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紅梅隨後與兩人解釋了他了解的狀況。

就附近的九徹梟影勢力而言,似乎經過了上次的活動,一直沒有新的動向。只不過現在這一帶都陷入了恐慌,唯恐暴亂再次上演,除了人心惶惶,商埠貿易也大為縮水。

“這或許正是他們的目的之一吧。”一品紅梅嗟嘆,“精密的籌劃,一石二鳥。”

賦雲歌也感受到了九徹梟影的壓力。這個隱遁在水面下的組織絕不簡單,想要有力地對付他們,還需要更多的資料。

“醉塵鄉離開時,跟我說他一旦有了進展,就會設法聯絡我。”

一品紅梅摸著下巴,雙眼望向屋外:“已經過了一段時間。我想他也應該有所進展才是。”

賦雲歌睜大眼睛:“所以前輩今天來,是為了和我一起等醉塵鄉前輩的訊息嗎?”

一品紅梅點頭:“是。但是不知道我能不能猜中他的打算。如果他一直沒有來信,那就作罷,我指導你進行下一式。”

“氣衝雲洞嗎?”賦雲歌摩拳擦掌。

“……嗯。”一品紅梅看著他,眼中的神色卻是有點猶豫不決。

這時,剛剛去院子裡澆花的樵老又回到了屋裡,肩上還落著一隻毛色青灰的小鳥。

賦雲歌兩人抬起頭,幾乎同時看到了那隻鳥。

“這鳥剛剛一直在院子外面繞圈。我在想,它是不是和你們有關聯。”樵老聳了聳肩,小鳥接著就撲稜著帶有褐色斑點的翅膀飛到了桌子上,看起來伶俐可愛。

“這……”賦雲歌湊上前去,仔細觀察這隻鳥。忽然,他在鳥腿上發現了一張捲起來的紙條,“這是……有信。”

一品紅梅沒有上前去看,他抱著胳膊掃視了這隻小鳥幾圈,著重地觀察了一下它的翅膀,頓時就明白了。

“沒想到,那個傢伙還真是不簡單。”他悠悠地說。

“什麼意思?”賦雲歌好奇地扭過頭來。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這隻小鳥,嘴角抿出一抹淺淺的笑意,臉上隨即也露出了一種老年人回憶青春時的神情。

賦雲歌第一次見到一品紅梅有這種表情,此時看來似乎更讓人信服他是個活了好幾百年的老先生。

“斑點君。這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他專注地瞧著小鳥翅膀上面的斑點,回味著說:“現在想來,也該有四五百年了。”

“這麼久,還能記得,也不容易。”樵老在一旁說。

一品紅梅站起來,走到桌子跟前。他回頭笑了笑,眼神中充滿複雜:“是啊,怎麼能忘呢。”

賦雲歌被他勾起了興趣,想聽他說一說這段往事。

一品紅梅抬手溫柔地撫摸著小鳥的脊背,慢悠悠繼續說:

“那是我……還沒有離開淨世一方天的時候。我和他還是夥伴。那時我們兩個像遊俠一樣四處遊歷,行俠仗義……”

“有一次,我們無意間救了一隻小雛鳥。它受傷很重,我們也就收養了它。”

“再後來它的傷好了,卻一直不肯離開。我於是和醉塵鄉商議,不如訓練它傳信的本領,倘若以後分開,就可以傳信溝通了。那隻鳥很聰明,很快學會了異地傳信。後來我和他決定給它起個名字,看到它翅膀上的斑點,最終我們就把它叫做斑點君。”

“沒想到啊,醉塵鄉還能再找到這樣一隻鳥,繼續當年斑點君的任務。”

一品紅梅眼神空落落的,似乎是注視著房梁的方向:“可惜當年的事,再也回不來了。”

“當年?”賦雲歌試探著問,“發生了什麼?”

一品紅梅撫摸小鳥的手停頓了一下。他揹著身子失神地搖頭,道:“沒什麼。這不是現在要考慮的。把信拿下來看看吧,這個新的斑點君長途跋涉這麼久,不要辜負它的努力。”

“嗯,是。”賦雲歌看一品紅梅如此失神的模樣,知道現在問他也是不會說的。

他一邊瞥著一品紅梅的背影,一邊小心翼翼地把鳥腿上的信紙拿了下來,捻著把它展開。

三人都圍著桌子坐了下來,把展開的信放在中間。

上面的字跡確實是醉塵鄉無誤。看起來無比潦草,但是因為資訊眾多,他又被迫寫得密密麻麻,很不容易識別。

好在一品紅梅之前就習慣了醉塵鄉的字跡,雖然多年沒有再見過,但是還是能夠慢慢解讀出來的。賦雲歌和樵老也就聽著他隨時說的,來消化醉塵鄉得到的情報。

醉塵鄉的發現非常重大。他終於解答了一直埋藏在眾人內心的問題,就是——九徹梟影的兵力來源。

雖然可以料想他們謀劃多年,但是收集到那麼多成員,而且都是精壯強悍的大漢,確實並非易事。

不過,醉塵鄉這十餘天來一直不負眾望。他透過探索,真的找到了隱藏在九徹梟影內部的秘密。

根據醉塵鄉的情報,九徹梟影之所以擁有這些體魄剽悍的大漢,還有老鰲頭、木雪花、獨狼等這樣的高手,全靠擁有著一樣令人膽寒的秘寶,“離愁丹”!

只要服用這種丹藥,即便是一般人、手無寸鐵甚至病弱衰微的人,都能夠迅速得到體質上的提升。只不過,伴隨而來的代價,就是五日一發的“藥癮”。

而當離愁丹的藥癮一旦發作,感受可謂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唯有在期限內再次服用丹藥,才不會引發痛苦。

“他們之前專門尋覓地痞潑皮,強盜惡梟,還有人生無望、想要輕生的人,或者染病衰弱的人等等,給予他們希望,再讓他們為組織賣命效勞。”

一品紅梅抱著斑點君,眉頭凝重地擰在一起,逐字逐句地讀著:“這項計劃已經進展了許多年。因此推測隱藏在幕後的陰謀……仍然異常龐大。”

“……真是可惡。”賦雲歌恨恨地說,“卑鄙無恥。”

樵老輕聲諮嗟,按照他的觀點,這些人無非是看不透世間的本源,盲目求索,想要自救卻最終陷入了生不如死的地獄。除了可嘆之外,也沒什麼可悲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