邦頭疼:“行,就當我誇你。希望等我們回家的時候,你阿母沒有哭壞眼睛。”

劉盈雙手捂嘴偷笑:“我早提醒過阿母。阿母應該做好了我會做壞事的心理準備。”

劉邦突然就不氣了。

仔細想想,這也沒什麼好氣的。丟人的是呂釋之,又不是自己和呂娥姁。

按照常理,呂釋之這話是瞧不起劉邦。劉盈當眾揭開家醜,劉邦應該惱羞成怒。

可劉邦此人出乎常理,臉皮特厚,真不認為自己丟人。

“那就這樣吧。等我們回家,你阿母應該就消氣了。如此也好。”劉邦很快放下了此事,“在場沒有外人。我的兄弟不會亂說話,丈人和呂澤應當會安撫好此事。”

劉盈點頭:“我確認了沒有外人才唱歌。我也是要臉的。”

劉邦鬆開韁繩,捏了兒子的臉一把:“你是要臉,臉皮特別厚。”

劉盈得意大笑:“別誇了,再誇我就膨脹了。”

劉邦先嘆了口氣,後也不由大笑:“不愧是我的兒子。”

父子二人笑作一團。

“沒看到呂釋之的神色,真令人惋惜。”

“嘻嘻嘻我看到了,我說給阿父聽!”

“丈人一定氣暈了。”

“他活該!我就不信他不知道外婆和呂釋之欺負我阿母!”

“丈人還是很好的,只是不太在意這點小事。”

“你和外公都一樣,所以只能我出場了。我只是一個孩子,我懂什麼?我只是擔心沒了阿母,變成一棵可憐無助的小草。嗚嗚嗚,我好可憐。”

“哈哈哈哈哈!”

劉邦和劉盈的笑聲傳得很遠很遠。

可惜馬車行駛得太快,他們離沛縣城門已經很遠很遠,不能讓身後送行的人聽到。

沛縣門口,呂娥姁哭得幾乎暈厥過去。

樊噲以此為藉口,送呂娥姁回家。

呂嬃留下,陰陽怪氣道:“幸好劉太公身體抱恙未能來,姊夫的其他兄弟都在照顧劉太公。否則他們聽盈兒哭訴即將沒了阿母,不知道會如何心疼。”

說完,她不等孃家人反應,提著裙角跑了。

呂嬃的脾氣一向很大,不像呂娥姁那樣顧著孃家人,沒少和兄長吵架。

不提呂家人如何尷尬,只說呂娥姁被樊噲送回家後,她一關上門,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剛剛她還似乎哭得幾乎暈厥,結果臉上因送別劉盈而流下的淚水都快乾透了。

“我怎麼會笑呢。”呂娥姁有些不好意思。

這時候她不應該笑,應該惶恐不安啊,但嘴角就是壓不下去。

呂娥姁拍了拍臉,羞愧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