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連環

“王……王主任，你怎麼來了？”

譚欣榮連忙站起了身。

工作時間在班裡，坐著偷偷摸魚肯定無所謂。

要是在辦公室裡被教導主任抓到了，那肯定是一陣狠批。

“我剛才在檢查，班裡的學生說你出去拿椅子一直沒回來，結果……”

王天文聞著空氣裡的煙味，眉頭緊鎖。

“你在這抽菸？”

“沒有的事，王主任，我……昨天還剩點菸屁股，我心想著別浪費。”譚欣榮連忙解釋。

“趕緊回去，這事要是讓校長知道了，有你好看的。”

王天文倒也沒多訓斥，說兩句轉身就走，留下臉色陰雲密佈的譚欣榮。

“他媽的……”

譚欣榮惡狠狠地咒罵了一句。

怎麼會這麼巧？肯定是江辰那小子在搞鬼！

但他又不好發作，只好搬著沉重的辦公椅，哼哧哼哧地往班裡趕。

數學老師的辦公室在三樓，椅子又大，哪怕是搬下樓也要費不少勁。

十一月正冷的天，譚欣榮的額頭上已經泛起了汗珠。

等到他搬著椅子回班級以後，發現自己的小桌上，那把椅子又神奇地出來了！

“這……這哪來的？”

“很抱歉譚老師，剛才我值日的時候借您的椅子擦走廊黑板，結果我把這事忘了。”

江辰滿臉歉意，望著那搬著辦公椅的譚欣榮說。

“對不起老師，辛苦您了。”

譚欣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望了眼班級裡面竊竊偷笑的學生，氣得手都在抖。

他抑制住內心的怒火，沉聲道：

“題講到哪了？”

“我已經講完空間向量了，後面的圓錐曲線和導數您來講？”

譚欣榮把椅子往下一摔，教室的地板響起清脆的嘎嘣一聲響。

他把粉筆撅成兩半，邊畫圓錐曲線，邊講：

“這道題我和你們講了很多遍了，要用到雙曲線的性質……”

譚欣榮板書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半，才聽學生小聲提醒著。

“老師……這是期中卷……”

“期……期中卷？”

譚欣榮一愣。

期中卷都講完好久了，他桌子上怎麼可能還放著？

他翻過來，望著上面臨江縣一中期中考試的字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又是這個江辰！

把卷往講臺上一摔，沉聲道：

“所有人自習！明天再講！”

說完他便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茶也喝不下，握著暖水杯發抖。

下了課，譚欣榮倏地起身，屁股上還頂著椅子兩個鞋印，頭也不回的摔門而去。

譚欣榮剛走，全班鬨堂大笑，教室裡洋溢著歡快的氣氛。

“我超江哥，你這是連環計啊，哈哈哈！”

孫文瑞第一個衝到了江辰面前樂不可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江辰倒是顯得很平靜，看著自己那張模擬卷，將卷子扔進垃圾桶。

譚欣榮也就會用這種小手段噁心噁心他了。

老師的權力來源於學生的服從，換言之只要不聽老師的話，老師就會變成一個普通人。

“馬上咱就高考了，你這樣會不會太張揚了？”

謝子通不無擔憂地提醒著。

“萬一老師針對你怎麼辦？”

“你覺得譚欣榮現在沒針對我？”

江辰倒是不在意，社會上噁心人他見多了，不差譚欣榮一個。

周鴻伸手招呼著江辰過來，扶了扶眼鏡，悄聲對他說。

“你可能不在意，我記得韓雨桐可是一直在譚欣榮那裡補課的……你不怕？”

“怕什麼？譚欣榮透過韓雨桐來報復我啊？”

江辰不以為意。

小丫頭可是一擲千金的主，譚欣榮這傢伙腦子得多想不開才會和自己的金主置氣……

而且最近小丫頭的數學模擬成績蒸蒸日上，看她的模樣也不像是受了委屈。

“你不怕譚欣榮拆你倆同桌？”

“又不是不在一個班裡了，怕什麼。”

江辰倒不在乎這點距離，唯一的惆悵可能就是不能蹭小丫頭桌子裡的零食吃了。

“你今天可是狠狠給了那孫子一個下馬威，不愧是江哥！”

孫文瑞及時地拍著江辰的馬屁。

“說實話，你們不煩他嗎？”

