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要新辦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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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國公府,除了竹雅院,便只有三房的院子裡一片寧靜。
裴慕笙正在新做的匣子裡挑著不喜歡的首飾,三夫人趙氏讓人拿來了一套新到的頭面。
“鋪子裡新做了些樣式,過些時日開個品茶宴,你邀些姑娘家過來坐坐,給關係好的那幾位送幾支細緻些的簪子。”
“我就說母親哪有這般好,一大早的來給我送這麼一套頭面,原是又要女兒開始往外吆喝。”
趙氏聽罷忍俊不禁,輕輕敲了敲她的頭。
“那這頭面你要還是不要?”
“要!當然要!”
裴慕笙起身看了看桌上的東西,眼睛越來越亮,“還是母親出手大方,哪像我哥,要我陪著唱戲的時候也就是一支兩支的送。”
“行了。”
趙氏嗔了她一眼,無奈道:“這首飾鋪可是你父親特意劃給你的,裡頭的進賬你哥哥都插不了手,回頭那些貴女們要是看上了鋪子裡的東西,賺來的銀子不都是你的?”
“那倒是。”
裴慕笙隨意地挑了挑眉,順手拿起一支鑲紅寶石梅花金簪在髮髻上比了比。
“既照母親說的,那這幾日就得把帖子寫好送出去才是,只是母親,昨兒個夜裡不是還......您真要我在這個當口搞個勞什子宴會?”
“不過是女兒家的聚會,還能亂到你大哥跟前去不成?何況你祖母那定是已經為了昨夜的事心焦不已,這個時候熱鬧熱鬧,也能讓她老人家鬆快一些。”
趙氏攏了攏披子,順勢在旁坐下。
她這個女兒性子活潑直爽,有點小聰明,但她並不想讓自己女兒知曉那麼多要動腦子的事,只是如今這個情形,就算慕笙她父親不說,她也能猜到,有些事情隱隱有了冒頭的跡象。
他們三房不可能置身事外,若不能分家,便只能擇木而棲,才能一直安穩下去。
“昨夜的事你聽聽就過了,莫要去提及,好好學著操持這次宴會,往後嫁了人,這些總歸是要落到你頭上。”
“......”
裴慕笙撇了撇嘴,聽著母親的叮囑,百無聊賴地撥了撥那些首飾,只是聽見待會要去福祿院後,她突然反應過來:“那母親的意思,我還得邀上大房二房?”
“自然,你祖母喜歡熱鬧,既然做了,便索性做到她能瞧見。”
“可是我不想叫裴溫姝,她整日裡耀武揚威,像只披了彩條的雞,四處要找人鬥。”
“胡鬧。”
趙氏輕斥了一聲,指尖又點了點她的額,“這話要是說順口了,回頭在你祖母跟前,還要不要規矩了?”
“那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守規矩......”
愣了愣,裴慕笙自己又收了話頭。
估計是難有那一日。
趙氏見自己女兒一副沮喪的模樣,雖不忍打擊她,但想起她如今已經及笄的年紀,到底還是忍不住叮囑了幾句。
“以往只要你在前頭老實一些,私下裡我和你父親也沒太拘著你,只是如今你也到了可以說親的年紀,該是要收斂些才是,其實說起來,這府裡唯有你大哥主事,這規矩上,興許才能鬆一鬆。”
“知道了......”
聽見大哥,裴慕笙腦子裡不免又想起了那個瞧著柔柔弱弱的宋錦茵。
那日她安靜地躺在床榻上,一張臉白到沒有一絲血色,說話時的虛弱顯而易見。
可那雙眼卻是亮晶晶的,從未有過屈服二字。
思及此處,裴慕笙正準備開口,卻見她母親神色嚴肅了些許,猶豫道:“私下送帖子的時候,你順帶去瞧瞧錦茵丫頭,若你大哥院裡無人阻攔,你便也邀她一聲,問她願不願幫襯著你來操持這場聚會。”
“直接邀她來院裡坐坐不可嗎?若是要她來幫我操持,興許會惹惱祖母吧?”
“你當昨夜的事,同錦茵丫頭沒有關係?何況幫襯你不過只是一個說辭,她如今畢竟還只是婢女,你邀她來宴會,她有何身份?”
