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謹杭在華園坐了半天,喝了兩杯茶,都沒看見霍慎修回來,知道是不可能看見這個前任妹夫了,臉垮得和什麼似的,對蘇蜜說:

“蜜蜜,你確定還要繼續住在華園這邊嗎?你們四年前就離婚了,現在重遇了,他到現在還沒給你個名分。這次你住院,他也全程沒出現,你還住在這裡熱臉貼冷屁股做什麼?帶著小酥寶,跟哥哥回家。你又不是沒家。”

蘇蜜知道哥心疼自己:“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二爺現在只是忘記了我,情有可原,不是無緣無故不要我們母子。我想,時間久了,他應該能慢慢記起以前的一些事。”

她要是離開華園,與他會更疏遠。

到時候,和他的關係,可能就真的不可能恢復了。

既然都搬來了,就繼續留在這裡。

多嘗試一下。

比起他英年早逝,其他的難題現在對她來說,都不算什麼事了。

她連他的命運都改變了,還有什麼做不到呢?

她有信心。

蘇謹杭見她執意,也就不再說什麼,輕拍她肩膀:

“不管怎麼樣,你要記住,你還有哥哥,彎彎和姨媽這些家人。我們都是你的退路。就算霍慎修不要你,我們也都還在。”

*

接下來好幾天,霍慎修沒回過一次華園。

蘇蜜雖然知道他為了避免和自己打照面,很少回華園,目前住在集團附近的住所,但還是禁不住失落。

她從來沒覺得在華園的日子這麼難熬過。

她明明是這裡的女主人,與他在這裡有很多甜蜜時光。

現在,卻彷彿成了別人家裡的入侵者。

她的到來,將正主趕跑了。

另外,華園裡,除了何管家,偶爾,她還能聽見新來的傭人暗中對她指指點點。

雖說是家主的前妻,還為他生了個兒子,但畢竟已經離婚了,無名無分的。

人家也沒接她上門,她自己卻主動帶著兒子過來住下……

這臉皮厚的,怕是也沒幾個女人有吧?

她每次無意聽見,都會主動閃避,只當沒聽見。

也不怪傭人這麼想。

她真的佩服之前的自己是有多大的勇氣,才能不管不顧,頂著他的冷漠帶著小酥寶搬進來。

有時候,她會想,要不要聽哥的話,搬回蘇家算了。

何必在這裡熱臉貼冷屁股?

而且人家連貼的機會都不給她。

每次,卻還是打消離開的念頭,堅持了下去。

只要他還活著,就行了。

就算他對她再冷淡,她也要努力將他的心給捂熱回來。

……

週末傍晚,小酥寶剛放學回家。

蘇蜜帶著小傢伙剛去一樓洗手間洗手出來,就看見何管家快步走過來。

自從她出院回華園後,好長時間沒看見何管家這麼喜形於色了。

何管家看霍慎修對她母子冷冷淡淡,每天也是憂心地得很。

此刻,一過來,何管家就忙不迭道:“韓飛打電話來了,說二爺要過來了,正在路上,估計就到了。”

蘇蜜一愣,他要來華園了?倒是稀奇。

何管家又提醒小酥寶:“酥寶少爺,等會二爺來了,記得要打招呼。”

小酥寶看霍慎修對他們母子態度一般,每次看見霍慎修也沒什麼好脾氣。

他小寶爺這輩子除了麻麻、京州的外婆和太奶奶,誰都沒討好過!

犯得著還去討好一個不稀罕自己和麻麻的墳蛋?!

然而,他心眼兒也清楚,知道麻麻還是盼著這個墳蛋的。

不然也不會帶著他,跑來華園住。

不就是想要多親近墳蛋,多和墳蛋有些接觸嗎?

為了麻麻,小酥寶終究是忍了,不服氣地嗯哼了一聲,勉強答應。

“蘇小姐,你要不要回房去換個衣服?”何管家又看一眼蘇蜜,好心提醒。

蘇蜜剛接小酥寶回家。

接娃的日常裝扮:牛仔褲加T恤,頭髮隨便一個馬尾束住。

臉上脂粉未施。

天氣有點熱,一來一回的,額頭上汗涔涔,頭髮也有點凌亂。

T恤胸口上,還染了兩塊果汁汙漬,是路上小酥寶喝飲料時蹭到她身上的。

雖說也不是見不得人,但何管家知道她很重視與二爺的每一次見面。

今天二爺難得回華園。

好好打扮一下比較好。

蘇蜜低頭看看自己這形象,牽著小酥寶,回了房間。

進了臥室,小酥寶抱著她的iPad就去玩了。

她去浴室洗了把臉,將頭髮放下來,梳理了一下。

最後,忍不住稍微補了一下淡妝。

也是好笑。

弄得就跟第一次和他見面,比相親還鄭重……

可是,今天的見面,誰說不重要呢?

這是他去世後,她第一次和他正式近距離見面了吧……

想著能看見活生生的他在眼前,她眼圈驟然紅了,心跳也加快。

生怕弄壞了妝,才忍住心潮起伏。

她又去衣帽間換衣服。

脫掉T恤和牛仔褲,她便在最裡面的衣櫃裡翻找起合適的衣服。

都是四年前她在華園留下來的衣裳。

這些天住在華園,她都是穿自己帶過來的衣物,沒怎麼去碰衣帽間裡自己原本的服飾。

今天才是第一次開啟。

之前,他沒有失憶,那四年,一直派人好好打理著她留在華園的每樣東西。

所以她用過的每樣物品都是嶄新完整的,一如剛買。

而現在再次重生,改變了他的命運後,他這四年不記得她了,又一直留在M國,談不上讓人好好打理。

所以,她的衣櫃鞋櫃,亂糟糟的,全都蒙上了一層灰塵。

還有好幾件衣服和鞋子生生被放得壞掉的。

她嘆了口氣,最終拿了件素色的連衣裙,剛要換上,就聽見衣帽間外傳來手機鈴聲。

她還沒換上衣服,便將手伸出衣帽間的門外,衝著外面喊了一聲:“酥寶,把手機遞給麻麻。”

卻沒人遞給他。

手機依舊響個不停。

她只當小酥寶玩iPad入迷了,畢竟也不是第一次了:“酥寶?又玩遊戲玩入迷了嗎?手機給麻麻一下。”

卻還是沒反應。

她正欲收回手,披上衣服自己出去接電話,卻覺指尖被略顯粗糲溫厚的面板觸感碰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