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人來扶你進去嗎?”

厲承勳回過神,回了聲不用了。

然後,眼睜睜看著哥將蘇蜜公主抱著朝酒店裡走去。

這個哥哥,就算失去部分記憶,不記得蘇蜜了,骨子裡還是……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卻見前面的男人步履未停,聲音飄到了後面:

“早點睡,明早還要趕早班機。”

厲承勳愣了一下,糾正:“我是下午的飛機。”

“讓人給你改簽,明早最早一班。早點回去,也能幫拿督打理公事。”

厲承勳:“……”

快到酒店門口,蘇蜜輕輕掙扎了一下:“放我下來吧。”

“光著腳走路?”

她聽出他的調侃,再沒出聲。

他抱著她,繼續朝裡面走,上樓。

幸好這會兒沿路沒人,免去尷尬。

他將她抱回了她的房間。

她住在二樓房間,跟小酥寶住一個套間。

小酥寶還沒回來,房間裡很安靜。

他進去將她放在床上,就關掉了室內空氣,開啟窗,讓自然風吹進來,又打了個內線電話。

蘇蜜清晰地聽見他對著酒店的人說:“拿一壺薑茶上來。”

等他結束通話電話,她說:“不用這麼麻煩。”

“是非要等感冒發燒嗎。”他聲音平靜,卻有種震懾人的力量,又去浴室拿了個乾毛巾出來,蹲下身。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他蹲在床邊,幫她擦掉小腿和腳上的水漬和殘沙。

她喉嚨一動,卻也沒阻止,直到他擦乾淨,將毛巾還原,才走出浴室,準備離開:

“薑茶來了趁熱喝掉。不要等涼。”

她看見他背影,陡然跳下床:“你剛剛又去找顧醫生了嗎?”

他腳步一駐,轉身:“嗯。”

她屏息,儘量讓自己漫不經心,抖動的睫毛還是洩露了心情:“聊什麼了?”

他黑眸裡燃起一縷饒有興趣,返回幾步,驀然彎下腰,雙手撐在床兩側。

鼻尖唇瓣,差一點就能欺上她粉頰。

她猝不及防,後背下意識往後退了一下,他身軀往前更是一個傾近,和她貼得更緊密。

她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在唇鼻前流轉,壓得低沉的嗓音也傳來:

“所以你一個人大半夜的跑去海灘邊,就是在想,我和顧醫生在幹什麼?”

她粉白臉頰泛出紅暈,雙手掐住床單,卻也沒有否認。

他淡道:“日常寒暄而已。”

她下意識:“日常寒暄說那麼久?霍慎修,你的病早就好了。和顧醫生應該也沒那麼多話要聊吧!?”

他見她急了,唇邊這才汲上一抹滿足:“顧醫生這次來華,不只是為了參加小酥寶的生日,也有別的事,所以,我們今天才多商量了會。”

蘇蜜一怔:“別的事?

他語氣稍低迷了幾分:“顧醫生的恩師,也就是當年給我主刀的劉教授得了癌症,時日不多了,他的祖籍就是潭城。最後一段日子,想葉落歸根,來潭城療養。顧醫生就是為了恩師才來的。我和她,今晚一直在商量劉醫生過來療養的事。”

蘇蜜釋然。

劉教授當年是他的主刀醫生,為了他的腦瘤費盡心血,算是救命恩人了。

五年前,給霍慎修做手術時,劉教授年紀已經不算輕了,身體也不太好,但還是不顧奔波勞碌,為霍慎修制訂了手術治療方案,還特意飛去M國為其主刀。

正因為如此,劉教授才會帶上自己的得意弟子顧傾若,一起發去M國,讓顧傾若作為自己的副手,就是怕體力不支,萬一有什麼,顧傾若也能頂上。

如今,這位老教授人生最後一段日子想回潭城頤養,霍慎修當然不可能不理。

他見她沒說話,挑破沉靜:“我這邊已經幫劉教授安排在聖瑪利亞私家醫院療養。過幾天,會包專機接他老人家過來。”

蘇蜜也沒說什麼了,只突然想到什麼:“劉教授老人家一個人在潭城療養?沒親人一起回來嗎。”

據她所知,救了他命的這位老醫生,年輕出國後,一直在北美那邊行醫,生活,妻子早逝。

霍慎修回答:“劉教授和早逝的妻子膝下沒兒女,在潭城的親戚要麼不在世,要麼也都疏遠了,所以顧醫生會一起留下來,陪恩師走完最後一段路。”

所以顧傾若也會留在潭城……?

蘇蜜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

這樣說的話,顧傾若以後和霍慎修接觸的機會……怕是會很多吧。

但這種情況,她又能說什麼。

他察覺到她的沉默,幾步走到她跟前,彎下腰,灼亮眼眸裡晃過一縷調侃:

“你不希望顧醫生留在潭城?”

她看出他的調笑,不甘示弱,忍不住反唇相譏:“你還不是不想你弟弟留在這兒?”

他眸內輕鬆稍減,驀的嚴肅托起她下巴:“厲承勳追求過你,當我不知道?”

蘇蜜一怔,他雖然不記得自己了,但身邊人肯定對他提過厲承勳曾經對自己的一些事,但他這個語氣,似乎有些誤會了:“你搞錯了……”

“沒搞錯,”他不冷不熱丟擲一句,“五年前的很多事雖然我不記得了,但並不代表沒人跟我提。”

果然是聽別人提過。蘇蜜解釋:“是誰告訴你的?韓飛嗎?難道告訴你的人沒跟你說清楚嗎,厲承勳對我所謂的追求,純粹是那會兒對你有怨氣,想要跟你競爭,鬧小性子而已。現在他已經想清楚了,對我根本就沒什麼了。”

他卻似乎不太相信,反而唇邊還沁出個諷刺的的笑意,托起她粉嫩下巴,毫無憐惜地摩挲,無半點溫柔:“還說跟他沒什麼?這麼急著給他辯解,你和我這個弟弟的關係現在還真的挺不錯……”

精雕玉琢的臉蛋被他強勢抬起,豐軟唇珠微微仰起,呈現出一個美好弧度。

讓他還沒責備完,就看得失了片刻神魂,彷彿被她無形地打了一拳頭至心臟深處。

突然就罵不出來了。

甚至還有點想疼一疼她的衝動。

海風順著剛被開啟的窗吹進來,沾染著月色的荷爾蒙氣息。

他在她面前憋了這麼多天的熱潮,在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