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不過是一隻貓,殿下又何必……”

太監很快就什麼也不再說了,只因為面前這位一直軟趴趴的,比曬太陽時候的小貓還要軟性子的殿下已經抬起頭來,只那麼盯著他。

這一刻,總覺得這位殿下根本不配在皇宮這種環境裡活下去的太監,看到了最上位坐著那位的影子——是了,這宮裡邊有什麼東西是正常的?就連太監自己都不是正常‘人’。

知道自己是攔不住這樣一位皇子的,太監還是得履行自己的職責,不能讓這位剛才從宮宴上回來的皇子,為了一隻畜生,去宴上觸聖上的黴頭、

在元宵節這等賓主盡歡的日子,皇子也好,重臣嫡子也罷,聖上絕對不希望任何一方在此時此刻給自己鬧出么蛾子來。

換句話說:就算是有也不能鬧到宮宴上邊去,攪擾了佳節,無論哪一方都是罪魁禍首。

可是小殿下終歸是不一樣的!先皇后的獨子,祖上更有開國之功,皇帝就是不喜歡也得寵著!

更何況,聖上雖然子女眾多,比楊承大的卻只有一個宮女生出來的庶子,老實之外更多的是愚鈍,自然不可能當得起大任……

所以太監以為自己還是跟對了人的。只要面前這位小殿下一輩子不通敵叛國,不把刀架在他父皇的脖子上邊,總也不至於失了勢。

都已經入宮做了太監,這輩子也沒有什麼額外的指望了。能夠多送出去點錢,讓家裡面的兄弟姐妹能夠有一條更像人的路可以走,不被自己牽連,就已經是萬幸!

“殿下,起風了,恐怕要下雨……”太監欲言又止。因為從頭到尾他的目的不過是不讓小殿下此時此刻找到聖上前頭去。

天威莫測,誰敢說聖上會怎麼想,怎麼做?

不過是一隻貓而已,就算是番邦進貢的,這麼嬌貴的皇子想要,改日再換一隻,怕只是會更稀有。

但小殿下楊承似乎是鐵了心要給自己的貓討一個公道,抱著這血淋淋的屍身,奔著宮宴舉行的宮殿奔去。

只是小皇子平日裡嬌慣久了,出門都是有軟轎抬著的。現在一十三歲的小孩子,靠著一雙腿,在這可能倏忽而至的雨裡面,一步步的走——太監突然有些心疼這樣的楊承。

原來這宮殿裡邊,即便是有著再尊貴的身份,也總有無助的時候……

不出太監所料,這雨頃刻而至。帶著雨具,奈何追不上小皇子的腳步。

太監也想不明白,為什麼小皇子明明很傷心,卻連一滴眼淚也沒掉。只是堅定的往前面跑著,一直跑到那推杯換盞的氣氛外,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殿下!”

“殿下,殿下他……”

“哪個殿下?”宮人來報,可支吾了半天,連個重點也沒有。

天下已定,朝堂內外也正一步步‘肅清’,換成自己的人,皇帝也敢喝得微醉,又趁著這機會佯裝迷離,觀察身邊的每一位臣子與其人的家眷。

被這突如其來的通報擾了性質,皇帝卻不想在正月裡面見血:“說清楚,哪個殿下,又發生了什麼?”

“是,是二殿下,二殿下滿手是血,現在正跪在外面。”

皇帝下意識的眉頭一皺。外面?現在下著雨,楊承的身體一直算不上好,可腦子不笨。這個時候能有多大的事,要他不得不在今晚來掃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