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新老技術的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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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諭決定寫一些文章回應《每日郵報》的報道,說明了當時情況緊急,是出於救助的目的,也沒有小報上那些臆想的擦邊故事。
雖然部分人相信了李諭的說辭,不過顯然沒有此前《每日郵報》專業記者寫出來的東西流傳更廣,誰叫人家是專業新聞人。
近衛昭雪倒是在看到李諭的宣告後比較開心:只要不是真的發生了什麼就好。
她專門找到李諭,順便給他看了德國和義大利發來的電報。
義大利羅馬教廷催促李諭與普朗克會晤後,儘快來教廷,隨著李諭的名氣不斷積累,現在羅馬教廷已經鐵了心想招募李諭為羅馬教廷教皇科學院的院士。
普朗克的來信是差不多的內容,他被教廷催促的次數更多。
李諭看完兩封電報後說:“我們看來不能一直在英國待著,要快點去一趟歐洲大陸。”
近衛昭雪也期待這種見世面的機會,尤其當知道要去梵蒂岡聖彼得大教堂後,更是興奮,雖然她沒有什麼信仰,不過由於傳教士們數百年的努力,教皇的名氣在東亞還是很大的,想想後來的聖鬥士星矢就知道。
近衛昭雪收好電報,又問起大話西遊的故事:“我聽出來了,之所以他們身上都是悲劇,是因為差了500年,所以恰好遇見了錯的人。看似一切都對,其實時間不對。”
“你腦子轉得還挺快。”李諭說。後世看電影的人很多也沒看出來,只是奇怪為什麼莫名其妙第一部裡對白晶晶愛得死去活來,第二部接著成了紫霞仙子,其實原片中有好幾次500年的來回穿梭,只是並沒有特別明顯去說明。
李諭又問道:“你是從碧城姑娘那兒聽的?”
近衛昭雪說:“是的,我們都沒想到你這麼會講故事。”
李諭笑道:“這種故事我還知道不少,有機會的話再講給你們聽。”
近衛昭雪想了想,接著問道:“我記得你以前說過,用不了幾年,會發現凍結時間的公式,是不是那時候真的可以做到?”
李諭攤攤手:“實際上,按照洛倫茲變換,把時間考慮成一個維度後,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去往未來。”
近衛昭雪聽得有點糊塗,感覺實在有點深奧,只是在心中默默記了下來。
她想得還是比較多,比如可不可以利用這一點實現軍事或者政治上的先發優勢,但涉及的理論太過深奧,一時之間毫無頭緒。
——
謝煜希和特斯拉最近也從美國趕了過來,他們的目標是代表李諭的LY公司看看能不能夠在歐洲發展一下無線電業務。
可兩人剛帶著裝置下船,就被英國海關攔住了。
“例行檢查!”
特斯拉指著自己的大皮箱說:“裡面是無線電裝置,你們看的時候一定要小心一點。”
不過這幾名海關人員似乎並不太瞭解最新型的裝置,因為它們比過往見過的無線電裝置型號要小一大圈。
海關人員滿腹狐疑,看著箱子裡的電線、電瓶還有那個黑乎乎的黑匣子拿不定主意,最終說:“我們要把它送去專門的機構檢測。”
特斯拉立刻說:“不可以的!”
海關人員問道:“為什麼不可以?”
