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間木屋最中間的那間有被清理過的痕跡,所有的桌椅,簡易的桌櫃都是一塵不染,就連地面也是。原本還有一張床和另一張桌子,但是被撞碎了還是怎麼的,反正就是直接給扔掉外面,連同那輛車一起燒成了灰。

林森仁檢查過那名騎警的身體,發現他胸口有被人踹過的痕跡,可能就是踹了一腳之後,橫飛出去的他撞碎了那張床,又或者是連同桌子一起被撞碎了,然後就直接被人一槍擊穿了眼睛而斃命。

仔細觀察過屋子後,林森仁發現房間裡有槍擊發生的痕跡,但是明顯不是針對那名騎警。牆壁上多處被處理過的彈孔,對於他來說,還是能明顯地看出當時開槍的位置,結合著那張床擺放的位置,以及後邊牆壁上唯一的彈孔,林森仁很快就在腦海裡浮現出了當時的情景。

看得出來對方是一群很囂張很霸道的人,殺了那名騎警的同時還將桌子上的裝置用仔細一通亂掃,而不是選擇將其帶走。

畢竟用槍解決起來更節省時間。

至於旁邊的那兩間屋子,也有人為的痕跡。因為原本的幾件簡易傢俱依然落著灰,倒是不倫不類的一個金屬櫃子被撬開了,看起來應該是從中取走了一些東西。

“八成是一些沒被記錄在檔的警用器械吧?”想起那名騎警當時直接就奔著這裡而來,再看看被他們撞破的圍欄和輪胎印,很明顯對方對這裡很熟悉,林森仁當即就想到這群人肯定是將這裡當做了臨時安全屋,那另外兩間屋子裡一定藏匿了一些備用的槍械,又或者是急救藥品,一次性手術包之類的醫用物資。

院子裡的那輛被燒燬的車輛還有小股的白煙冒起,但大部分都已經燒成了灰燼,與木灰混在一起,林森仁用根棍子扒拉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任何電子裝置的殘骸,更不要說最具有價值的儲存器之類的重要物件了。

“殺人滅口,沒跑了。”林森仁看著院子裡那輛被燒燬的汽車,回過身望向護林站的方向,自言自語道,“但感覺好像又沒那麼簡單。”

一想到自己發現的那粒藥,林森仁更加覺得事情好像越發不簡單,於是他便環顧了一下房屋四周的樹林,然後再次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

巷道里依然瀰漫著一股特殊的味道,聞起來令人有人作嘔,可是肖青不得不再次返回。

扛起那具屍體再次沿著自己出來的方向,前行了一段距離之後肖青狠狠地將屍體甩在了巷道牆邊的路基上,然後取出藏在嘴巴里的藥盒,從揹包裡取出一瓶酒瓶潑灑在了屍體上,再次放了一把火。

看著大火轟的一聲蔓延了整個屍身,就站在屍體旁邊的肖青緩緩地長舒一口氣,折騰了一夜的他著實有些累了。

點燃了一根香菸,他看著這名不知姓名的年輕騎警就這樣被大火逐漸吞噬乾淨,他陰沉的臉上突然泛起一陣落寞和哀傷。

按照計劃,此時的他應該趕快趕往那片林場,搭乘著汽車飛往青州與紅河洲接壤之地的一處山谷之中,那裡有一座廢棄的軍用機場,他可以搭乘杜家集團的商務飛船飛往太空,再接過地空對接艙的空中對接,轉乘另一架飛船返回自己的家鄉,返回自己的家。

可是如今他不得不自己來處理這具屍體,因為屍體裡暗藏了三粒藥,三粒合成度更高,匹配度更好,但同樣效能也更好的實驗藥,遠非用在這夥巡邏騎警身上的那些藥粉可比。

要知道,這幾年來,軍區科研院費盡心思耗盡心血也才成功地融合成功了十粒而已。

能夠一次性給他三粒,看得出來上級對於此次藥粉測試的結果很不滿意,效果遠遠沒有想象中的好,所以他們臨時決定再留給三粒給肖青,讓他留下來尋找合適的機會,尋找合適的實驗體,再測試一回。

說得好聽是上級相信自己的能力,希望他能夠繼續潛伏,尋找合適的機會再次測試一回,畢竟為了這粒藥丸,大家都付出了太多太多。可說得不好聽,就是接下來的一切都得靠自己了。

因為自己的個人資訊不僅僅從護林局系統中抹除了,就是軍區也將自己的資訊抹除了。

夜風來的很不是時候,渾身熱汗剛剛褪去的他頓時覺得一股寒意來襲,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肖青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然後不由得笑了起來。

腕錶上方的那個小視窗裡一個紅色的光點在閃動。

肖青轉過身看向紅河谷的方向,雖然看不到任何光亮,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和一片密林的陰影,但是他清楚,那顆炸彈響了。

想必那輛車一定飛得高很,摔得肯定也很慘。

開啟手機,簡略地看了一下那份郵件裡提到的地址,以及自己的新身份,肖青不由得罵道:“真他孃的摳門,又不是沒有錢。”

“也不知道到底留沒留下尾巴,要是還是被查到了什麼,我可就要開始亡命天涯了,也不說給我安排個好一點的地方,讓我也享受享受。”

仔細回想著今晚發生的事情,回想著自己都做了什麼,只想確認一下是否有沒有遺留下什麼的肖青忍不住自言自語起來:“採集器、屍體都燒了,硬碟也取出來了,監控記錄一開始就斷開了,就連那破紅羅花我都捎帶摘了。”

“到底是誰呢?”想到就在自己抽空去隔壁的103號研究所偷取紅羅花的時候,試圖黑了對方的監控網路時遭遇到了強力的阻攔,“沒發現103號研究所還有這號人物啊!”

