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歉意

超市老闆想轉正。

自從上次在葬禮上表演後，超市老闆就喜歡上了舞臺的感覺，一直在樂隊當臨時民樂手，領錢的那種。

只是他水平差點，所以沒轉正，樂隊也一直在找合適的民樂手，可沒找到合適的。

莊齊前幾天在聊天軟體上跟江陽商量這事，說要不然就選超市老闆得了。

江陽沒拿定主意。

他挺糾結的。

可能喜歡二手玫瑰音樂的人都不怎麼正經。但這就跟經常自黑的貝斯手一樣，如果有人敢當他面黑貝斯手，他高低也要給對方表演個後空翻，震撼一下對方。

江陽就是這這麼想的。

他把家鄉的東西帶過來，雖不求最好，但求做到力所能及的好，讓對方在最基本的問題上挑不出毛病，震撼對方一下子。

超市老闆還是有點拖後腿。

不過——

超市老闆和石頭他們架著尹向去超市醒酒了，他們暫時沒聊這個話題。

江陽就先去小劇場看下江南老師。

他穿過小廣場，向小劇場走去，一路上不忘給曬太陽的大爺大媽們打招呼。

“小江來了！”

“小江有日子沒過來了。”

“小江！我葬禮上也要搖滾啊！”

打這招呼的是當初跟山楂丸大爺坐在一起，認賣保健品的年輕人為乾兒子的老李頭。

自從山楂丸大爺的葬禮以後，小廣場上的大爺大媽們都喜歡江陽。

老李頭尤甚。

他還羨慕自己老友走的風光呢，生前孤獨，在生命的末尾為平凡的生命留了一個不平凡的註腳，所以江陽每來一次，他都要打個招呼，還打算提前把定金給了。

“知道了，大爺。”

江陽不大擅長說什麼委婉勸說的話，就很耿直的答應著，進了小劇場。

片場在小劇場後院的倉庫。

江陽進去的時候，劇組正拍著呢。

江南老師屬於自導自演，演的還是最初就堅持無罪的八號。

江陽見他們拍的正在狀態，就沒有打擾到江南老師，而是在旁邊站著看了一會兒。

然後。

他一扭頭，看到劇組在旁邊的架子上準備了飲料，有可樂。

還是冰鎮的！

江陽不由地雙眼一亮，悄悄摸了過去，拿了一罐，背過身去開啟。

叭。

清脆的聲音。

不大。

正在拍戲的人沒聽到，但站在不遠處的一個助理聽到了，她轉身瞅了江陽一眼。

江陽朝她歉意一笑，喝了一口可樂。

呼！

這有靈魂的可樂就是爽！

助理奇怪，這人誰啊，沒見過，不是劇組的人怎麼還喝劇組的飲料。

帥歸帥！

助理挺不喜歡的。

她覺得拍戲是個很神聖的事兒。

她是個新助理，原本學的獸醫，但因為嚮往影視行業，所以當了藝人助理。

她一直嚮往著進片場呢，可惜藝人精神不大正常，這幾天終於得償所願了。

然後她發現，這片場絕對是業內的高質量片場，沒有明星耍大牌，沒有人念“1234”，演技都在狀態，大家一起努力在把戲演好。

最最最關鍵的是劇本太牛了，演員的臺詞功底也牛。

兩者相得益彰。

大段大段臺詞情緒飽滿的念出來，就像在給耳朵按摩。

也像看一場網球、乒乓球或者羽毛球比賽，看著球被各種高難度的動作打來打去，她作為觀眾對於誰輸誰贏早不在乎了，只希望球別落下來。

然後，就在這時候，旁邊有一個人開了一罐可樂，聲音不大，但挺打斷她情緒的。

氛圍也弱了很多。

所以，助理看著江陽的往前站的背影，又忍不住瞪了一眼。

然後，她繼續看起了表演，沉浸了進去，覺得這戲的編劇太牛了。

這劇本寫的，只靠臺詞就把十二個角色的人物形象塑造了出來，每個角色都性格分明，稜角清晰，觀點又與自己的職業和身份相符合，然後以群像的方式，只靠人物之間的聯絡和臺詞推進劇情，演的人酣暢淋漓，她看的也如痴如醉。

現在拍戲，拍到殺人兇器一段、

砰！

八號把刀子往桌子上一紮。

他想以此證明有這把刀的人很多，並不能因為嫌疑人有這麼一把刀就認為他有罪！

奈何。

江南老師沒戳好，刀紮在桌子上立住，所以拍攝就卡了。

江南向大家說著對不起，然後正好趁這間隙休息一下。

“我再練——”

江南老師正笑著說，見到了在喝可樂的江陽，“嘿，那小子，誰讓他喝可樂的？！”

還是冰鎮的！

劇組放鬆下來的大家齊刷刷的看過來。

剛才瞪江陽的助理心想完了，這兄弟偷喝劇組的可樂，讓導演現場抓住了。

她還不動聲色的往江陽身邊靠了靠，準備抓人。

然而——

江南笑著走過來，“你小子。還真就像你老婆說的，不能讓你看見冰鎮可樂！”

他招呼演員：“給大家介紹一下，咱們的編劇，江陽。”

“呃。”

助理眨了眨眼，頗有種看網球比賽正過癮，一球砸到自己腦袋上的感覺。

編劇！

助理吐下舌頭。

她在想，剛才瞥那一眼，應該沒表達出什麼不滿吧？

她要不現在送一罐可樂過去，表示一下歉意？

不過——

看著江南老師把江陽手裡的可樂搶過來，“你別胃疼了，回頭你老婆找我算賬”，然後給他介紹參演的老師，助理很機智的打消了這個念頭，這一罐可樂送上去，她可能失業啊。

江南老師把江陽一一介紹給演員。

這些演員裡大都是老戲骨，影視劇裡的黃金配角。

他們跟小鮮肉不一樣。

他們在圈子裡生存，靠的就是演技。

他們經驗豐富，許多劇本一拿到手上，就知道這戲好不好，爛的應該收多少錢，好的劇本刷簡歷用，應該收多少錢。

但這個劇本——

老戲骨們覺得是用來創造影史的，所以報價很貼心的是業內最低。

他們這麼認為，是因為他們跟江陽家鄉的人不一樣。

江陽家鄉的人看到《十二公民》的時候，知道是翻拍，有原版那座高山在那兒擺著，有了參照物就好比較，一比較自然能看出很多不足。

可這劇本在這個世界是頭一份。

演員們在拿到劇本的時候，是不存在什麼原作參照的，這其中的差別造成的震撼程度，自然不可同日而語，演員們就覺得自己拿到的不是什麼劇本，而是“你相信光嗎”的召喚。

所以，演員們在跟江陽認識的時候，絲毫不吝惜誇讚的詞彙。

然後——

江陽在別人誇劇本好的時候，他就“是是是，特別好”。

在別人以為他有些傲氣很正常，誇他年少有為的時候，他又“還好，還好”的謙虛起來。

等有人誇他不愧是大魔王老公的時候，江陽恨不得把江南手裡的半罐可樂搶過來請他喝，還握著人家的手不大想鬆開，頗有一種能說話你就多說點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