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都是宋知秋的名字呀!”宋琬清連連點頭。

她看了陳青蓮一眼,又把一沓契約在鼻子面前扇了扇,“這上面墨水的香氣還這麼濃呢,恐怕剛寫出來沒幾天吧。”

“不行嗎?”陳青蓮莫名有些慌,“從前這些鋪子是我在管,現在知秋要嫁人,自然要以她的為主人重寫一份,有什麼問題嗎?”

“那就是說之前的主人不是她?”宋琬清故意問道,“那是誰?”

“當然是我!”陳青蓮一口咬定,“你娘把她給知秋的時候,知秋還小,自然寫了我的名字。”

她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清兒,這麼多年,這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也怕你多想,這些鋪子雖然不是你的了,但是侯府不會不管你。”

“呵呵……”宋琬清低笑了起來,“陳青蓮呀陳青蓮,為了搶走我孃的東西,你真是煞費苦心。”

陳青蓮冷了臉,“宋琬清,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我是你母親,你怎敢直呼我大名!”

“你這樣的人,”宋琬清哼了一聲,“不配我喊一聲母親。”

“你!”陳青蓮怒不可遏,“清兒,我真是把你寵壞了,你現在竟然這麼目無尊長……”

“陳青蓮,你喊我娘一聲沈姐姐,卻費盡心思搶奪她女兒的嫁妝,你這樣的人算什麼尊長?”

“宋琬清,你別血口噴人,嫁妝的事兒我剛剛已經跟你道過歉……”

宋琬清再次打斷她,“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她看了眼沉魚,沉魚立刻遞上來一個厚重的冊子。

“你看好了,這是我從戶部拿來的土地簿,上面清楚的記載了京城每一塊土地、每一個鋪子為誰所有,你看看那幾塊田究竟是誰的。”

陳青蓮傻眼了。

田地買賣需要雙方同意,在相關人員見證下交易,才能在戶部登記、更改主人。

她以為宋琬清是一個沒怎麼出過門的嬌小姐,對這些事兒一竅不通,就自己重新擬了契約,寫上了宋知秋的名字,然後找了戶部的人弄個官印蓋上。

說白了,這些契約是假的,戶部存根上面的主人依舊是宋琬清。

陳青蓮盤算著先矇騙過去,時間一久,這些東西自然而然就是宋知秋的了。

可她錯了。

上一世,宋琬清幫蕭翊買賣田地,跟戶部打的交道數不勝數,她這點伎倆根本不夠看。

“其實你們想拿走這些廢紙,我也不在乎,”宋琬清彎了彎嘴角,“只不過,記住我的忠告,以後離那些鋪子遠點。”

她轉身招呼人抬嫁妝,就要回侯府。

“清兒!”陳青蓮慌了,不能讓知秋這麼嫁入楚王府,以後誰會高看她一眼?

為了女兒,她決定再逼宋琬清一把。

大庭廣眾之下,她跪了下去,“清兒,看在我照顧你這麼多年的份上,看在知秋跟你是親姐妹的份上,留下三十抬嫁妝吧。”

她一痛哭流涕的跪下去,圍觀的人瞬間一臉不忍,開始七嘴八舌的逼迫宋琬清。

“是呀,你母親都給你留下那麼多了,分一半給妹妹吧,怪可憐的。”

“要不是因為你毀了容,你妹妹也不用嫁到楚王府為妾,這些嫁妝就當補償給她。”

“夫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作為長輩都給你跪下了,你再不答應,有些太不講人情了。”

……

風向幾乎瞬間就變了,所有人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逼迫宋琬清讓出一半嫁妝。

宋琬清低頭看向跪著的陳青蓮,這女人臉上沒有半點悔恨之意,到現在都在算計自己,看向自己的目光也充滿了挑釁。

她絕不會讓!

宋琬清眸色變冷,轉頭看向眾人,“你們既然覺得她們可憐,何不拿出身上的積蓄,幫他們一把?”

眾人一時啞然,很快又開始反駁。

“我們跟你們定安侯府無親無故,憑什麼出錢?”

“就是,他們一個是你母親,一個是你妹妹,你已經有那麼多嫁妝了,分一點能怎麼了?”

“做人別太計較,貪得無厭沒有好下場。”

凜刀聽得直皺眉,“這些人愚昧無知,琬清姑娘不必理會,不想給咱們就走。”

“他們才不傻呢,”宋琬清笑了笑,“一分錢沒出,還能借機當個好人,何樂不為?”

“……”凜刀愣了愣。

眼前的小丫頭不是隻有十五六歲嗎?

為什麼這犀利程度跟他家主子有一拼了。

“怎麼辦呀小姐?”沉魚急的快哭了。

宋琬清靈機一動,衝眾人道,“其實,我給過妹妹嫁妝,上好的金簪子、玉鐲子,但是人家不稀罕,都扔了。”

她一臉委屈,“他們非要搶我孃的東西,不是因為窮,而是因為壞。”

金簪子和玉鐲子都不要?

圍觀的人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此時跪在地上的人,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夫人,花轎裡是楚王的愛妾,甚至尊貴的靜妃娘娘都來送嫁。

這樣的人,可憐?

那他們呢?

簡直可悲、可笑!

風向再次改變,剛剛還滿臉同情的人,此時又掉轉矛頭,對陳青蓮母女指指點點。

“太過分了,欺負人家嫡小姐生母沒了,不做人呀!”

“嫡小姐也是可憐,自己媽媽不在了,繼母和庶女不知道怎麼欺負她呢?”

“有什麼臉要人家生母的遺物,趕緊起來吧!”

人言可畏,此時光是吐沫星子都能淹沒陳青蓮了。

她踉踉蹌蹌的起身,“你不願意……就算了。”

她不想在此地多留,讓送親隊伍立刻上路,自己則轉身上了轎子。

轎中,靜妃娘娘已經等在那,臉色森寒,看起來十分不滿。

“沈月死後,你真是日子過得太舒服了。”她冷冷剜了陳青蓮一眼。

陳青蓮低著頭,伏小做低。

“青蓮,你這些年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連一個十五歲的小丫頭都擺不平了嗎?”

“娘娘息怒,”陳青蓮坐在那,心有餘悸,“是青蓮小看了那丫頭。”

她真的想不到,一場火災,能讓宋琬清脫胎換骨,竟連她也應付不了。

“你打算怎麼辦?”靜妃沉聲問道,“這把匕首,你要怎麼處理?”

確實,剛剛的宋琬清就是一把出鞘的刀,讓人害怕。

陳青蓮明白靜妃的意思,“娘娘放心,我會盡快除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