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意思我還得謝謝楚王了?”宋琬清眸中泛著微冷的笑意。

“當然了。”陳青蓮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清兒,你聽母親說,你的臉已經這樣了,你外祖父又不在京都,若是醫治不當留下了疤痕,你這輩子可討不到什麼好姻緣。”

“我的臉我自己可以治好。”宋琬清語氣篤定。

“行,就算你能治好,”陳青蓮耐著性子,“你知道多少人想嫁給蕭翊嗎?”

“那麼多皇子,只封了兩個王爺,可見皇上很中意他,而太子之位懸而未定……”她適可而止,一副你懂得表情,“清兒,我雖不是你生母,可這麼多年我對你怎麼樣,你也清楚,我斷不會害你。”

聽起來字字真心為宋琬清考慮,完全就是後媽典範。

前世,宋琬清就是被這樣的假象矇騙,以為他們都是真心對自己,卻不知道他們都是另有目的。

“既然母親這麼中意蕭翊,何不讓知秋嫁過去?”她挑了挑眉問道。

“……”陳青蓮猶豫了一下,才笑著說道,“說什麼傻話,楚王中意的是你,怎麼會願意娶你妹妹呢?”

“我看楚王喜歡妹妹,超過喜歡我。”宋琬清笑看陳青蓮演下去。

“胡說!”陳青蓮咬了咬牙,卻耐心已無,可她終究不敢逼的太緊,轉而看向定安侯。

“宋琬清,我告訴你,聖旨已經下來了,”宋青山直接甩了臉子,“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由不得你胡鬧!”

說完,拂袖而去。

“清兒,侯爺說的沒錯,咱可不能抗旨。”陳青蓮笑了笑,“你好好養傷,其他的事都不用操心。”

兩人離開之後,屋子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宋琬清回憶起自己臨死前被放幹血,周身冷得發抖,她用力裹緊被子。

重生一世,她依舊身在虎穴,群狼環伺,稍有不慎,恐怕依舊會落得跟上輩子一樣的下場。

她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退婚。

她決不能嫁給蕭翊。

可就像宋青山和陳青蓮所說,聖旨已下,皇上怎麼能輕易收回成命?

外祖父還雲遊在外,前世他回來的時候,事情已成定局。

所以,這件事只能靠她自己。

宋琬清思前想後,決定親自進宮去面聖,求旨退婚。

——

宋琬清畢竟是老國醫的外孫女,近日又救下楚王,因此此時進宮格外順利。

慶帝聽說她一醒就來請安,十分滿意,立刻傳她進去。

“臣女宋琬清見過皇上,見過……九王爺!”

他怎麼也在這兒?

宋琬清戴著面紗,將臉上的燒傷掩住,一雙眸子小心翼翼的往旁邊看了一眼。

蕭九安。

當今皇上的九弟,唯一留京的先王遺子,曾經的大雍朝戰神!

男人頭戴金冠,墨髮披肩,眉眼修長邪肆,薄唇微抿,手執一把銀骨扇,據說能取人性命於瞬息間。

只可惜原本天地間少有的奇男子,卻在三個月前出征受了傷,成了殘廢。

外祖父不在,宮中太醫均束手無策,蕭九安至今只能坐在輪椅上。

宋琬清猛然想起,前世外祖父雲遊回來已經是一年後,他入府給蕭九安檢查,也說不能治。

可他回家之後,卻一直在宋琬清面前嘆氣,說若是早回來半年,應該還有希望。

“清兒,快起身。”慶帝賜了座,又對宋琬清噓寒問暖,“身體可還有不舒服?你不愧是老國醫的外孫女,不讓鬚眉,此次你捨命救了翊兒,朕要重重有賞。”

宋琬清沒有起身,“皇上,您當真要賞我嗎?”

“朕的話什麼時候作假了?”慶帝衝蕭九安笑了笑,“看來這丫頭進宮就是為了討賞,倒是比老國醫機靈。”

蕭九安開啟扇子搖了搖,嘴角帶笑的看向宋琬清。

這笑容中,似乎有看熱鬧的成分。

宋琬清沒有時間多想,俯下身子,“清兒只有一事相求,請皇上收回賜婚的聖旨!”

慶帝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滿是懷疑的問道,“你說什麼?”

“清兒不想嫁給楚王。”宋琬清又重複了一遍。

“為何?”慶帝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你是覺得朕的三皇子配不上你嗎?”

“清兒不敢!”宋琬清語氣很堅持,“請皇上收回成命!”

“放肆!”慶帝明顯不高興了,“朕的聖旨已下,你當是過家家嗎?”

“皇上,清兒救了楚王的命,皇上卻要因此逼迫清兒嫁給楚王,這合適嗎?”

“你!”慶帝氣得站起身,“宋琬清,要不是因為你救了翊兒,你剛剛說的那些話朕就可以治你死罪,你知不知道?”

“皇兄莫氣。”蕭九安緩緩開口,他的聲音如山間清泉般,冰冰涼涼,特別悅耳。

他低笑一聲,“估計是兩個孩子鬧彆扭了,咱們做長輩的就不要摻和了,回頭讓翊兒自己去哄。”

“罷了罷了。”慶帝擺了擺手,打發宋琬清離開。

宋琬清還想說什麼,卻見蕭九安衝自己搖了搖頭,她只好將話嚥了回去。

“清兒告退!”她垂頭喪氣的離開了。

雖然早就猜到慶帝不會輕易收回成命,可見慶帝這麼生氣,她還是挺擔心。

萬一真的退不成婚……她不敢想象。

她出了宮,就在外面等著,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蕭九安的轎子出來了。

“九王爺!”宋琬清衝過去跪下,攔住了轎子,“九王爺,小女或許可以醫治您的腿。”

轎旁的侍衛凜刀低聲道,“九王爺,是老國醫的外孫女,宋琬清。”

“就憑你?”蕭九安的聲音從轎子裡傳出來,竟與剛才完全不同,冷得讓人發抖。

傳說蕭九安殺人如麻,死在他手上的人不計其數,甚至曾在戰場上一人斬殺敵軍上百人。

可越是這樣的人,越不可能接受自己一輩子坐在輪椅上。

宋琬清無視額頭的冷汗,口氣篤定道,“小女自幼便跟在外祖父身邊學醫,三歲便識百草,五歲即可下針,外祖父曾經說過小女是他唯一的繼承人。”

轎中的人沒有說話。

宋琬清再次開口,“九王爺,時間就是生命,您的腿已經耽擱了三個月,若是再拖下去,恐怕我外祖父回來也回天乏術。”

“請讓小女一試,若治不好,小女任憑九王爺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