甚至一度發起了反攻,來回攻防之間差點就讓對方控制了他手裡的平板式電腦,查出他的具體位置和以及那臺平板式電腦的具體出廠編號,繼而更進一步地控制了攝像頭,那樣就能夠看到他的臉龐了。

儘管自己戴著面罩和帽子,可在當時自己還沒有徹底退出整個護林局系統之前,哪怕是被拍到了眼睛,都是很不利的。

一想到自己在今晚這樣的情況下還不得不因為那個人的關係,還要順便去偷摘一朵紅羅花,光是能夠入侵對方的監控網路並令其出現暫停的空窗期,他都被折騰得出了一身冷汗。

難道,最為麻煩的還是那幾粒藥,今晚發生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它,也是由它開始。

肖青從衣兜裡掏出了那個藥盒開啟,取出一粒捏在手裡,舉起來對著月光仔細地觀察,一言難盡的表情突然變得無比驚慌,小心翼翼地捏著那粒藥放入藥盒之中,仔細數了好幾遍之後,心裡慌亂不已的他還將那兩粒藥倒在手上,用力地敲打了一下藥盒,也仔細研究了一番藥盒,最終發現藥盒裡就是隻有兩粒藥而已。

“不是三粒嗎?”

……

……

沿著林場深處那幾間房屋背後的一條小路,可以很快地到達最近的垃圾回收站。

正常來說此時的垃圾回收廠早就關門歇業,不會再放一輛垃圾回收車出來收集各個公共垃圾站的生活垃圾,就算是派出去收集垃圾的車輛也都早早歸隊,忙碌了一天的司機們換下工作服,舒舒服服地洗個熱水澡吃過晚飯,便早早地進入夢鄉。

只有那些年輕氣盛,剛入職沒多久的小年輕們才會待在休閒區的那幾間建築裡遲遲不肯離去,甚至還會商量著要不要去鎮子上那家遠近聞名的“紅河谷”會所再去瀟灑一下。

對他們來說,只有這種辦法才能徹底地得到解乏放鬆的目的。

雖然廠區自營的那幾家酒吧的酒水比之外面的要便宜很多,但不知道是調酒師的問題,還是因為錢沒花到位的關係,廠裡的好多年輕人都覺得不如外面的好喝。

就算是比之客流量一般的酒吧都不如,更不要說像“紅河谷”這種一到晚上門前就會車流不息的知名會所了。

但不知為何,小路盡頭竟然停靠著一輛熄了火的垃圾回收車。駕駛室後方拉起簾子的休息室裡,一位穿著垃圾場工作服的中年男子和衣而睡,駕駛室充斥著濃烈的酒味,即便是車門關著都能夠聞得到,駕駛室的地板上更是散落著幾個已經空了的酒瓶。

熟睡中的他嘴角上揚,呼聲大作,懷裡緊緊地摟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子。

要不是為了這個布袋子裡的東西,他也不會頂著被扣罰工資的懲處選擇夜不歸隊。至於對方借用他的車子回收什麼樣的垃圾,他根本不會在意。反正不管什麼樣的垃圾一旦進了那個巨大的收集坑,就再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距離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一個身穿黑色作戰服的男子揹著揹包的男子才終於從路邊的林地裡竄了出來,先是警惕地觀察了一下四周,臉上還略帶著驚慌神情,確定周圍安全後他便直接拉開了車門,可就在拉開車門的瞬間他的手突然停了下來,轉而摸向了腰間的槍套,另一隻手緩緩地鬆開車門把手。

鬆開門把手的動作很慢,但另一隻手已經悄悄地扣開了槍套上的扣帶,手掌也已經抓住了槍柄,當那隻手懸停在空中的時候他的身子卻是猛地一轉身,右手握著槍左手臂搭在左手臂下方,看向面前的林地。

昏暗的林地空無一人,樹葉在微風中輕輕擺動,面前的雜草叢也是如同黑色的海浪輕輕翻湧,不見人影,不見異常。

心有餘悸的他一邊回頭看著一邊繼續拉開車門。

“……”風聲停了,男子可以更加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呼吸聲,甚至似乎都已經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他無奈地舉起雙手,緩緩地轉過身看著那把AL1978手槍的槍口對準了自己的額頭,他臉色陰沉著打量著對方,說道,“是不是你拿了我的東西?”

穿著衝鋒衣,戴著叢林作戰帽和麵罩的男子沒有說話,一雙深邃而陰冷的眼睛只是靜靜地看著他,應該也是在上下打量著他,然後搖了搖頭。

男子猛地伸出右手抓住那名衝鋒衣的左手臂用力地向著一邊甩去,結果槍口依然穩穩地停留在他的額頭前頭。

他滿是詫異地瞪大了眼睛,驚愕地感慨道:“你究竟是什麼?”

對方再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右手臂橫著撞向了他的脖子,腦袋重重地磕在車門上又彈了回來,可由於手臂緊緊地頂在他的脖子上,於是他不僅感覺到了一陣劇烈的疼痛,更是覺得噁心得難受,滿臉憋紅的他看著對方手裡的手槍,再看看背在身後的那把GSH81突擊步槍,他不禁詫異地說道,“你是來殺我的?”

“不是說好了讓我留下來繼續尋找新的實驗體嗎?怎麼又突然改變主意了?”男子不禁失望地閉上眼睛,再次睜開後狠狠地瞪著對方,悲痛萬分地大聲喊道,“難道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穩住我,其真正的目的還是為了殺人滅口嗎?”

那名男子依然沒有說話,調轉了一下手裡的手槍,然後狠狠地砸向了他的太陽穴。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