江辰其實老早就看譚欣榮不爽了。

“你是說要把譚欣榮拉下馬？”

周鴻有些驚異，當慣了好學生的他，面對指責一般都是逆來順受，很少想過主動對抗。

“別瞎說，我可沒這想法，現在這樣挺好。”

要不是考慮到韓雨桐的數學成績還得靠這傢伙拉一把，江辰早就想辦法把他徹底從五班班主任的位置上踢出去了。

聊完回座位後，韓雨桐瞥瞥身邊的江辰，衝他比了個大拇指。

韓雨桐對江辰的態度一直是對內看江辰吃癟她很爽，對外看江辰讓別人吃癟她很爽。

今天的江辰顯然是棒極了，一套組合拳行雲流水，差點把譚欣榮的臉給氣紫了。

原來看別人吃癟上火是件這麼歡樂的事！

看著譚欣榮的豬肝臉，她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上一個被江辰氣成這樣的人好像是……

好像是……

我？

韓雨桐小臉一垮，望著卷子上紅豔豔的109，再不搭理江辰。

“怎麼了？”

江辰望著少女臉上的表情變化，一會高興一會不高興，不知道她又發什麼癲。

韓雨桐過了好一會才回他話。

“高興，開心，我考了109，嘻嘻。“

韓雨桐衝他展示著自己卷子上的分數，大有當初釣魚衝江辰炫耀的風範。

“你最近數學考得不錯啊，學明白了？”江辰問。

“我也不知道，可能這就是天賦吧。”

韓雨桐將這張卷子小心翼翼地收在一個本夾子裡，將卷角的褶皺捋平。

“做題的時候總覺得手到擒來，江辰，數學刷題刷多了，是不是所有套路就都能輕易看得透啊？”

“我沒法回答你，因為我很少刷數學卷。”

江辰一擺手。

韓雨桐一聽，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

高三學生一直這樣，不是在隨堂模擬，就是在月底考試的路上，沒有一刻可以休息。

十一月的月底剛考完月考，很快成績就批出來了。

這次的成績出爐後，老校長和王天文依舊是一副枕戈待旦的表情。

“江辰這次考了六十二名……”

老校長扶了扶眼鏡，看著江辰的成績。

“王主任，你怎麼看。”老校長將成績單交給王天文，問道。

“您先說吧，校長。”

王天文望著江辰的成績，眉頭緊皺。

成績跳水這麼嚴重，如果說是發揮失常，江辰不說痛哭流涕，至少會有些沮喪。

而令他沒想到的是

江辰的表現都很正常。

甚至可以說，江辰的心理情況太像一個正常人了，以至於王天文都覺得不正常。

他見過的學生，無論學習好壞，基本上都是頂著黑眼圈，眼皮像灌鉛，滿臉鬱鬱寡歡的模樣。

甚至他還見過不少學生在沒人的角落偷偷地哭。

而江辰不一樣，他作息極為規律，中午還時常能看到他和本班或者高一高二的學生打球。

江辰要是心理出了問題，那高三學生至少有一半都得是抑鬱症了。

“王主任，你還是年輕了。”白髮蒼蒼的老校長望著王主任，語重心長道。

“江辰同學，這是在用這次的成績，表明他的心情。”

“心情？”

“對，相比從前的八十一名，他名次有所進步，說明他上次並非是發揮失常，而是在控分！”

校長的眼鏡倒映著犀利的光。

“他想借此表現出他最近對我們的放縱很滿意，但如果我們再敢施壓，他可能會考的更差來反擊我們！”

“校……校長，我怎麼有些糊塗呢……什麼反擊？”王主任有些懵。

“沒什麼，看這次期末考試的成績吧，如果他繼續進步，你就接著寬縱他一點。”

老校長嘆了口氣。

“畢竟這可事關我們學校未來能不能出清北生，你也就多擔待些。”

“校長，說到這，我最近關注了一位同學，她的成績也有顯著進步。”

王天文指著成績榜上三十三名的位置說著。

“這位叫林詩柔的同學，最近進步也很顯著，到了高考也能衝擊名校。”

“而且……還有一件事，江辰同學曾經追過這個叫林詩柔的小姑娘。

校長，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江辰是想和這個叫林詩柔的同學，考上同一所大學？”