特斯拉說:“因為英國不可能有更加專業的機構懂這種最新的無線電裝置。”
海關人員一聽就來氣了:“你們是從美國來的吧,什麼時候暴發戶在科技領域都這麼囂張了?你們知道倫敦是什麼地方嗎,這裡是全世界最懂科學的地方!連我們都不懂,那隻能說明它是危險物品,說不定還是恐怖武器。”
特斯拉頓時一頭黑線,但他們這麼說自己真的不好反駁。
因為幾年前的確發生過恐襲,法國總統薩迪·卡諾被刺殺身亡,就連維多利亞女王也被刺殺過。
這兩件事當時震驚各界,現在很多人還心有餘悸。
特斯拉著急道:“誰知道你們要稽核多久,它們對我們還有很重要的用途。”
海關人員冷哼一聲:“除非你想冒犯大英帝國的法律。”
謝煜希知道不能讓他們把東西拿走,於是站出來說:“如果是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我們可以現場把它們拆解開來。”
特斯拉心領神會,眼疾手快就開始了拆解,很快一臺無線電報機就被拆成了一地零件。
特斯拉一件件拿給他們看,海關人員見的確沒有爆炸物,只得准予放行。
謝煜希和特斯拉浪費了大半天,才帶著一箱子零件離開了海關大樓。
——
當他們趕到英國皇家學會時,李諭正和開爾文勳爵在一起,開爾文勳爵對特斯拉有所耳聞,“希望你在紐約長島的實驗可以跨過大西洋讓我看見。”
特斯拉對這位老前輩畢恭畢敬:“勳爵大人,無線電力傳輸必然是下一個偉大的發明,它的地位我想會超過無線電。”
開爾文勳爵說:“看來你對失去無線電發明專利並沒有耿耿於懷?”
特斯拉坦誠道:“做不到完全沒有意見,不過已經是過去的事情,我自從有了更加宏遠的目標後,心中已經平復很多。”
開爾文勳爵笑道:“希望在我有生之年可以看到。”
他又看向謝煜希:“年輕人就是好,身邊有這麼多年輕又好看的姑娘。”
謝煜希說:“勳爵大人,我是李諭公司的一名董事,來自卡耐基家族。”
開爾文勳爵恍然:“難怪李諭能夠在美國開公司開得順風順水,不僅有摩根入股,甚至背後站著卡耐基。不過你們想要在英國或者歐洲開展業務,恐怕會遇到一些阻力。”
李諭問道:“您指的阻力是?”
開爾文勳爵說:“如今歐洲各國,尤其是英國與義大利,幾乎已經被馬可尼公司的產品覆蓋,即便我知道你們的產品更加先進,可各國早已投入了數十萬英鎊甚至更多,這時候再回頭著實有點難度。”
馬可尼的公司也透過支付專利使用費的方式使用了李諭的一些專利技術,價格當然很高,而且無法獲得最新成果。導致他們的產品不僅和李諭有代差,價格上還毫無優勢。
但此時的歐洲情況和美國並不相同。
歐洲各國的國王們現在賊喜歡玩“政治平衡”,和走鋼絲似的,把科學技術也當做了一種平衡工具。
所以他們肯定要扶持自己人。
比如無線電方面,英國和義大利就押寶馬可尼;德國則押寶布勞恩。
馬可尼雖然是義大利人,不過在英國的時間很長,幾乎算半個英國人。
此時的英國已經投入了非常大的資金在馬可尼的公司。
李諭說:“積重難返的道理我明白,不過我們在遠洋通訊上的能力希望引起重視。”
開爾文勳爵抽了一口雪茄,說:“如果想要找找突破口,必須去英國郵政總局找一下總工程師普利斯博士,他是目前英國電信界的一位權威。”
李諭說:“您說既然英國官方在馬可尼身上投了很多錢,我們還有希望嗎?”
開爾文勳爵說:“去試一下吧,我在郵政總局多少還有幾分薄面。”
開爾文勳爵說這話沒毛病,現在全英國幾乎各種和科技有關係的部門都很給他面子。
一行人來到郵政大樓,恰巧英國郵政總局的普利斯總工程師正召集遠東電報公司和英美電報公司代表一起開著會。
開爾文勳爵在此種場合更有發言權,因為他這個爵士頭銜,就是因為當年鋪設大西洋海底電纜有功而被封。
那時候開爾文是大西洋海底電纜公司的董事和工程顧問。
在這兒開會的兩家公司,就是運營有線電報業務的,無線電報的出現,對他們造成了不小的威脅。
普利斯此時很頭疼,電纜公司與無線電報公司,對他們而言,可謂手心手背都是肉。
現在電纜公司看不慣無線電報公司,如果引起惡意競爭,自己真的很難辦,畢竟都花了大錢進去。
當他看到開爾文勳爵到來時,像看到了救星,立刻邀請他來到會場:“太幸運了,勳爵先生能親臨會場!您是電纜公司的功臣,與他們更好交涉。”
距離開爾文勳爵在電纜公司任職已經過去了接近五十年,他並不認識這些小輩,不等兩家公司代表發牢騷,就首先開口說道:“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但時代的進步就是這樣子。如果我們裹足不前,早晚會被別人超過,不再是日不落帝國。我想不用我多說,各位就明白過去我們憑藉帝國的優勢,在全世界做了多少錯事。暗流湧動,如果我們失去現在的地位,你們還會奢望別人可憐嗎?”
