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緊急,林晚喬說完才有一絲後悔。

這麼多專業的醫生面前,她一個半吊子逞什麼能。

“小林,你才來幾天,行不行啊?”

同事對林晚喬的醫術也持懷疑態度。

齊主任這個徒弟怎麼來的大家心知肚明,收了之後壓根沒有管過,林晚喬在他們只不過是一個吉祥物般的存在罷了,所有人都等她自己扛不住主動半途而廢。

“是啊小林,這個病人情況太危險了,稍有不慎會危及生命的,你不要逞強,已經有同事去尋馮醫生了,咱們再等等。”

姜季讀也勸道:“師妹,咱們學藝不精,還是等師姐過來吧。”

他也才來幾個月,不敢上手。

姜季讀話音剛落,躺在地上的老人又嘔出一大口黃水,四肢開始觸電般抽搐起來。

“爸,爸,你怎麼了爸!”

男人被老父親嚇到,抓住醫生的手臂開始不停哭喊,“醫生,你們救救他啊,我爸等不了了,再不管他,他會死的!”

“馮醫生呢,找到了嗎?”內科醫生詢問,這人都已經出去十來分鐘了,還沒動靜。

同事搖搖頭,去找人的同事都不見了。

林晚喬看著地上白髮蒼蒼,不斷抽搐的老人,恍惚間彷彿看到了阿爺。

在她上高中的時候,有一回下學回家,一開門便看到阿爺躺在地上,捂著胸口,臉色煞白。

“要不,我還是試試吧?”

林晚喬鼓起勇氣上前。

幾個同事看看地上的病患再看看林晚喬,再不採取治療措施,這人怕是都撐不到馮醫生回來。

咬牙,給她讓出位置。

“師兄,給他的上身扶起來一些,30°左右。”

林晚喬指揮姜季讀,後者雖然一愣,還是聽從她的安排。

即使同事已經診察過,她還是將手搭在老人的手腕上把脈。

脈沉細無力。

又掰開老人的嘴角。

口角流涎,舌質黯淡,舌體胖大邊有齒痕,或有舌瘀點,苔白。

是上盛下虛,痰濁阻滯之症。

眼下只有活血通絡的法子可以暫時緩解。

她記得自己捐贈的中藥裡有幾味中藥剛好可以用上,沉思良久,心中定好了藥方,便對姜季讀道:“師兄,麻煩你去熬蘇子降氣湯和補陽還五湯。”

姜季讀從沒見過如此幹練認真的林晚喬,一時有些呆愣,隨即反應過來:“啊?哦,好,好。”

趁著姜季讀去熬藥的功夫,林晚喬迅速拿出隨身攜帶的針灸枕,簡單做了消毒,便讓男子脫下老人的鞋襪。

足三里、上巨虛……她心裡默唸穴位名字,小心翼翼找著穴位。

本應以電針刺激,方便快捷,可眼下沒有條件,只能傳統法子了。

傳統針灸講究一個針力和手法,所謂針刺手法就是把針刺入患者穴位後,再採用捻轉、提插、彈法等行針手法,使患者產生酸、麻、脹、痛等感覺,醫學上稱‘得氣’。

林晚喬內心緊張的一批,盡力控制自己手不要因緊張而抖動,但表面卻不顯,入針、提針,一氣呵成,在姜季讀等人眼中看來,竟然莫名有股齊主任施針的既視感。

汗水順著她的發縫低落在水泥地上,很快蒸發無蹤。

“嗯……”

突然,地上毫無反應的老人突然發出一聲叮嚀。

“爸!你醒了?”男人立馬撲上來。

“別動!”林晚喬厲聲喝道,“我還沒結束,小心碰到針!”

男人瞬間畏畏縮縮在一邊,不敢再有動靜。

林晚喬穩住心神,將最後幾針扎完,呼了一口氣,往地上一屁股坐下。

累死她了。

剛才注意力集中的時候並不覺得,這會兒才發現腿腳早已蹲的麻木。

姜季讀這會兒也熬好了藥,餵了老人喝下。

“師妹,他竟然醒了!”

沒錯,他用的是竟然。

在他,哦不,在所有人心裡,都對林晚喬沒有抱任何期待。

此刻,同事們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老人已經轉醒,自有護士去照顧。

同事們又坐回了吃飯的小桌子前,拿起吃到一半的飯菜繼續。

這會兒話題完全從好奇林晚喬的家世變成了她的醫術。

“小林,你也太牛掰了,你知道嗎,看到你上去,我都緊張死了,生怕你給人……”

一同事說到一半突然打住。

“生怕我給人醫死了?”林晚喬接上她的話。

對方嘿嘿兩聲,掩飾尷尬。

林晚喬聳聳肩:“其實我自己也怕。”

畢竟除了小趙媳婦那次,這還只是第二次實戰。

而且這回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要是一個弄不好,醫患矛盾就來了。

老人能夠醒來,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或許是老人自己身體素質過關,自己醒了也說不準。反正,人緩過來了就好。

給老人看診的內科主任也不由讚賞道:“不愧是齊主任的徒弟,一個比一個厲害,這個病人我剛才是看過的,症狀已經很明顯了,還伴隨好幾種基礎疾病,可以說是非常危險,你竟然能將人拉回來。”

“對啊,師妹,你是這個。”姜季讀給她比了個大拇指,他還當林晚喬什麼都不懂來體驗生活的富二代,每天教人家做事,結果人家竟然是隱藏大佬,以後可不敢再班門弄斧了。

這邊眾人還在鼓吹林晚喬的本事,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高呼:“馮醫生回來了。”