校長一聽，眉頭緊鎖，點頭道。

“你說的很有道理，最近一定要嚴密關注他們兩人！”

最後校長下了一個讓王天文臉抽抽的決定。

“不要讓他們早戀耽誤學習，但也不要拆散他們影響學習！

至於怎麼做，作為學校的老教師，我相信你能把握好！”

離開校長室，王天文忍不住長嘆一聲。

自己上輩子真作孽啊，怎麼就攤上江辰這麼個大冤種……

月考成績下來後，不單單是校長，五班同學也在嚴密關注江辰的成績。

由於最近江辰在課堂講題，現在在五班已經成了新的數學老師。

高三正式衝刺的階段，多得一分算一分，一般下課的時候，同學們有題都會多少來問他。

見他成績還是沒有重回巔峰，有些人便會過來關心兩句。

江辰頭皮有些發麻，其實他真覺得自己考得不錯，自己雖然不是第一也是前幾……

怎麼感覺自己像是考了倒數呢？

明明我一直有在進步……

講數學不但沒影響他的數學成績。反而令他的某些可能鬆動的知識點變得更牢固。

無論是做題還是講題更加得心應手。

“我相信你的，江辰，加油，一時的失利算不了什麼，乾坤未定，你終將重回巔峰！”

一個女同學走過來鼓勵著。

“謝謝，我真沒事……”

又是婉拒了一個同班女生的關心後，旁邊的韓雨桐望著他說。

“這下該輪到我了吧？”

“我知道你考了237名……”

江辰還以為小丫頭又要來和她炫耀成績。

“沒有，我是想和你說，最近網店的生意還蠻好的，到時候我打算再進點。“

韓雨桐歪著腦袋說。

“辛苦你了。”

江辰尋思著自己除了買衣服出錢以外，剩下幾乎都是韓雨桐……或者她口中的柳姨在管。

這種當甩手掌櫃的感覺的確很爽。

“利潤多少？”江辰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一萬一。”

“喲，不少啊。”

江辰有些意外，畢竟他們這是家新店，也沒有太多的曝光。剛開就能賺這麼個數，還是多虧了小丫頭的鼎力相助……

“高興吧，開心吧，回去看看銀行卡，錢已經打過去了，所以千萬不要為了成績上火！”

韓雨桐繞了半天，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內心想法，同時還不忘誇誇自己。

“你看，我都進步到237名了，更何況你呢？”

“你最近倒是進步挺快……”

江辰看著她的月考成績條，連連點頭。

她的弱項通常是理綜和數學。

理綜一直是緩步上升，這次考了198分。

而數學，這次居然考了112！創下了小丫頭有史以來的新高。

“譚欣榮怎麼教你的……”

江辰看到小丫頭坐火箭一般數學的成績，甚至有些懷疑。

兩三個月數學能從七八十暴漲到一百二，江辰總覺得不對勁。

“我看一下你答題卡。”

拿過小丫頭的答題卡一看，江辰皺起了眉頭。

小丫頭的填空選擇題全對，直接幫她拿下了八十分。

這正確率高的不正常。

江辰指著12題問。

“這題為什麼選C？”

“我帶了個數進去，做出來了。”

“那第十六題……”

“好了好了，你怎麼還質疑起我的成績起來了。”

韓雨桐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責問，眼睛一眯，有些不高興。

什麼意思啊，看不得我成績好？

“我能拿到這個成績，哪怕蒙的也是我本事，高考不會的題也可以蒙吧？”

江辰說：“那是……不過，算了，會蒙也是本事。”

“這還差不多。”

下課鈴響，韓雨桐有些驕傲地拿起那張卷，找莫墨報喜去了，獨留著江辰一人思考。

他拿起韓雨桐做過的數學卷，分數有高有低，穩定在一百分左右，唯獨期中和這次月考，高出了十分二十分……

但是翻看她的答題卡，卻又找不到亂批改的跡象。

江辰打算多找幾個人問問，於是便找了幾個熟人。

“譚欣榮講數學？沒什麼奇特的，就是很普通地在講。”

周鴻面對江辰的疑問，如此回答著。

“怎麼，你想去補課？”

“不是……主要是有些好奇……”

江辰一連找了好幾人，回答都和周鴻差不多。

這就奇怪了……

難道她真是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