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把大友組長救活過來,小純君,你要親自把大友組長送進大平醫院,要快!” 今春盛一幾乎是嘶吼著命令道。

本來把重傷員送到海軍醫院是最保險的,但是現在麼,只能送到日僑區的另一家日本人開的大平醫院去了。

今春盛一即使對海軍醫院那邊能否保住陳強已經不敢奢望,但他還是例行公事,派出了一隊特工前去支援和檢視。而自己則是回到了辦公室,一個人靜靜泡了一壺茶,穩定自己沮喪的心神,開始在腦袋裡覆盤今天的戰鬥。

不多時,在接到醫院方面打來的彙報電話,得知不但陳強被救走,而且就連高長福都失蹤不見後,今春盛一最後的一絲僥倖也就消失無蹤。

他沉默了一下,將腦袋中的沮喪、失望、憤怒等情緒都儘量驅逐出腦海,就屏退了其他手下,準備起草給外務省情報總部的報告。而且出於職業操守,這份報告還必須客觀。

他知道自己在上海的使命已經結束了。

在出了那麼大的事情,造成了那麼大的損失後,他這個上海特高課的一把肯定是要負全責的,而且就是想找個背鍋的都難。

只是,他根本不相信今天製造了這場慘案的對手是特務處上海區的人,就因為他太瞭解他們了。

上海區的人沒有這麼大的魄力和這麼狠的手段,更沒有這麼強的戰鬥力。

經驗老到、手段狠辣、行動力超強、槍法精準。關鍵是,這夥無名武裝人員的協調能力和配合簡直是如臂使指,異常默契。

醫院那邊的戰鬥和特高課這邊的阻擊都是經過精心策劃,而且還相當同步。幾乎是同時打響,得手後又同時撤離,戰場資訊傳遞非常快速,就好像兩邊的人都帶著電話隨時交換資訊似的。

總體給今春盛一的感覺,就是這些人都是高手,而且都是身經百戰的高手。

所以,不管是誰來接手他的工作,他也要把自己的判斷和推測進行上報。

這夥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武裝人員太可怕了,也許他們才是帝國在上海的情報機構最大的敵人。

……

凌晨5點鐘,上海浦東郊外的一處農莊,天邊的魚肚白已經臨摹出這座小莊子各種房屋的輪廓,在莊子的西面有一處佔地頗廣的大宅院,院門口停著一輛輪胎沾滿了泥土的小轎車。

此時,在宅院裡一棟中式兩層土木搭建的小樓上,杜先生的手下明徵和段小龍正站在屋子外的欄杆前向遠方眺望。

“徵哥,你說書生他們真能把人救出來嗎?我個人覺得有些急了,畢竟日本人那邊的情況都還沒有摸清楚就貿然動手,會不會有什麼意外?”

這裡是杜先生在鄉下的一處莊子,不是他親近和信任的人,都不知道這處地方。也算是杜先生早期為自己構建狡兔三窟中的一窟。

畢竟像他們這種青幫大人物,能從江湖小混混走到今天這般地位,不知經歷了多少血雨腥風,也不知結下了多少仇家。

為自己弄幾個隱秘的安全藏匿之所也是應有之意。

這個叫做盧家橋的小莊子位於張家浜的河邊,河道直通黃浦江,路上和水上交通都很便捷,實為一處可進可退的好所在。

而在周文到了上海後,不論是為了保證兄弟們的訓練場所還是必備的軍械後勤倉庫,都需要在上海郊外建立一個秘密軍事基地。

杜先生在知道周文的打算後,就將這個的莊子以極低的價格轉讓給了周文,算是支援周文在上海發展的一個見面禮。

而周文在見到這個莊子的地理位置後,也很是滿意。

莊子臨河邊的一側可以打造一個小碼頭,不但可以停靠百十噸的小船,還能作為炮艇的停靠基地。

是的你沒看錯,周文準備購買幾艘小型炮艇作為未來長江公司的護航力量。要知道這個時期長江沿線的水匪和河霸很多,要保證航運的安全,派幾艘炮艇護航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現在周文還沒確定買什麼炮艇,而且還涉及到備案的問題,這就是周文需要軍委會給自己站臺的原因。

至於炮艇的歸屬,那就放在黨部教導總隊二團的名下。

二團的這些官兵大多都是廣東沿海的漁民,操舟弄船那可是看家的本領。將來航線的沿途護航任務就交給他們來負責,既鍛鍊了官兵的戰鬥能力,同時還能把軍費給掙回來,可謂一舉兩得。

而陸家橋的周邊有幾百畝土地都是杜先生一起轉讓給周文的,其中還有一片蘆葦蕩溼地,隨便改造一下就是上好的訓練場。

到時候,只要跟周邊的當地政府和村民打好招呼,不要說練槍,就是練炮都莫得問題。

而今天下晚時分,才剛剛與周文分開沒多久的明徵就收到了周文的通知,要他連夜趕到陸家橋,準備接人。

到了這時,明徵才知道上海區的翁老闆是出錢請周文他們幫他去日本人的地盤上搶個人回來。

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而且明徵也想不到,周文明明是傍晚時分才見了翁老闆,就連情況都沒有完全弄清楚,怎麼就敢當夜就去進攻日本人的地盤。

這是何等的自負,甚至可以說是有些狂妄了。

明徵雖然是杜先生派來專門負責跟周文聯絡的中間人,對周文很非常敬重。而且杜先生還專門交代,就是周文的任何要求,只要不是太過分的都要積極給予配合支援。

但是聽到這麼大的事情,他還是覺得心裡沒底,做不了主,不惜將杜先生從睡夢中叫醒也要請杜先生拿個主意。

而且,明徵心中覺得周文在今夜就採取行動也太過急切,也太冒失,弄不好就是雞飛蛋打的結局,所以他還希望杜先生能出面勸解一下週文。

卻不知,在杜先生得知了整個情況後,只是沉吟了一小會兒,就對明徵說道:“你就按照書生的吩咐去盧家橋等他,你去找個醫生再帶上一些急救藥品去,我讓小龍也帶幾個人陪你去,馬上就出發吧。”

就這樣,心裡總是有些不安的明徵和知道情況後更是面現擔憂的段小龍,就連夜驅車來到陸家橋,盼星星盼月亮就一直等到了天明。

聽到段小龍今夜不只是第幾次說出這種擔憂的話語,明徵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答了,只能在心中祈盼書生吉人有天象,能夠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