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跟在白玉安身後進屋,見人進來一句話不說,進了屋子就往床上趴著。

阿桃蹲在腳踏上看白玉安頭髮披著,衣裳也皺巴巴的,又見白玉安這疲憊樣子,不由擔憂的問道:“公子昨夜可是出了事情?”

白玉安搖搖頭,扯過錦被蓋在臉上,身上的袍子也沒脫,悶在被子裡不說話。

外頭的天色這時候才矇矇亮,阿桃看白玉安這倦懶樣子,默默起身鋪開被子替白玉安蓋好,又輕輕在旁邊道:“公子要累了就先睡會,奴婢待會再進來。”

白玉安這才從被子裡露出一張蒼白的臉,半睜開眼看向阿桃擔憂的眼神,眼神一緩,才低聲道:“我只是有些累了,你不必擔心我。”

阿桃看白玉安總算說了話,心裡這才鬆了。

她點了點頭:“公子睡吧,奴婢先去生火。”

白玉安這才點頭,翻了身便睡去。

昨夜一夜未睡,身體自然時倦的厲害的。

只是當白玉安一閉上眼睛,沈珏那炙熱的呼吸聲就彷彿又落在耳邊,那雙眼睛也在緊緊盯著她看。

無論閉上眼多少次,還是揮不開。

白玉安氣惱的從床上坐起,長髮盡數落在了娟秀的背後。

正在生炭火的阿桃被白玉安的動作嚇住,連忙問道:“公子怎麼了?”

白玉安用力揉了揉眉頭,又倒回到了枕上,隔了一會兒才道:“沒事。”

阿桃生好火不放心的又走過去床榻上看了看,見白玉安正閉著眼好似已經睡了過去,這才放了心。

一出到外面,陳媽媽就朝著阿桃哀求道:“那人參我以為大人不吃,這才想著拿回去給我家中的兒子。”

“阿桃姑娘開開恩,替我向大人求求情吧,那人參我可賠不起啊。”

阿桃拉著陳媽媽到角落處低聲道:“陳媽媽怎麼這麼糊塗,你跟著公子這些年,還不知道公子的脾氣?”

“若是陳媽媽家中當真有要緊事,說給公子聽了,公子還能不幫陳媽媽麼。”

說著阿桃又皺眉道:“那人參若是平常,陳媽媽拿了公子估計也不會怪罪,只是這人參公子如今要還回去,陳媽媽切了那一大截,公子卻是難辦了。”

陳媽媽一聽這話就著急,躲著腳道:“是我老糊塗了,對不住大人……我當時怎麼就做出這樣的事了……”

阿桃看陳媽媽這難受樣子,嘆息一聲道:“現在說這些也沒用,萬事等公子醒了再說吧。”

陳媽媽臉上仍是愧疚:“要是我真給大人添了麻煩,到時候我自認罪去,不麻煩大人為難。”

阿桃聽了這話便嘆口氣打斷道:“現在先別說這些了,公子那性子也不會多為難你。”

“陳媽媽還是先去給公子做飯,許公子醒了要吃。”

陳媽媽忙點點頭,趕忙進了廚房忙碌。

到了天亮後沒多久,高寒便過來拜訪。

按照往常,白玉安遭了這一遭事,高寒不知來探望了好幾回了,這次中間卻隔了這麼久過來,阿桃都有些奇怪。

她又見高寒臉上已有些青色胡茬,往日端正溫潤的公子,今日瞧著竟有兩分憔悴。

阿桃連忙讓人進來,又道:“我家公子正睡著,高公子若是有急事,可要我進去傳話?”

高寒聽罷搖搖頭:“無妨,他落了水正是病著,我在外頭等著他就是。”

阿桃就引著人往小廳走。

待高寒坐下後,阿桃端著熱茶進來,輕輕為高寒倒茶。

高寒一身青衣,世家裡的如玉公子,一舉一動皆是有著儀態。

阿桃候立在一邊,看著高寒飲下一口茶,俊逸臉上卻是淡淡沒有表情。

阿桃往常便不常見高寒笑過,也只有在見著她家公子時會露出溫和的笑意。

阿桃又端了一碟點心過來:“高公子嚐嚐吧。”

高寒未看點心一眼,只是淡笑著對著阿桃道:“阿桃姑娘自去忙就是,不必管我。”

說著高寒便隨手拿過旁桌上的書靠在椅子上看。

那書是白玉安平日裡偷閒看的,阿桃也不知是什麼書。

但看高寒神色淡淡的好似看得正認真,也就沒說再說話,出去到廚房去忙去了。

阿桃一走,高寒看了手上的書沒一會兒,便將書又合上放在了一邊。

他站起身走到裡屋的簾子外,裡頭安靜的沒有聲兒,他的手伸了伸,還是輕輕撥開了簾子,抬腳往屋子裡走去。

進到裡面,往床頭那邊看過去,只看見了一個清秀的背影,以及散落在枕上的頭髮。

那淺色錦被上還伸出了一隻白袖壓著,白袖上的手腕白淨,許是正在做夢,一根細長手指還動了動。

高寒站在原地看了半晌,又看了眼地上燒著的炭火,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隔了許久才抬腿往床榻那邊走去。

他勾著腰看了看白玉安睡著的側臉,卻又清晰看見他脖子上的紅印。

眼眸中頓時深了深,又看向白玉安的唇畔。

那唇畔飽滿紅潤,認真瞧卻能看見上面殘著的印子。

春桃在廚房忙完後往正院小廳裡看了一眼,卻沒見高寒的影子,連忙走進去,只看到了小几上安靜放著的書本。

怎麼一個人還能憑空消失了不成。

像是有什麼感應似的,阿桃連忙又往裡屋走,一進去就見到了坐在床頭高凳上的高寒。

高寒顯然也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回頭朝著阿桃笑了笑,手指放在了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高寒站了起來,負著手往外頭走。

阿桃看了眼床榻上的白玉安,見人還沒醒來,就跟在了高寒身後出去。

高寒又重新坐在椅上,對於剛才的事隻字不提,只是淡淡拿書來看。

阿桃也沒有多問,畢竟高公子與自家公子關係要好,也常來往,進去看看,也算不上什麼稀奇事,便打算又出去忙了。

可這時高寒不冷不熱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像是隨口問出來的話:“玉安昨夜又熬夜看書了?怎的這時候還不起?”

阿桃一愣,猶豫了下才道:“公子這些天許病了,都起的晚了些。”

高寒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又看了眼阿桃:“玉安昨夜飲酒了?”

阿桃不知白玉安在沈首輔那兒飲酒沒有,有些不解高寒為何要這樣問,想了下才道:“應飲了吧。”

應?

高寒挑眉,到底抿著唇沒再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