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2月8日傍晚,暮色下,滬寧鐵路上一列沉重的火車,正由西向東怪嘯著疾馳而來,列車的編組很是奇怪,只有靠近車頭的是一節客車車廂,其它有二十幾節全是悶罐貨車車廂。

這時,在客車車廂裡,昏暗的燈光下,幾個軍官正在圍著一張桌子看地圖,為首的一人正是周文。

原來,早已預見到淞滬抗戰即將爆發的周文,這次是鐵了心要帶著傭兵團參戰,他早在一月中旬後就開始秘密進行了內部動員和各種準備,等到1月29日收到日軍已經進攻的訊息後,當天上午就把一封早已經擬好稿的電報發往了中央黨部。

電文的內容很簡單,意思就是聽聞日寇再次侵我河山,欺我國人,山西省黨部警衛處自處長周文以下1228名將士義憤填膺,同仇敵愾。特向中央黨部申請,以中央黨部直屬武裝的名義,自籌軍費,前赴淞滬前線參加抗戰。全軍上下決心發揚大無畏的革命精神,誓死抗擊日寇的侵略,以揚我國威和黨威云云。

這封電報一發到中央黨部,立刻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為啥?

被震撼到了唄。

你想想,中央黨部在南京政-府裡雖然名頭很大,但卻是有名無實,在黨部的各級組織中,真正掌握實際黨務權力的是組織部。組織部是由哪位校長授意陳氏兄弟掌控,算是校長的勢力範圍。

而原本應負重要政治責任的黨部執行委員會無權甚至“無職”(在行政部門沒有實際職務)。一班中委不但不能參與國家機要,甚至連工作的性質和目的都不明確。

再加上內部派系林立,熱衷於內鬥,本來就沒有多大的權利還被眾多派系分解和瓜分,這個中央黨部的名頭拿來唬唬地方和老百姓還可以,在南京高層裡就變成了無權無勢的紙老虎。

現在這隻紙老虎忽然發現自己的下屬居然不聲不響就發展了一千多人的武裝,哪怕這支武裝目前不是中央黨部所能控制的,但是名義上也算是黨部的下屬不是?而且還將代表黨部去前線抗日,這正是大振我中央黨部名聲的好時機,藉此可以向全黨全國彰顯我中央黨部一心為國,奮勇抗擊外敵之決心和舉措。

於是,中央黨部的那些大佬們一該往日推來擋去、推諉扯皮的官僚作風,難得上下一致地就在當天下午就召開了特別會議。

經過幾個委員苦口婆心,口乾舌燥地一番論述和勸說,除了組織部的代表表示反對外,其他委員一致同意批准周文的請示,並且連這支武裝的名字都取好了,就叫做“中央黨部抗日義勇軍”。

於是幾個中央黨部的大佬就拿著周文的請示電和中央黨部的批文,來到了才成立不久的國民政-府軍委會,對著校長就是一陣思想政治工作教育,反正一副你不同意我們就不走了的意思,卻不知周文早就授意劉若水這個校長的心腹在同一時間給校長也發了請示電報。

校長當然知道當年那個睚眥必報的刺頭小土匪,現在在山西混得是風生水起,連孔、宋、劉幾大家都被他拉成了一夥,又是辦鋼廠又是開藥廠的,但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事,他也隱隱感到當年怕是小瞧了這個小土匪了。

不過現在這樣也好,周文越有本事,鬧騰得越歡,頭疼的可不是自己,而是那個山西王了,就讓這兩個滾刀肉攪一塊兒鬧去吧。

當收到劉若水的來電時,校長就沒打算反對,為什麼呢?就因為雖然這次肯定是要支援淞滬前線的,但是調動部隊是需要時間的,何況還有一個大困難沒有解決,那就是錢。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打仗打的就是錢和糧,而現在的情況卻是無錢也無糧。

要知道由於九一八事變應對失措,面對國內上下潮水一般的譴責和憤慨,再加上幾個政敵也帶頭跳出來發難,校長不得不宣佈下野以對國人,直到前幾天一二八事變爆發後,才又重新出山。

結果下野才短短几個月,回來就要面對一個爛攤子,就是中央財政緊缺,現在連自己的嫡系中央軍都欠餉2個月了,所以校長回來這幾天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到處籌措軍費。好在一直支援他的江浙幾大財團都答應了給錢,可也需要點兒時間不是?

在軍費到位之前,部隊是不可能調動的。要知道那個時候的舊軍隊裡,懷有國家大義和民族情懷的官兵終歸是少數,大多數人都是奔著那點兒能養家餬口的軍餉來的,沒有那個將領敢欠著幾個月的軍餉還帶兵上戰場的,那是純粹找死的行為,弄不好還是被自己計程車兵打黑槍打死的。

更何況一般上戰場前,按照慣例還要發一筆開拔費以安軍心,還要留一部分現金作為賞金和獎勵,以備一些關鍵戰鬥時用來激勵士兵計程車氣。還有各種後勤供應,戰場消耗等等,處處都需要錢啊。

而周文的電報裡卻是明確了不需要中央一分一文,軍費自籌,這可就真的很省心了。

別看只是一千多人的部隊,如果能很快就開到淞滬戰場,對正在前線浴血奮戰的第十九路軍官兵計程車氣將會是極大的鼓舞和振奮,表明了中央對他們的支援和抗戰的決心,同時又能對全國民眾期盼中央奮起抗日的呼聲和群情激奮的情緒有一個交代。

校長可是透過英美方面提供的情報得知正有大批的日軍和軍艦離開日本,向上海駛來,在這個危機時刻,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更何況周文的能力校長是清楚的,打仗確實是一把好手,只要他上了戰場,就一定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這時的校長不過是故作姿態,正好拿捏一下這幾個黨部大佬,當初逼著自己下野的也有這幾位的份,今天不讓你幾個把嘴說破,我就不姓那個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