趙氏指尖拂過茶盞杯蓋,不同於二房夫人,指甲上未染蔻丹,乾乾淨淨。
“你若是願意同這丫頭來往,只要別太過打眼,我和你父親自是不會干涉,若你打心底裡不願,我也不會勉強。”
裴慕笙知曉她母親的意思。
如今父親有意同大哥親近,後院這條路,便也只能由她們這些女眷來走。
但她向來心高氣傲,宋錦茵又不同於旁的婢女,母親自是怕她不願和一個暖床丫鬟相處。
可裴慕笙想得明白。
三房有再多錢,說起來也就是個普通百姓,頂多有個富商的名號,比旁人高不了多少,在身份上,她沒道理端著高高在上的姿態。
何況在她看來,宋錦茵那性子,比旁人有意思多了,若換一個人,這府裡頭怕是早就沒有宋錦茵這麼一個人。
“那我過兩日去瞧瞧她,說起來若不是她進了大哥院裡,這時候也該是外頭規規矩矩的待嫁姑娘,我沒什麼好不願的。”
“何況這聚會操辦起來也要個小半月,那時候她的身子,應當也好得差不多了。”
趙氏聽著也點了點頭,眼中透出唏噓之色。
“確實如此,也不知該不該嘆一句可惜。”
......
三房的打算向來都不會遮掩,辦宴會的事,沒多久便傳到了福祿院。
裴晏舟自是不會去管姑娘家的事,他在書房待了一日,並未聽勸休息,只在該用膳時問了宋錦茵一句。
玄二在他跟前,心裡有些忐忑。
昨夜因著瞞下了那事,玄一遭了責罰,王管家被調去暗衛營盯了一夜的操練,他自是不敢再自作主張。
“回世子,錦茵姑娘又聽了些昨夜的事,興許是害怕,並未用膳。”
裴晏舟筆尖頓了頓,笑意微冷。
害怕?這怕的到底是昨夜的事,還是怕他這個動手的人?
思緒有些飄遠,可不過片刻他便回過了神,重新落了筆,神色冷寂。
在徹底掌控那股情緒之前,他可以容許自己偶爾的失控。
但對宋錦茵,他再有心軟,也絕對不會讓她成為牽動自己思緒的那一個。
“不吃隨便她,她若再好奇,你便事無鉅細地告訴她,殺了幾個人,怎麼殺的人。”
玄二打了個冷顫,雖有不解,但還是應了下來。
踏出書房後,他突然有些想念王管家,只是王管家去了暗衛營,也不知要待幾日才能回來。
......
而此時的宋錦茵確實還在聽著雪玉打聽回來的訊息,腦中忍不住想著那些畫面。
昨夜碧玉並未講得太過詳細,但如今一聽,該是不會輸那日刺客的慘狀,胃中開始翻湧,宋錦茵有些不適。
從不忍心傷害一隻鳥雀,到如今一再聽見有人因她而死,甚至她自己也一次又一次地踩上生死之線,心底雖早有了準備,但依舊有些沉重。
可她從來都沒想去招惹別人,她只想活著。
回過神,宋錦茵反倒還扯著沒有唇色的嘴,出言安撫了雪玉幾句,唯有在夜深人靜時,才會在夢裡釋放出她心底的害怕。
就這般過了兩日。
裴晏舟未再踏進她這間屋子,那點子衣袍像是白送了過來,就為了佔她一個地方。
再見到人時,宋錦茵正試圖起身。
沈玉鶴留下的藥確實好用,她脖子上的淤青消了不少,後背的疼也明顯輕了些。
“碧玉姐姐,我這次是真的好多了......”
話音未落,她才發現進來的不是碧玉。
只是兩日未見,男人身上又平添了幾分冷肅,如刀鋒般的輪廓愈加凌厲,讓她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腳打了個滑,身子一歪,便被趕上來的人圈住。
腰間還是未見那個荷包,宋錦茵晃了晃神。
鼻尖是熟悉的冷竹香,夾雜著淡淡藥膏味,她借力搭住男人的胳膊,站穩後仰頭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