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時,周文才開始露出自己的獠牙。

而已經被周文搓來揉去好幾回的詹姆斯,也終於明白了周文的真實目的。

不僅僅是豐裕碼頭的事情,還有就是要訛詐自己一筆錢,也許除了錢,還會有其它的要求。

看樣子,自己今天不被剝下一層皮來是過不了這關了。

雖然算是有些明白了周文的目的,但是自己能有什麼反抗的餘地嗎?

“那麼,就請您說出賠償的數額吧。”

詹姆斯此時已經不想與周文爭辯,更不想去弄懂什麼叫做該死的‘精神損失費’,他只想儘快結束這場雖然時間並不長但卻是異常痛苦的煎熬。

周文並不想如他的願,而是微笑著自我介紹道:“很抱歉,由於剛才我們之間一個小小的肢體衝突,導致我忘了介紹自己,希望詹姆斯先生以後能夠記得住我的名字。我叫書生,很高興認識您。”

看著周文伸出來的手,詹姆斯心裡要多彆扭就有多彆扭。

“我特麼吃飽了撐的才想認識你,我巴不得你這個該死的黃皮猴子永遠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當然,他也只敢在心裡這麼想想,對周文伸出來的手卻不敢視而不見,只能露出難看的笑容跟周文握手致意。

周文笑著攤開雙手說道:“您看,只要您拋開那些偏激和狹隘的傲慢與偏見,就會發現,要交到一箇中國朋友其實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我們中國還有一句俗語,‘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仇人就多道牆’。”

“由於之前您的不理智行為,導致我們之間多了一堵牆,這不好,所以我今天來就是想和您公共努力,把攔在我們之間的牆給拆掉。我希望您也有跟我一樣的想法。”

周文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心胸寬廣的人,相反是個心眼很小,睚眥必報的主。

之前被仗勢欺人的詹姆斯一通羞辱,心中自然就想著要怎麼報復回去,還不僅僅是為了豐裕碼頭的事情,也有要出一口氣的目的。

這才有了讓趙義和趙順兄弟兩個盯梢詹姆斯,並終於找到了他的把柄。

現在,雙方角色互換,自然就變成了周文在仗勢欺人,而且他做的可就更加高明。

周文從頭至尾都沒有罵一句粗口,甚至連一句不禮貌的話都沒說過。除了之前那一記讓詹姆斯能夠銘記一輩子的鐵拳外,始終都是彬彬有禮,風度超然。

但是,他在對話中的節奏把握和話語之中對詹姆斯的揉捏,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消受的了的。

關鍵是,明明幾句話就可以攤牌的事情,卻是被他扯東扯西,就是不說出最後的要求。讓你心裡在憤怒、期盼、絕望、無奈、急切、後悔等等情緒中來回打滾,備受折磨。

而此時守在門口的張曉平差點都笑出聲來。

以張曉平氣勁境高手的耳力和他現在的英語水平,周文跟詹姆斯在雅間裡的每一句話都聽得明明白白。

所以他聽到師兄在房間裡如此拿捏詹姆斯,在心裡感到痛快的同時,也不禁佩服師兄的手段。

“要論軟刀子割肉的手段,還得是我師兄啊!”

而此時的周文還沒完,看到詹姆斯坐在對面沉默不語,就接著說道:“詹姆斯先生,可能您還沒有完全明白,我接下來提出的索賠要求可是要根據您的態度來決定的。”

“如果您願意跟我交個朋友,請您注意……這裡我指的是真心的朋友。那麼我的要求可能不會很多。畢竟,朋友之間相互理解也是應該的。”

“當然,如果您不願交我這個朋友也沒關係,我就按照對待仇人的方式來處理我們之間的小麻煩。可能您不知道,我對待仇人的方式一般是比較簡單粗暴,就是不讓您傾家蕩產,決不罷休。”

“而且……”

周文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就收起了笑容,雙目之中突然射出一道逼人的寒光,直直盯著詹姆斯的眼睛,嘴裡緩緩說道:“這世上,我的仇人基本都沒有了。因為他們……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了。”

詹姆斯被周文的目光一逼,頓時就覺得自己被好像是被扔到了零下幾十度的白冰洋中,渾身上下就連骨頭都被一種莫名的氣勢凍僵,凍得就連一絲憤怒和不甘都生不起來,有的只是渾身情不自禁的微微打顫。

“殺氣……這是殺氣。”詹姆斯從心裡生出一絲明悟。

這是他人生之中第一次認識和領略到殺氣,而且還是那麼的濃烈和有實質感,就彷彿眼前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年輕華人,瞬間就變成了一頭噬人無數的超級猛獸。

“法克,這世上真的有殺氣這樣的存在,而且……這人不知特麼殺過了多少人才會有這般能讓人瞬間窒息的殺氣?”

這一刻,詹姆斯才知道自己恐怕是惹上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也許是一個類似於米國黑手黨那些為達目的,視法律和規則為無物的人物。

也有可能是一個有著深厚背景而且手段狠辣直接的人物。

當然,不管是什麼人物,詹姆斯的直覺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哪怕自己是米國人,哪怕自己背後有旗昌洋行的靠山和米國領事館的庇佑。

而且詹姆斯也是從底層一步步走到今天這般地位,他知道不要說是在現在的中國,就是在號稱法律健全的米國,總是有些人可以無視法律的存在,無視你社會地位的高地,說弄死你就必然會弄死你。

要不然,米國曆史上那些被刺殺的總統是怎麼死的?

而他的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年輕得不像話的華人,就是這種型別的人。

而且就在剛才的一瞬間,他這個閱歷無數,而且自認為是在民國社會食物鏈頂端的掠食者,突然就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在獅子面前瑟瑟發抖的小羊羔。

而詹姆斯很相信也很迷信曾經讓自己逃過很多次危險的直覺。

所以他開始有些害怕了,開始感到恐懼了。

這已經不關乎幾張同性戀的照片帶來的影響,而是關乎自己生命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