開爾文勳爵上來就是一頓訓斥,兩家公司的代表面面相覷,組織好的語言一句都使不上。
開爾文又拉過來李諭,繼續說:“就在你們靠著那條電纜收了半個世紀高額利潤後,這位年輕人李諭以及另一位同樣年輕的馬可尼先生,已經走在了通訊的前沿。如果不用無線電,你們怎麼讓陸地與輪船實現通訊,難道要讓輪船拖著幾千公里的電報線行船?”
兩家公司的代表說道:“勳爵大人,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你不覺得聽著很不可靠嗎?”
開爾文勳爵說:“你們如此不知學習,難怪會落於人後。當年我也懷疑過無線電,記得七八年前,我說過相比無線電,更相信一個孩子和一匹馬。那時候我甚至認為無線電報還不如一個小孩騎著馬送信可靠。可我一個老年人都可以糾正觀念,為什麼你們還是這麼冥頑不靈?”
電纜公司的代表無奈道:“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
李諭輕咳了一聲,然後說:“其實各位不必這麼悲觀,儘管建立一個商業無線電系統已經快要成為事實,但是海底電纜在長時期裡還是長途電報的重要工具。”
代表們聽李諭都這麼說,稍稍放了一點心:“院士先生,我們知道您博學多才,但我們還是無法完全打消顧慮。”
電纜公司這幾年詆譭過無線電報不少次,就像當年直流電與交流電的電流大戰,愛迪生的公司也沒少抹黑交流電。
李諭知道必須讓他們知道自己不可或缺才行,於是說:“海底電纜有著很明顯的優勢,因為無線電在保密和可靠性等方面不能同海底電纜競爭,所以它不能完全取代海底電纜。”
這話讓英國郵政總局的普利斯總工程師很受用,“既然院士先生如此肯定,我想你們就不用擔心自己會完全失去市場。”
李諭加了一把勁:“各位放心,哪怕過去100年,海底電纜依舊會建在。就像當年海底電纜的出現,也沒有讓紙質的信件消失一樣。”
李諭作為穿越者,當然知道這些事。他們完全不用太過擔心,就好似後世的柯達公司或者諾基亞一樣,雖然不再是曾經風光無兩的行業老大,但依舊在一些其他領域生存了下去。
兩家公司的代表終於安心,準備把李諭的話帶回公司繼續商量,起碼可以透過縮編企業規模的方式生存下去。
普利斯吁了一口氣,對李諭和開爾文勳爵感激道:“幸虧有你們在,不然他們都想暗中找人破壞無線電發射塔了,這種矛盾調和簡直比當個外交官都要難。”
李諭順勢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普利斯總工程師,我們LY無線電的優勢想必您已經聽說,我們希望可以在英國市場有一席之地。”
普利斯面露難色:“馬可尼如今已經與貿易部締結了很多合約,就連我們郵政總局都無權干涉。”
開爾文勳爵訝道:“貿易部?”
普利斯說:“是的。而且馬可尼與議員勞合·喬治關係匪淺,別人想要插足進來真的很難。”
李諭頓時覺得非常棘手,勞合·喬治在英國的政壇能量很大,他後來當了英國首相,並且是操縱巴黎和會的“三巨頭”之一,簽署了那份被福煦稱為“不是和平,而是20年的停戰”的《凡爾賽合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