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超既然要改良冶鐵技術,就不準備再繼續使用效率低下的鍛鋼法。

他想把爐溫提升到一千六百度,直接用後世的坩堝鍊鋼法。

想讓純鐵熔化成鐵水,除了爐溫要達到一千五六百度之外,還要有一個能承受相應溫度的容器。

雲超知道那種容器是什麼,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坩堝。

雲超不但知道坩堝,還知道坩堝的大致製作方法。

好像是用石墨和黏土製作的,還要不要加高嶺土什麼的,雲超就記不太清了。

記不清沒關係,只要知道大致方向就行,交給專業人員,很快就能研究出來。

光有坩堝還不行,沒有足夠的爐溫,就得不到相對比較純淨的鐵水,照樣沒辦法用坩堝鍊鋼。

於是,雲超給湯隆佈置了一個任務,就是想辦法提升爐溫。

他給湯隆的建議是,在原來的鍊鐵爐外面再修一個熱迴圈系統,用回收的熱氣,替代普通的空氣給鍊鐵爐送風,從而達到提升爐溫的目的。

可惜,雲超就知道個理論,至於具體的做法就說不好了。

不過沒關係,對於湯隆這樣的專業人士來說,有些東西就是一點就透,難度不是很大,大不了多試驗幾次。

跟著湯隆,雲超很快就到了鐵匠作坊。

看著湯隆弄出來的傻大黑粗,雲超不但沒有嫌棄,反而笑得見牙不見眼。

“老湯,真有你的,不愧是咱們清陽縣……不,東平府第一鐵匠,一個字——牛逼!”

湯隆哭笑不得,自己這個小恩公實在讓人受不了,身為一個朝廷官員,說話一點兒也不顧忌身份,聽不出絲毫刻意,好像真把自己當成了朋友。

“對了老湯,現在咱們的爐子能讓鐵化成水嗎?”

湯隆很興奮:“恩公,生鐵已經能化成鐵水了,可惜熟鐵還不行。”

雲超皺了皺眉,看來溫度還是不夠。

能熔化生鐵,應該已經達到一千兩百度左右了,看來距離真正坩堝鍊鋼法需要的一千六百度,還有不小的差距。

如果只能達到這個溫度,最多能用灌鋼法。

和真正的坩堝鍊鋼法相比,灌鋼法就要落後多了,不是雲超的第一選擇。

“老湯,你去找一下幾位木匠師傅,和他們研究一下,利用水車帶動風箱,加大風力,估計還能再提高一些爐溫。”

湯隆眼睛一亮:“用水車帶風箱,行嗎?”

雲超點點頭:“應該可以,水車都能拉磨,為什麼就不能拉風箱?不但能拉風箱,還能把風箱造得更大些,加大送風量。”

湯隆越聽就越興奮,迫不及待就想去找木匠商量水力驅動的問題。

雲超擺了擺手:“別急,你知道咱們附近哪裡有煤礦嗎?”

“煤礦?”湯隆一頭霧水。

雲超摸了摸鼻子:“就是石炭礦。”

大武朝管煤炭不叫煤炭,叫石炭,雲超說煤炭說習慣了。

湯隆想了想:“咱們清陽縣好像是沒有,聽說北邊的山平縣好像有。恩公,你要石炭幹什麼,是想用石炭鍊鐵嗎?”

雲超點點頭:“對,用石炭鍊鐵,爐溫或許能更高些。”

湯隆欲言又止。

“老湯,有什麼話直接說,咱們之間不用客氣。”

湯隆有些感動:“恩公,用石炭鍊鐵不行,煉出來的鐵品質不好,比不上木炭。”

雲超笑了笑:“這個我知道,我有辦法讓石炭變得好用,而且還比原來的石炭燒起來溫度更高。”

“真的嗎?”

湯隆眼睛閃閃放光。

“恩公,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咱們就能煉出更好的鋼鐵,打造出更好的兵器了!”

湯隆並不懷疑雲超是在吹牛。

因為他見過雲超太多的神奇之處。

發明了大白饅頭紅燒肉之類的吃食就不說了,光是臥龍溝北岸那一架幾層樓高的大水車,就重新整理了湯隆的三觀。

尤其是雲超設計的水力驅動裝置,當湯隆第一次看到水車也能掄大錘的時候,簡直對雲超驚為天人!

還有云超說的這個熱迴圈回收系統,也讓湯隆眼界大開,原來還能有這種神奇的操作?

有了之前的鋪墊,雲超就是說給豬插上翅膀能讓它飛起來,湯隆也相信!

其實,雲超說的改良煤炭的方法很簡單,就是把普通的煤炭煉成焦炭。

和煤炭相比,焦炭不但燃燒值更高,還去除了很多雜質,克服了普通煤炭鍊鐵的弊端,後世鍊鋼主要使用的就是這玩意。

現代化的環保方法雲超不知道,但他知道土辦法,只不過汙染大了一些,後世已經禁止使用了。

好在這年頭沒人抓環保,雲超暫時還能禍禍一段時間。

和生存比起來,汙染一些就汙染一些吧,先保證能活下來再說。

“那個誰,張四海,過來一下。”

張四海最近一直被雲超帶在身邊,讓他始終處於一種痛定快樂的狀態。

快樂是因為能一直跟著雲超,痛苦也是因為一直跟著雲超。

只有跟在雲超身邊,才能有快速上升的可能。

同時,也因為一直跟在雲超身邊,讓張四海感覺很是拘束,沒有在獅子樓當掌櫃的時候舒坦。

“超哥兒,有什麼吩咐?”

張四海期望雲超能給他派個好活,比如重新回獅子樓當掌櫃。

可惜,張四海失望了。

“你去北邊的山平縣,買些石炭回來,越多越好。”

“買石炭?”

張四海一頭霧水,不知道雲超要那玩意幹什麼,難道是想用石炭做飯?

“超哥兒,石炭做飯不好,不僅味道大,還比柴火貴……”

雲超不等張四海說完,就把他打斷了:“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麼多廢話!”

張四海一吐舌頭,不敢吭聲了。

他有一種預感,自己要是再多說幾句,很可能就要回家待著了。

行吧行吧,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一想到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自己就要和那些黑乎乎的骯髒東西打交道,張四海頓時就覺得生無可戀。

一摸一手黑,一沾一身炭,灰頭土臉,黑不溜秋,誰見誰躲,光輝形象毀於一旦……

天哪,這日子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